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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火化炉里的碎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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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了一段不算很长的山路，岳息总算把车开到了殡仪馆前方的停车场，告别厅门口站着两个正在说话的男人，其中年纪大一点的那个人注意力更多的在四处梭寻，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则是边和旁边人说话边在手里的本子上写些什么。看到岳息停好车下来的时候，中年男人都准备迎上来了，但看清岳息的样子后又停顿了一下，一副不太确定的样子，岳息看到了踌躇的中年男人，锁了车就直接上前去。
岳息一身休闲服，胸前挂着个不大的斜挎包，看上去跟两手空空没多大区别，戴着鸭舌帽黑框眼镜和深色口罩，给人第一印象就像个年轻大学生，也不怪张雄看清楚后犹豫了，虽然早上通话的时候对面确实是个年轻人的腔调。
等岳息走到面前了，中年男人才迎上去主动问到：“请问是来吊唁的吗？”今天殡仪馆只有一具遗体要烧，这家人办得简单，早上烧完下午就在悼念厅布置灵堂给亲朋好友前来追悼了，来的人不多，张雄不负责这个，但既然在这等人，不管对方是不是都能给顺便给人指个路。
岳息摇摇头，直接问他：“你好，我姓岳，请问你是张雄吗？”中年男人听到他自我介绍后眼前一亮，赶忙点头说是的是的，岳息伸手和他边握边继续到：“今早电话里匆忙，麻烦你把详细情况跟我说一下。”
站在两人然后的年轻人等他俩说完才插嘴，他看起来跟岳息差不多大，仔细看才发现他穿了一身跟警察有点相似的服装，但款式比警服又稍微更讲究的多，小伙子也伸手跟岳息握了一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冉修哲，是警局新指派的联络员，接手这次案件后负责和你对接信息并提供必要协助。”
听冉修哲这么一说岳息就知道他身份了，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而这些灵异类的事件自然也是有专门负责处理的部门，不然普通群众的生活不得乱套了。不过现在这个时代除了闹鬼，最多也就是会有些小妖闹腾，为了不让一般人恐慌还是会做保密处理，毕竟闹得凶的时候总是会出人命的。人本性好奇，爱凑热闹，一身反骨，有的人知道了这些异常的存在还不得去作死？而普通人力不可抗，所以能保密还是不要大肆宣扬的好。
这个负责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部门就是异常事件处理中心，但就像前边说的，一般普通人是接触不到这些的，警局也就不会直接和这个部门有所接触，所以如果有地方警局处理不了的怪异事件上报上去之后，会先由交接所评估，然后才会把案件移交给异常处理中心，最后由处理中心和交接所的执法人员共同办案，这个中间过度的交接所是一般警方能直接接触到的上一级，而为人不知的处理中心的人只有和交接所的人一起行动，才能通行无阻，否则谁知道你异常处理中心是不是什么骗人的机构。
而这位年轻的被岳息打上万能通行卡的冉修哲联络员，就是交接所这次案件协助他的的外派人员。
几个人互相介绍完成后就来到了悼念厅侧面的偏僻处，在这谈话基本避免了有人路过被听到的可能性。
在询问具体情况前，岳息先问了一下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今天还有新的碎肉出现吗？”
张雄点点头，沉重地开口：“今早还是同样在4点以后出现的，不过比起前几天的数量少了很多。”
冉修哲在旁边补充：“而且部分碎肉上发现过啃咬的痕迹。”岳息听完直皱眉，又再让他俩把之前发生的情况详细再跟他说一遍。
冉修哲在张雄开始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开始叙述的同时，把自己手里的笔记本翻到了开头递给岳息，示意他可以边听边对照笔记上的内容了解情况，岳息接过一看，有配文和照片，从第一次案发现场的碎肉堆的多角度和已经发现的各项线索的细节特写照，到今天出现的所有案发现场照片都很详实，配文也都是多方口述和之前办案人员的所有调查取证都详细写下，旁边附上冉修哲自己整理精简的总结，非常详尽，岳息就一心二用边听边看开始挑拣信息。
“这件事开始的那天我记得可清楚了，估计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吧。”张雄似乎是想到了老李碎得不成人形的肉堆，整个人颤抖萎靡了起来。本就疲惫不堪的他看起来随时会一头栽下去一样，岳息看他状态实在太差，拉过他的手用拇指食指中指并指捏了三个地方，张雄突然就精神头好了一些，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岳息捏过地地方，满眼神奇地看着他，瞬间眼里就都是信服了。
缓过来的张雄继续告诉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所知道的所有信息，也不再怀疑了，冉修哲看得有趣，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个笔记本继续写写写。张雄提到老李还是有些怅然：“老李在我们青云山殡仪馆已经干了12年了，谁守夜都没他靠谱，怎么越是这么负责任靠谱的人越倒霉呢？”
“28号那天他值夜班，但那天晚上也只停了两具尸体，一个是自然亡故的老人，另一个是喝多了失足摔到河里淹死的中年男人，两具遗体的安排都没有多复杂的情况，他怎么最后就变成那副样子了呢。”张雄说着有一丝哽咽，都是认识那么久的人了，老李人又随和人缘也好，张雄和他关系也是很不错的，缓了缓，他继续：“当时发现老李的还是小程，小程这孩子还是老李一手带出来的，也还是小程发现的那堆东西里混着老李的部分……”岳息看到了第三张照片，那张被单独挑出来的碎肉有一块皮肤上有一小部分深色的胎记一样的印记，那块胎记像蝌蚪尾巴一样伸出去了一截，边上还有两个毛，看起来就像正在变态成青蛙的蝌蚪一样，这块胎记非常独特，然后旁边写着……
“小程一眼就看到了老李手肘上的那块带胎记的碎肉，然后那孩子一下就哭了。”张雄的补充，和笔记上的文字说明完全重合。
然后就是张雄边沉重地回忆，冉修哲在一旁跟着补充，让岳息了解了目前情况的详细面貌。
每天凌晨4点都有碎肉堆凭空出现在五号焚化炉，并且肉堆里除了毛发，眼球和牙齿，其他包括内脏在内的其他组织都有且混合在一起，这些人体碎片的切口能看得出是被利器干脆地切开的，肉和碎骨截面都比较完整光滑，但所有组织都因为太碎了，至今没有完整的一具被拼出来，法医们面对这样匪夷所思的情况也束手无策，只能检测出凶器是刀具而不是别的什么。并且因为有缺少的部分，也没法准确估量出是一个人的量，还是两个或者三个或者更多，毕竟也没可能对每一块碎肉都做检测……不过除了第一天的肉堆估计有两个人以上的量，其中一部分还包括老李，后边一段时间的都是一个人不到一点的量，直到最近这三天开始，量减少了一半多，部分肉块上还发现了被啃咬撕扯过的痕迹，让人越发毛骨悚然。警方本来是怀疑是否是市内出现了变态杀人狂然后来殡仪馆附近抛尸，或者殡仪馆内部或周边潜藏着这么一个放罪分子，结果在周边蹲点暗访调查都没找出一个有嫌疑的人，市内调查下来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失踪案，之后也在出问题的五号焚化炉内部布置了录像设备，结果依然是什么都没拍到，倒是确定了尸体碎片堆每天都是定点凭空出现，把一群唯物主义者都吓得够呛，这时局长觉得自己没法处理这种情况就上报上方等待批示，这才等来了冉修哲来接手。
上边只安排了冉修哲一个人前来，不管本地警方是如何猜测的，他接收完专案组的全部调查信息后就自己去五号焚化炉待了一晚，然后第二天一早就联系了处理中心上报情况属实可以安排人手过来，接着就是返回当地警局移交权限，那些尸体也被联络处另外安排过来的人暂时接管了。这是三天前发生的，后边就是中心处让乔酝去处理，乔酝抽不开身委托岳息，岳息耽搁了一天才赶来，在中心处安排的人过来前，冉修哲负责的就是控场，封锁消息，维持现场。
中途该提重点消息的时候岳息就让张雄先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有事会再去找他。交接完毕后岳息问冉修哲：“今天的尸体还在吗？我想去看看。”
冉修哲点点头：“还在，今早你电话打来以后我就让安故晚点再来了，对了，安故是我搭档，他负责看守和整理拼凑之前的那些尸体。”他们往里穿过悼念厅往焚化区走去，路过悼念厅里正在布置灵堂愁云惨淡的一家人，岳息瞟了一眼遗像上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腼腆的笑容定格的黑白照，令人唏嘘。
悼念厅有大中小三个，穿过悼念厅就是焚化炉区，焚化炉也分好几个品级，侧边是办公区和停灵还有整理遗容的工作去区，他们二人需要穿过办公区才能到达出了问题的焚化炉那里，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路，冉修哲就小声地和岳息聊了起来。
“听说你是乔巡督推荐过来的？”冉修哲表面看起来一脸正经，实际上满眼八卦，他跟岳息并排走着，侧过头打量这个跟他差不多高的青年，低声询问。
乔酝性格怪是出了名的，所以除了同事，能跟他合作的人基本也是一些能力强性格脾气也不太寻常的人，冉修哲跟异常事件处理中心打交道也很多年了，跟乔酝没合作过，只听同事和处理中心其他人说八卦的时候倒是听过不少乔酝的传奇故事，就忍不住好奇了，猜测岳息会不会也是个神秘的大佬。还有就是冉修哲越看越觉得岳息眼熟，所以忍不住好奇找了个能跟他打开公事以外的聊天口子。
岳息正掏出来个巴掌大的迷你罗盘边看边默算着什么，咋一听冉修哲的问题，就把视线从罗盘上挪开去看他，冉修哲眼中的打量和好奇被岳息解读错误，他以为冉修哲这是不太信任他所以想打听情况，就低声回他：“对，我和他合作很久了，这次他有事抽不出空拜托我过来的，不过放心，如果我解决不了的话我会及时通知他再安排人过来的。”
这人也太耿直了吧，冉修哲听得都愣住了，这么说他应该不是个大佬，没见过哪个大佬这么谦虚的，刚刚这人没怎么说话还不觉得，现在一听，这嗓音怎么也好熟悉啊。
冉修哲安慰岳息：“不用太担心，乔巡督安排你过来应该很信任你，觉得你的能力足够处理，不要有太大……”负担。
话还没说完，猛地，冉修哲停休了步伐，两人现在走到了停灵房过去一点的地方，冉修哲一下子就把脸凑到岳息面前，惊得岳息差点一哆嗦，岳息被被他的反应弄得惊疑不定，不确定他是怎么了，一手捏住兜里符纸准备按他脸上，两人都睁大眼睛互瞪，在这段温度明显较低的过道，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
岳息随时准备把符纸掏出来，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冉修哲的下一步动作，这时冉修哲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地开口了：“你！岳？你……你是岳息？？！”他还记得现在身处哪里，记得不能大声喧哗，但岳息还是能听得出这人压低嗓音的疑问句里听出一丝破音。
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惊疑的点，岳息严肃地回他：“我是，怎么了？”
冉修哲怎么说也是个老练的警务人员，压住认出岳息的惊喜，伸出手想跟他再握一下，但又担心唐突，他这举着手克制地握紧又松开，想伸又准备放下的样子，配合着两眼放光的惊喜表情，岳息顿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这是他经常能在生活中看到的反应，而且这还算比较克制的了，更多的都是一副恨不得想冲上来抱紧他不放的样子，当然这些都是来自他的粉丝的反应。
于是自觉贴心的岳息主动抬手跟冉修哲握住，冉修哲瞬间两眼放光，恨不得跟他多握一会，他再老练也是个才是26岁的年轻人，平时隔着屏幕才能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跟他一起调查灵异事件，哪能完全克制得住惊喜，冉修哲握着岳息的手晃：“你好你好！哎，我是你的影迷，没想到岳先生你也是这一行的，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你这乔装得也太不严实了，很容易被认出来啊，要是被其他人认出来怎么办啊？”说着说着他还担心起来了。
岳息这人，明面上是个演员，背地里却是官方的异常事件处理中心的外援人员，但是当演员，是为了救自己的命，各中原因过于冗长暂且不提。而异常事件处理中心的外援，是因为带他入了玄学这门的乔酝，他在这个中心处的身份差不多属于监察的人员，于是在教成了岳息并且他能独当一面处理这些灵异事件以后，就征询他的意见聘请他作为外援帮自己分担麻烦了。
“放心，平时我出案件的时候都用小手法遮掩的。”岳息安慰冉修哲，等冉修哲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之后，两人才继续边走边低声交谈：“这次我本来是想着殡仪馆这地方偏僻，途中也没见到有多少人，应该没人认识我，所以我就没做遮掩。”岳息语气里稍稍带着点无奈：“而且我想着我也没那么出名不至于人人都认识我吧”。
冉修哲了然，现在毕竟还是工作中，他也就按耐住自己想要跟岳息畅所欲言地兴奋劲，一脸好奇地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是乔巡督的徒弟么？我之前听其他同事说乔巡督在外有个小徒弟，但神神秘秘的没几个人见过，不会是你吧？”
岳息露在外的眉眼看起来更无奈了，他只能帮乔酝解释一下：“不是，乔酝他不收徒弟的，我和他是朋友，虽然他教了我不少东西，但他只接受我叫他哥。”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岳息就顺嘴解释顺便满足冉修哲的好奇心了。
虽然岳息是乔酝教出来的，但乔酝这人最讨厌师徒那一套，所以一个没收徒，一个没拜师，尽管二人悬殊十一岁，乔酝也只接受岳息直接叫他大名或者乔哥，叔这辈分的称呼更是直接pass。
闲聊间两人终于到了焚化区，这里三种级别的焚化炉之间都是用半堵墙隔开的，每一种炉子都有四台，5号火化炉是豪华炉，在中间那间房往里的位置，惦念厅里布置灵堂的那家在使用的是隔壁房的10号炉，只有两个年纪较大的男人在守着，估计一个是亲属，另一个是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探头看了他们一眼就回去了，应该是认出了冉修哲，看着像亲属的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墙呆愣愣地盯着前方工作中的炉子出神，并没有理会岳息二人。
冉修哲已经来了两天，轻车熟路地带着岳息直接往5号炉过去，两人动作很轻，没发出什动静地开始查看。
5号炉的位置被8号炉挡住了，顺便那个工作人员应该也被张雄交代会看住那个家属不让他乱跑，所以冉修哲也不做遮掩直接打开炉门，拉出机床，一股蛋白物质和脂肪燃烧冷却后反复堆积又凝结多时的老油味混合浓郁的部分腐败部分新鲜的血肉腥气扑面而来，岳息戴着的口罩完全阻挡不了，没做准备的他顿时被熏得眼前发黑。
冉修哲也受不了这个味，皱着张俊脸用手在鼻子面前扇风，他拿出一个手电筒递给岳息低声到：“你先看吧，如果这些没什么问题我就让安故来把它们带回去，这里出问题后就没打扫过，味道积得有点浓了。”
没有在运作中的火化炉子里边黑漆漆的，岳息不动神色地缓过一口气后先查看了一下那堆还码放在机床上的肉块，没查探出任何线索，肉块切得很碎但切口都很整齐，有些大块点的组织上有啃咬的痕迹，这些都和记录上的一样，不过笔记上没写的，岳息个人判断这些咬痕，跟人的牙口最接近，但这些都没有鬼怪残留的气息。
于是岳息打开了手电筒查看焚化炉内部，炉壁还是比较干净的，只有地面有少量的油脂的印记和零星几块小小的碎骨，门口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在运作中的红外摄像头，是之前负责调查的警方安装的，整个焚化炉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岳息从炉子里缩回上半身，再看了一眼那个小巧的罗盘，并无异常，只得对冉修哲摇摇头到：“没有发现异常，你让你搭档先来把这些收走吧。”除了隔壁的10号炉正在发出运作的声响，整个火化间还是太安静了，因为有外人在，所以这二人交谈的时候都没用会让人敏感的词句。
冉修哲答应之后关上炉门往外走准备去打电话，岳息和火化间外走的冉修哲打了个招呼，准备到处转转查找线索。
把火化车间除了10号以外的炉子全部查看了一遍，没探查到任何可疑的痕迹，中途隔壁那个工作人员还询问了他一下需不需要帮忙，岳息拒绝了之后他又回去继续和中年男人一起守着，整个焚化区干干净净，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气息。
于是岳息又把洗浴间整容室员工工作室接待大厅都逛了一遍仔细检查完，但依然没有找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从中午到现在太阳都准备要开始西沉了，岳息一无所获，冉修哲和他的搭档安故带着新鲜尸块回去拼了，冉修哲顺便还要准备一些岳息要的装备晚上再回来，什么线索都没查到，岳息百无聊赖地来到停车场让的花台边坐下，听风吹拂竹林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陷入沉思。
有哪里不太对劲，应该是很明显的不对劲，但他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望着远处太阳缓慢下降试着放空脑袋，竹叶摩擦发出细密的簌簌声，催眠着仔细聆听的人，岳息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