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祈安集》不纠结传统的幼儿园

2、琦玉

　　十几年前的春花宴里，名为春花宴，其实聚集了好几家名门贵族，汴京内的李氏、周氏，京东十四州的赵家，四郡的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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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说过这种玩意儿最没意思！”，周琦玉抱着胸愤愤地踢开路边的石子儿。
　　“可是，小姐……这样跑出来会让老爷担心吧？”
　　“那你去和我大哥说一声……千万别和我爹说。他说过不允许我在皇宫里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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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琦玉百无聊赖地转悠到一处小厨房。早把侍女说的那句“我便在此处等你”抛之脑后了……
　　走近房门，周琦玉隐隐约约听见走动的细微声音。她自小习武，警惕性本就高于常人。遂放轻脚步。
　　“怎么是个小孩儿！”
　　周琦玉上下打量着——那小人儿只着一件胜雪的中衣，外面披了一层白毛披风，发髻挽得松松散散，好不讲究！被门口的风吹得颤颤巍巍的，躲在灶台后面。
　　“没意思。”她放下帘子，向对面做了个揖礼。
　　那小人儿追出来，被人抓住偷吃，羞赧地，“你……你是谁？”
　　周琦玉思考片刻。
　　正色道，“骠骑大将军周崇左小女，周琦玉，敢问贵人尊名？”
　　“……我…我是公主……”逸安说道。
　　“宫主？敢问此处为何？”
　　“这里是我的寝宫。”
　　？
　　“公主？！”不信，谁家公主……周琦玉好奇地围着走了两圈，“小公主连晚膳都没用么？大晚上出来偷食啊？”
　　“我……我……”逸安磕磕绊绊地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也罢，也罢。”周琦玉席地而坐，“你家的席面真是好不痛快，”周琦玉拍拍地上，示意逸安坐下来，“你怎的没去？”
　　逸安坐下来，不言语。
　　周琦玉从袖子里掏出两块从宴上顺回来的糕饼，“不过席面还是好吃的！要知道这可是比清风楼还要好吃的多！”她一边说着，一边还要观察逸安的表情。
　　逸安不知觉地凑上来，“真的么？”
　　周琦玉愕然……
　　周琦玉递给她，“你尝尝便知。”
　　逸安砸着小嘴吃，周琦玉在一旁看。坏东西，多半是骗自己——戏本里的公主都是温婉贤淑，端庄大方的神仙姑娘。
　　“你说你是公主，那娘娘呢？”
　　“你说我阿娘？”她又细细品了品手中的糕饼，“嬷嬷说阿娘在天上。”
　　周琦玉听罢更加迷惑，更觉得是没吃饱饭半夜出来偷吃的小宫女，她有些同情地看着逸安，支着下巴，“你还没告诉我名字。”
　　此情此景，若是周琦玉老爹看见，定勃然大怒，斥其无规无距，言辞不慎。
　　“唔…我叫逸安。但是他们都不唤我的名字。”
　　确实没听过有个逸安公主的。
　　“不好，我得走了！我父亲又要罚我了！”周琦玉转了一圈——并不认得路！她回头看了一眼嘴角还带着食渣的逸安，正呆呆地看着她。
　　她心想，“难道皇帝的闺女真的比我呆上不少？大概真的是小宫女怕担责才敢这样胡编乱造。”
　　谁知逸安拉了拉她的衣角，“我…我认得这宫里的路……”
　　真的？
　　周琦玉看着她这幅样子，万般无奈地拉起她的手，“那你带……”话音未落，逸安轻轻叫了一声，那块茯苓糕也滚到石板上，“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言一行都如履薄冰。周琦玉皱了皱眉头，抬手把她嘴边的食渣捻下来。有这么好吃吗？
　　后来周琦玉当然被她爹一顿毒打，“全家真是把你宠坏了！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周琦玉手心被戒尺打得通红，手心肿起来老高，周夫人在一旁拿着帕子抹眼泪，心急如焚。周琦玉死死咬着嘴唇，眼里蓄满了泪花，就是忍住不掉。周琦玉的小女使也跟着哭，“夫人，老爷，是奴婢没看好姑娘……打我吧……”她挣不开那些蛮力的家奴，干脆跪下来磕头。
　　“周琦玉啊，你真是好。你看看，因为你，多少人替你遭罪，皇城里危机四伏，你偏要乱跑！你出事了，你身边那些丫头一个也活不成！听懂没有！”周崇左把戒尺重重地扔到地上，那声沉闷的响声在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中几不可闻。
　　后来她再不敢这么胡作非为，那时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跟着哥哥去抓山鸡她可以跑出去抓黑鱼，跟着哥哥去吃宴会却不能跑出去透透气。
　　她从前只觉得自己的爹是骠骑将军，是侯爷，她自觉也高人一等。外人皆称她是侯爷最最疼爱的小女儿，是掌中琦玉，她过得自在又安逸。直到她如今被困在这大内，她才觉出何为皇权……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十几年后正中其心。
　　皇帝用这种办法来牵制周家，汴京内李周本就势均力敌。送她进宫跟指着周家说安分守己没有什么区别，到时候李家独大，皇帝不可能允许汴京内出现这样的情况。思来想去，李家大概要遭受飞来横祸。李妃在后宫一直是风生水起，他们周家除了她爹和她哥靠战功赫赫，一直没有合适的女眷送进宫。现在到好，宠出来的小女儿进了陷阱。
　　她觉得闷，去嘉诚轩小厨房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今日是初雪，往日里母亲都会拉着她和哥去集雪，等来年春天用雪水烹茶吃。她鬼使神差地想着就走到了嘉诚轩的殿门，抬头望着嘉诚轩的匾。后来听到逸安在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