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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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因晚风的侵袭隐隐作痛着。
虽然里边穿着高领，但还是抵不住寒冷毫不友善地接触。
他下意识地想竖紧军装的领口，伸手，猛得发觉燕尾型的军领平坦地贴在胸前。
差点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再是ZAFT军了。
那么，这算不算是叛国呢？穿上他国的军装。
阿斯兰有些苦涩地扯起一丝自嘲的笑容。
“不好好休息的话，伤口可是会痛的。”
“基拉？”
听见耳熟能详的声音，阿斯兰打起精神掩饰了之前惘然的模样。
他望着走近自己的人，注意到对方明明白天还是三尉的军衔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准将。
这个国家究竟是怎么晋级军阶的啊。
而且基拉不是一向讨厌军队这种组织的嘛。
阿斯兰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仿佛是发现了阿斯兰奇怪的反映，基拉挺起胸膛指指自己的军衔。
“我现在可是准将了哦！阿斯兰.一.佐。”
“啊……？”
“明天早上还要出发的，快点去休息吧！这不仅仅是命令。”
什、什么呀……？那小子在搞什么鬼。
似乎大脑一时还反映不过来，阿斯兰怔怔然地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
「我可是比阿斯兰大5个月呀，阿斯兰弟弟。」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顿时阿斯兰噗嗤笑出了声。
那种愉悦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在年轻的脸上绽放开。
“有什么好笑的。”
对于阿斯兰莫名其妙唐突的笑声，基拉显得似乎不高兴起来。
毕竟自己是很认真地在关心着阿斯兰的。
“没什么，只是很想笑而已……”
“好不容易没事了，别笑得又疼起来。”基拉板起脸孔说道。
但是一见对方越发认真地表情反而让阿斯兰不自觉得想笑。
之前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基拉也是一副兄长般照顾自己的模样。
看见FREEDOM的机体被刺穿的时候，他以为基拉真的死了，即使心底是一万个不相信。
因为阿斯兰.萨拉绝对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这个人的痛苦。
「（你）还活着……？」惊愕与欣喜掩过了所有的伤痛。
还活着，基拉还活着。
努力挣扎着坐起的阿斯兰因伤势又被对方慌忙地按躺下。
「嗯，没事了，你还活着。」
迫不及待地安慰自己没事的基拉，明明是误会了自己的话。
阿斯兰那时问的「还活着」是指基拉，而不是问自己。
不过沉浸在对方还幸存的安慰中他也就没计较这等可爱的误会了。
基拉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对阿斯兰来说只要这样就足够了，足够了。
世界上没有比最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拯救的事更痛苦的了。
或许，基拉并不知道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追杀却又什么也做不到吧。
事情弄成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家伙把自己的SAVIOR给毁掉的，而且还那么彻底地破坏掉。
基拉根本是又呆又傻又任性又不知好歹。
即使再懂事认真，骨子里却还是原来的那副腔调。
晴朗的夜空中，属于两人故乡的月球美丽依旧。
只是曾经住在那里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在悲哀战乱的世界里苦苦挣扎。
“这里如此平静，但我们却无法在这样的宁静中停留……”
黑夜沉默着。阿斯兰撑着舰桥上的栏杆，喃喃自语般地对着月色下的夜晚道。
不久前，他们所在的地方还被笼罩在硝烟弥漫的战火中。
“因为我们都有「梦想」的缘故吧？”基拉靠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为了喜欢、满足，追求某种幸福，或者说是……欲望。”
梦想便由此而构成。
有了梦想，便有了寻求生存的意识。
对普通人来说，或者是生活的追求与目标也许比较贴切。
“是想说，人不可能不靠着「梦想」而活吗，基拉？”
“嗯，大概吧。因为有了向往，才会有想要去做的心情。”
“可是，有时候即使做了，但并非就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种时候，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不是妥协和放弃，便只能选择得过且过。
或者借此安慰无法得到自己追求的「梦想」。
“无论如何都想去做去实现的行为，与其说是任性，不如说是「天真」吧。”
——是追梦者的「天真」。
阿斯兰修长的身影倚靠在栏杆上，衔接上基拉的目光里露出复杂的神色。
拥有那种天真的人，同样也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人。
怀抱着玻璃般易碎的梦想，当自己被扎得遍体鳞伤时，是否可以注意到伤害自己的正是他所追求的「梦想」。
不过，紫色的瞳孔里注满了坚定。基拉毅然回答了阿斯兰的想法：
“可什么都不做，的确不会感到失望与悲伤，但那样我不觉得活着就是「幸福」与「满足」。”
“是啊……”
“虽然总是在战与不战中循环。可是大家的梦想不都是一样的吗。”
“即使梦想的终点一样，每个人寻求道路的方式却是不同的。”
阿斯兰说到此闭起了眼睛，他想起那个黑发的少年，以及曾经在海滩边与基拉发生的那场争执，身在ZAFT的自己与前来介入战局的基拉。
“我和基拉所走的道路，也是不同的……”
“…阿斯兰……？”
基拉的脸上微微露出了诧异与困惑的神情。
“基拉认为像ORB这样，协调人与自然人共存一体的世界是可以存在的吧？”
“嗯……可以的吧……”
因为曾经的自己就是一直这样生活着的。
即使是协调人，也有着自然人的同伴，自然人的亲人。
“可是自然人是自然人，协调人也始终是协调人，两者都是明显不同的群体。否定非正常出生，排斥协调人的自然人；自以为是优异种族，歧视自然人的协调人，矛盾不是由此而激化导致彼此分裂的吗？”
造成阿斯兰和基拉思想差异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生活环境造成的。
不同于基拉，阿斯兰在16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协调人的世界中，自然会更明显得划分两个种族。
“如果想要两者达到共存，协调人与自然人不是先要「认可」对方的「存在」吗。然后再逐步进行理解与沟通，我想这样的话，也许就可以和基拉的梦想更接近一点。”
“阿斯兰……”
望着对方那张熟悉而温和的侧脸，基拉似乎理解了曾经的困惑。
“所以那时候，才一定想回去PLANT的吗？回到ZAFT，也是渴望能够实现梦想的力量。”
“从一开始，阿斯兰就在为我的梦想而作铺垫吗……”
“嗯，虽然不仅仅是全部……”
基拉刚才提到PLANT的时候，阿斯兰的眉宇间不免皱出痛苦的线条。
之前目睹被割裂的大地，无法遏抑的震撼几乎令他的血脉逆流。
那是他的祖国啊。是他长久以来而战的信念之一。
“那么现在，阿斯兰打算……”
“基拉，TORI难做吗？”
“哎…？”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甍了，基拉暂时还无法吸收阿斯兰的问题。
“TORI啊，当初基拉选择要做这项作业的时候，觉得困难吗？”
不理会基拉的反映，阿斯兰却问得一本正经。
“啊、嗯，是的吧……不过怎么突然就提到这种事情？”
“因为基拉就是那种无论事情对自己的难度有多少，可一旦很想要的话就会固执地去做的人。”
“可能、的确是这样的吧，但做TORI的课题和现在要说的东西没关系吧……”
况且那只是微不足道的手工作业而已。
阿斯兰的话越发令基拉困惑不解。
“不，很重要哦……”
在夜色中，阿斯兰的眼里蕴含着不知是悲哀还是无奈的情愫。
“因为基拉的「梦想」很难，或者说，遥不可及。”
“可是……”
“可是即使这样，基拉也还是会去做的吧。”
接下他的话，阿斯兰优美的唇型微扬起一个弧度，那张端正的脸上是一副笃定的神情。
“…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基拉……”
不知是否是疲倦还是病痛，阿斯兰轻轻地靠在他的颈边，攀住那并不宽厚的肩膀。
无论别人如何说「基拉变了」，但是只有自己最清楚，基拉还是基拉，他所认识的基拉。
尽管是遭受无数伤痕，又已经变得褪色的梦想。
可你一定还是会希望实现。
这是你的任性、你的天真。
“阿斯兰……”
“放手去做吧，基拉。”即使知道，你又会因此而受伤。
不是只要付出努力就能获得「梦想」的成果的。
等价交换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但不得不想去做的任性与天真，却是为人类所有的。
“也许，不仅仅是固执，以前是因为有阿斯兰在的关系才觉得做了也不用担心完成不了的，虽然那都是一些小事。”
“我就知道……”
相处了长长的十几年，那种默契与习惯早已在两人间根深蒂固。
这时候，阿斯兰脱下了那身蓝白相间的军服，给了基拉后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你疯了吗？受凉的话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见此状况，基拉立刻变得紧张又愤怒地责备起对方。
“我要回去睡觉了，如果你想继续呆在这里多一件外套会比较好。”
“而且……我也不适合那样的军装。”
他向基拉摆摆手，真的给人一种似乎是在告别的感觉。
——事实上，阿斯兰的确只是想回去睡觉而已。
“又要回……ZAFT吗？”
望见基拉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丝凄楚，阿斯兰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了。
那家伙，不是又在误会自己什么了吧。
“不，我不会再回去那里了。”
那里已经无法再成为能让自己实现「梦想」的道路了。
可阿斯兰这句话刚说完，迎面就遭到一件柔软的衣服突如其来地砸击。
而头上那件还没被他拿下来，对方又马上加盖了一件过来。
“别逞强了、阿斯兰！我才不需要伤患的照顾！”
被埋在衣服里的阿斯兰似乎听见了基拉少有的咆哮声。
平日总见他一副板着面孔老气横秋的样子，还真担心基拉这两年不是变得睿智深沉而是木纳呆板。
“不就是一件衣服而已吗？！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
阿斯兰扯下挂在身上的那两件军服，接到对方正生气地瞪着自己视线后他只好乖乖地认输。
“那么我也不需要两件衣服。”他丢回了其中一件又还给了基拉。
“呀呀，我先去休息了，不然伤口真得会再痛。”
见阿斯兰已经走到了通道口，知道他不会再离开自己，基拉不免安心地露出了微笑。
低头，蓦然发现手中的军服有哪里不对了。
猛一翻胸卡，原本双杠白的横条变成了单杠。
——这是一佐的军阶！？
一瞬间，基拉体内的血液顿如火山喷发的岩浆直冲脑门。
他朝着阿斯兰的背影近乎气结地怒吼：
“等等、你别走——！把准将的军服还给我！！”
“不是基拉自己说只是一件衣服而已的吗？你还计较什么啊。”
“阿斯兰——！！！！”
一向优秀、自尊心又强的阿斯兰.萨拉。
怎么可能容许别人爬在自己头上呢？
晚安了。表里不一的贵公子。
-END-
2005.8.30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