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D/AK]两人》冰の水镜

1、全一章

　　两人

　　——Destiny#8 观感文

　　BY：水镜零

　　当夕阳最后的一道余辉没入海水之时，天幕逐渐染回了属于夜晚的墨蓝色。
　　阿斯兰将黑色的跑车停靠在山顶的一处，走下来，轻倚在低矮的车门上。
　　静谧的夜晚，底下的城市已是灯火阑珊。
　　蜿蜒曲伸的山道，似看不见尽头般地永无止境地延伸着。

　　「真的是很和谐呢。」
　　以前，他第一次踏上这个国家时也是这种感觉，而在身边这么说着的少年如今已经不在了。

　　“和平的国度吗……？”
　　若有若无地吐出几个字，是曾相似的回答。
　　伪虚的平和感在空气里扩散，弥漫。

　　和基拉分手以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去，驱车随意绕了几圈后便停在了这里。
　　相比大地上黯淡明灭的灯火，月华肆无忌惮地在晴朗的夜空中绽放，清冷而明亮。
　　在地球，在奥布，阿斯兰曾不止一次地仰望这片陌生的天空。
　　只因每到晴朗的夜晚他都可以看见月亮的所在，即使被它的光芒灼痛了眼睛，视线也不愿收回。

　　「不是说过用289E连接280E的吗？呐！好好看看图纸！」
　　「我不懂啦——这种东西——」
　　「没可能不懂的吧！？Kira是明明知道只是不想好好做而已！真是……总是这个样子……」

　　也只有在片刻的安宁中，从未遗忘的过去，才会在岁月的角落里被月光照出它的所在。
　　樱花绽放，却只为离别。
　　年少天真，也就在那一刻停留。

　　阿斯兰突然又想起了五年前离开月球去PLANT的日子，想起了军校的种种。
　　休息室会不会再有悠扬的钢琴曲？散落着棋子的棋盘是否已积满了灰尘？
　　他悲悔那时没有留心倾听少年的琴曲，他有些懊恼那时没有把输掉的一次棋局赢回来。
　　因为，他们出战的前哨响起了。

　　但当他不久前再次回到PLANT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PLANT没有改变，阿斯兰知道，阿斯兰明白。改变的只有那个自己。
　　墨镜遮掩了熟悉的视野，身份改变了他的立场。

　　「究竟，为了什么而战？」
　　寻心自问，过去执著的信念却再也得不到肯定。

　　从密涅瓦战舰登陆奥布后，他去找了基拉。
　　ZAFT依然存在着受父亲理念影响着的主战派让阿斯兰痛苦万分。
　　海岸边，望着对面这个站在落日下的棕发少年，阿斯兰一瞬间有些恍惚。
　　曾经，也有过相似的一幕，他们面对面地站在地球的夕阳下。
　　可是在他们的身上，两年的时光却有着不属于18岁少年的沧桑。

　　“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战斗？该如何战斗？……还是找不到，结果吗……”

　　他问着基拉，没有答案，得到的只有风的叹息。
　　只是一只手搭上了阿斯兰的肩头，无声地传达了然的信息。
　　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有着足以摧毁一直隐忍痛苦的壁垒的感染力。
　　昔日那无需言语就能传达的感情，仿佛又回到了两人间，始终如一。

　　此时，在别墅庭院里的基拉，望着天空，同样的明月倒映在少年紫罗兰色的眸子里。
　　绿色的机械鸟像忠实的守护者般，少有安稳地停靠在主人的肩头。

　　“要去吗？基拉。”
　　“嗯……”将视线投向身后的少女，这一次，他没有流泪。

　　他知道他的朋友一直牵挂的东西。
　　当年他也许并不完全了解，但现在基拉明白了。
　　他明白他的朋友所想做的所想保护和不想失去的东西，那种心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么，路上小心哦。”
　　“谢谢……拉克丝……”
　　皎洁的月光下，他露出的微笑则更似明媚的阳光。

　　起风了。无心再伫留的阿斯兰，返回车内启动了车子的顶蓬系统。

　　「留在奥布的你又能做什么？」

　　紧了紧手握的方向盘，不真实的粗糙感。
　　似乎之前驾驶MS时那熟悉的触感仍残留在手上。
　　“ZAFT的阿斯兰.萨拉”也好，“奥布的阿雷克斯.帝诺”也罢，一直以来，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宇宙港停滞的太空梭比平时少了几倍，因这次的卫星坠落事件，奥布政府也限制了与PLANT之间的行输。
　　经过监测器边，当伪造的证件卡发出“叮”的确认声时，阿斯兰不免松了口气搭上通向停机处的自动通道。

　　“你好慢哦，阿斯兰。”
　　刚出通道口，就惊愕地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掺着抱怨的熟悉声音。
　　“基拉？！”
　　“我等你很久了。”对方一副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的表情。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明知故问。惊讶之余，虽有那么一丝高兴，但它很快又消失在惆怅之后。
　　“和你的理由一样。”
　　“可是……”他想说基拉可以不必去，他和自己的身份不同。但阿斯兰却说不出口。

　　他不想让基拉再走上这条路，因为说不定它会带来新的痛苦。
　　阿斯兰总是这样，总是想只要自己承担着痛苦就可以了，他想保护尽可能的不让重要的人受到伤害。
　　但他忽略了其实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都不想给任何人造成伤害，可是两年前，却事与愿违地造就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那段对立的经历，始终在两人的身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究竟为什么而战斗？该如何战斗？」我们说过，要一起去寻找。”

　　基拉重复道阿斯兰白天的问题，视线投向远处幽黑的空，月光已经不在了。
　　站在另一侧的阿斯兰，这才留意到他朋友鬓角的发稍许长了。
　　不同于两年前重逢时的模样，双肩也变得宽阔了些，只是在黑衣的装束下基拉那原本纤细身型的变化并不明显。
　　然而，惟独他的眼睛闪烁着和当年邀请自己一起寻找时同样的清澈光芒。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阿斯兰究竟有多痛苦……”基拉幽幽地说着，仍将谈话延续了下去，“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为了不想再品尝失去的痛苦。”

　　那时候身在中立国的基拉，身边的朋友也大多是自然人。
　　16岁的他不了解阿斯兰对于保护PLANT和协调人的那份执著和信念。
　　因为总是沉溺在自己的痛苦里，一直认为对方是可以理解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但他却没有真正体会到对方的感受。

　　亲眼目睹了协调人的惨剧，卫星上母亲的死。
　　为了保护家园的协调人。参战的理由。
　　因为失去过，不想再失去的心情。
　　和自己战斗着的阿斯兰，因害怕会再次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
　　阿斯兰比自己更不想失去对方的心情。
　　他却没有感受到。

　　「适可而止吧！基拉！」
　　「……下一次，我会向你开枪……」

　　“是我没有感受到……阿、斯兰的痛苦……”基拉的声音，哽咽在了喉咙口。

　　如果一直是在和平的年代，曾经那幸福的季节里。
　　习惯了依赖，习惯了总是为他人着想的阿斯兰的照顾，或许并不可能发现这会成为对方个性上的缺陷。
　　可到了今天这一步，基拉才觉得如果阿斯兰能够自私一点，说不定他可以过的更轻松些。

　　阿斯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没有惊讶，没有回答。
　　有的，只是异样的平静。平静到连自己的脸上何时淌下了泪水也甚未察觉。

　　对他来说，基拉的存在是特别的。他并非是期望要得到任何的回报。
　　但是自己的心却容不下因彼此的关系让他人死去的罪恶感。
　　也许阿斯兰会觉得基拉真的变了。
　　不是改变，而是转变，成长。

　　“决定好了吗……再次回到那样的世界……”许久，阿斯兰微颤的声音在空气里飘散开。
　　“……嗯。”
　　“可能还是会失去，还是会有痛苦……，即使这样，也要去吗……”
　　湖水样的绿色眸子依然萦绕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视野虽模糊了，但对方的答案却清晰地传入耳中。
　　“…嗯……”

　　即使在战争中失去了那么多，但依然想回去。
　　基拉或者阿斯兰，他们并非不向往和谐宁静的生活。
　　在那段痛苦的岁月里，他们都重新认识了自我。同时也明白了更多的事情。

　　「有些东西不用战斗是保护不了的。」

　　人有时候是无法做到他真正想要的，但值得庆幸的是，他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
　　对想保护PLANT的信念，作为阿斯兰.萨拉本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而身为挚友的基拉，也不会任阿斯兰一人独自去承担。

　　云层飘过，重现夜空的银色月光像对待孩子的母亲一般，温柔地吻上少年们的脸庞。
　　“我们似乎有两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地在一起了……”清澈的碧眸对上紫色的瞳。
　　“……不…”基拉摇了摇头，却没有止住眼角滑落的晶莹，其实他知道在阿斯兰面前自己根本无须隐忍，“是「五年」了，阿斯兰……”

　　蓝发少年的唇边扬起一个熟悉的弧度，是微笑，在绽放。
　　但这不是樱雨下13岁孩童的纯真笑颜，也不是落日下16岁少年释怀的微笑。
　　它是属于阿斯兰的，明媚的，纯美的，18岁的……微笑。

　　他们向彼此走近，再一次地擦肩而过，但心与心不再有分歧。
　　高举起臂，将握拳的手轻撞在了一起。
　　轻轻地闭上眼，把同样的心意再次话作言语。

　　我们永远是最好的——

　　“朋友。”

　　“兄弟。”

　　曾经，刻骨的伤痛，铭心的微笑。
　　一瞬间都变得风清云淡。

　　两人，一起。
　　他们不再需要任何的约定。
　　因为友谊本身就是一项感情的承诺。

　　—END—
　　2004.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