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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新娘疑案(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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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忽地被关住,裴庭之试图破开,却总是不得,便越发沉默。
姜且只觉得周边气温都变得低下,刚要说什么,却倏地来了一大群人。
领头的是之前见过的那名叫师确的少年,姜末跟在最后。
好巧不巧,姜且这会儿忽地来了个神仙都躲不过的脚下一滑,慌乱中,凭借本能随便一抓,裴庭之的外衫大半竟被抓落。
又是一阵沉默。
姜且坐在地上,手还没放开,心却有些雀跃,如此一折腾,裴庭之挂不住,且如此多人,总有看不过的,误打误撞,没准还真的能被赶出去了。
“师尊,实在对不住啊!我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是故意要扒您的衣服的!”
人堆里众人面面相觑,总有胆子大的顾不得沉默,冲到面前道:“你这徒弟在说些什么!就该让长赢君把你逐出去!”
师确拦住那位少年,道:“应焕,姜姑娘也不过是脚滑罢了,一切等长赢君说话吧。”
姜且心里是对这位师确有所感激,可如此形势逆转,与其留在敌人身边恶心敌人,她其实更希望能离敌人远一些,尤其是自己现如今是个三无废人的时候。
刚要说些什么,姜末从队伍最后面走出,双手环抱于前,带着不屑,“师首席真是胸怀宽广,都敢做长赢君的主了,这样心怀善意,真是让人动容。”
“无垢!”
姜末抬手向裴庭之行了礼,又走到姜且面前,伸出腿轻轻一踢,“还不起来?还要扒着长赢君多久?”
姜且不等说话,就被姜末老鹰捉小鸡一般拎起来,拉倒了离裴庭之两步远之处。
“无妨。”裴庭之淡定的穿上外衫,耳廓却泛红,走到姜且面前,“用帕子擦擦脸。”
姜且未等反应,手上就多了帕子,“多…多谢师尊。”
姜末扯着姜且的一只手腕,正打算把人带走,如此场面,躲都来不及。
姜且正打算跟着姜末走,却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可真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
应焕走上前,忙不急的问:“长赢君,那恶鬼?”
裴庭之道:“那不是真身,又是分身。”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这恶鬼其实并没有多大本事,却实在是精于狡兔三窟,总是找不到尸身,无论打死多少,都实在伤不到要害。
裴庭之道:“我会继续探查,你跟着我。”
姜且还不曾迈出几步,又被叫停,她是真的有些怀疑,这裴庭之和原主真的水火不容?真的厌恶?
姜末也不多说,直接退了一大步,道:“既如此,长赢君带走就是。”
姜且总觉得可怕,天天跟在一个正道之光身边,作为一个曾经罪大恶极的著名反派,实在是被这光芒闪到了眼。
多接触接触,总会有一天发现这个身躯换了个芯儿。
别人还没跑,命自己先走了。
“等等!”姜且冲着裴庭之的大腿直接抱上去,“我…我…”
没等姜且随机发挥,裴庭之低头伸手扶人一气呵成,面不改色。
“别坐地上,冷。”
众人:……???
姜且:……!!!
裴庭之伸手,冲着姜且道:“帕子。”
姜且灵感上头,“哎呀,这可是师尊给我的贴身之物,给了就不能还了。”
裴庭之:“你若喜欢,拿着吧。”
众人:哦吼?
姜且:哦吼……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姜且尴尬的笑笑,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不晓得自己到底为何复活。
啥地狱开局啊?
师确道:“长赢君,今日是三月初二了,按着之前的规矩,那恶鬼一般每逢这样的日子都一定会带走一个,之前没带走,今日一定会再次出手…”
姜且立刻明白,之前她作为诱饵,却并没有大作用,什么都没完成,看来还是要再来一次。
“我可以!”
“她不行!”
裴庭之和姜且一同出口。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说来真是奇怪,长赢君对姜且似乎这两日格外不同,虽说不出什么来,总觉得和以往有些细微不同。
“师尊?”
姜且对着裴庭之,她有自己的打算,她又不傻,自己去做诱饵,再来一次,她跑不跑得掉还说不定呢。
她如今是个三无废人,又没记忆,记得的两件事还没一件好事。
正所谓好事没轮着,快让坏事给孩子轮没了。
那恶鬼身后一定有所故事,这倒是姜且好奇的一个点,毕竟虽然忘了她是怎么没得,好歹得找到她是怎么来的。
从她醒来,这只恶鬼就一直在,也就是说,自己重生或许是有那么一丝可能性,和这只一心盼着结婚的恶鬼有关,既然好不容易有机会,她是绝不会放过的。
“师尊,让我试试吧。”
姜且看出来了意思,这里的人都听裴庭之的,裴庭之不松口,谁都不敢让她再去冒这个险。
姜且看着裴庭之,心却蛐蛐,这裴庭之属实是难以捉摸,都说这裴庭之看不上自己的徒弟,可如今这个形式看来,他对这个徒弟还是十分重视的。
作为曾经的反派,呵呵…硬撑罢了…
“危险,你就在这里吧。”
姜且又窜上去,换了颜色,“师尊,要用诱饵之术,必要再来一次假模假样的成亲礼,师尊,你不让我去,你定然会去,必要的时候……我都不敢想!师尊啊!让我去!我和你拜堂!”
裴庭之耳垂变了颜色,半天才道:“不会。”
应焕受不得了,快步上前,“你可憋说了!你敢说,我们可听累了。”
姜末少有的站队,打算把姜且带走,满脸都是“快走吧你,和有病一样”。
姜且道:“我不要!师尊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同他人有其他举动,我都生不如死啊!所以!让我来!让我来!”
师确上前,仍旧从容冷静,“姜姑娘莫急,这次假的成亲礼不会让师尊去的,姑娘还是先回去,上次是我们鲁莽,差点害的姜姑娘受伤,这次让我们来吧。”
姜且看着面前一众清一色男子,实在是挑不出来谁能去挑大梁,成为“新娘”。
姜末道:“停止你的思考,你一思考,我就要发笑,这次大概率是我。”
姜且还要说什么,众人却都散了,都仿佛达成了什么奇怪的一致。
裴庭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件纯白披风,递给姜且。
“天冷。”
“师尊!我……”
裴庭之又从怀里掏出个玉牌子来,“我施了法,今晚你且好好待着,别再去了,若是有何危险,你只需轻划这个玉牌,我会来救你。”
姜且跟在裴庭之身后,慢慢的挪蹭着,看这个阵势,裴庭之他们怕是今晚定要灭了这个恶鬼,她就真问不出什么来了。
“姜且。”
裴庭之回首,双眸晦暗不明,却直直盯着姜且,嘴角泛起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温柔中却有坚定。
“你注意安全。”
这个样子活像是在说什么重大的誓言。姜且看着裴庭之,总觉得似乎很久之前答应过某个人某件事过。
具体却记不得了。
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事吧。
“师尊也是。”姜且把自己裹在披风里,远远的看,像是个行走的雪团子,“我等师尊回来。”
“嗯。”
***
姜且推开门,只觉得天翻地覆,仿佛这房间刚刚来过土匪。
“姜末,你要换个活法啊!”
姜末回身,“那我也是在作活,同你这样作死不同。”
姜且道:“你这是?”
姜末手里拽着好几件衣衫,道:“华老爷托人送来的新的成亲礼要用的衣衫,可我总是选不到心怡的,打算找找咱们带来的,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适合穿的。”
姜且:……谁会在出门的时候带成亲吉服?怎么滴?准备在路上随机薅一个即刻成亲?
姜末又找了许久,才最终认了命,穿了一件,就是破为别扭,大小看着十分怪异。
“怎么样?”
姜且道:“还不错。”
姜末得意洋洋,“那是自然了,我天生丽质,对了,你从华老爷送给我的几件衣衫里头选一个穿吧,我刚刚翻找的时候,把咱们两的衣衫都搞到了地上,我回来会负责收拾,你且好好待着。”
说着话,姜末夺门而出,只留下了姜且一人,姜且脱了披风才反应过来,刚刚坐在地上,衣衫果然坏了一大块,穿不得了。
华老爷送的都是成亲礼要用的吉服,虽说不合时宜,不过今日都没人会来,穿一穿还好。
看着满目疮痍,姜且只觉得自己等不得姜末回来,也就自顾自收拾,又用了膳食,睡了一会儿,竟也就到了晚上。
一块红盖巾在塌上,姜且穿着吉服,闲来无事把红盖巾放在头上,去不了这样也能过过瘾,想一想,到底如何才能问到那只恶鬼。
正想着,蜡烛忽明忽暗,闪烁几下后,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啥啊?精准踩雷?
果不其然又是一阵熟悉的感觉,姜且暗暗摸上那玉牌,心里拖着时候,裴庭之过来很快,她严把时间。
眼前出现个人影,一步一步的靠近,身上不知带着什么配饰,跟着发出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声响。
不对劲…不对劲…
姜且思考着,那恶鬼可不是这样的,它…怎么说呢?更恶心……
手紧忙扶上玉牌,却被一只手轻捉住手腕,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别挣扎。”
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少年,整个人却发散着难以言说的冷气。
直觉告诉姜且,这是一个更为可怕的存在,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发冷,不敢动弹,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遇到强大者的本能。
此时此刻,姜且真心希望觉得命运是一只蝴蝶,在对着她肆无忌惮的嘲讽道:
沃斯尼蝶!
“就是你啊。”
少年开口,声音带着戏谑,另一只手缓缓掀开姜且的红盖巾。
少年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是个极其白嫩的少年,神清骨秀,金质玉相,却自带一股子邪魅狂狷,半扎着高马尾,肩上落着几缕被铃铛缠绕所辫的辫子,修身黑衣在月影下发青,绣着不知名的特殊银织花纹,腰间挂着银饰。
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倒映着姜且的身影,嘴角泛起的冰冷的笑意却在瞬间定住。
“姐…姐姐?”
姜且正想着如何逃脱,却被这声姐姐给叫愣住了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是何情况。
少年面漏喜色,和刚刚那个倨傲轻物的人判若两人。
姜且还要说话,少年眨眨眼,泪珠就这样啪嗒啪嗒的落下。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