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龙请注意[西幻]》鹤望兰

6、第 6 章

　　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哪怕兰森早在梅菲斯特介绍女巫的第一时间，心里就有了大概的猜测，可真当他听到完全的真相后，好看的眉眼还是耷拉了下去。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试图挣扎，“或者龙先生你可以把我放在入口，我自己走…”

　　兰森的声音越发轻起来，最后消失在梅菲斯特安静的注视下。

　　而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兰森眼中亮闪闪的光芒。

　　兰森向来懂事，他虽然没有见过女巫，也不清楚她和龙先生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矛盾，可按照过往看过的那些故事书里的描述，女巫和龙应当是不对付的。

　　既然如此，他便没有任何理由去请求龙先生带自己过去。

　　可执拗的小巫师仍是不打算去放弃，他思来想去，脑中逐渐浮现出了想法。

　　“龙先生，”他抬起脑袋，大着胆子对上梅菲斯特的双眸，可说话间的尾音还是发着颤，“你可以告诉我，女巫的山谷在什么地方吗？”

　　把村长的小儿子带回去是他主动接下的任务，更是他的职责，不管怎么样，兰森于情于理都应当去找他。

　　在心里这样想着，兰森抿着唇，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这幅样子像极了刚出窝前往陌生环境的小动物，分明怕得不得了，耳朵都叠成了飞机耳，却还是倔强得往前冲，甚至还拱到恶龙身边，妄图寻求对方的帮助。

　　而被他求助的对象倒也难得有耐心，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缓声回答：“你进不去的。”

　　“我知道的，”兰森嘟囔，“我就在周围看看，不进去。”

　　青年的心情都写在面上，嘴里说着就看看不进去，可心里早就有了计划，想着到时候趁女巫不注意，找准机会就一头冲进山谷。

　　脑海中对未来的想象极其顺利，兰森眼中浮现对成功的喜悦，倒是让梅菲斯特看得有些好笑。

　　细长的手指在空中微微划过，留下一串亮闪闪的元素印记，兰森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紧接着就听到对方微凉又低哑的嗓音。

　　“哪怕你把整个山谷绕一圈，你也进不去的，”他慢条斯理说着，眼看面前的小巫师倏然睁大眼眸，满脸不服气的样子，梅菲斯特又道，“山谷的入口只有每月的月圆之日才会开启。”

　　诶？

　　龙先生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况且关于女王和山谷的事也不存在故意欺骗自己的可能。

　　可兰森宁愿对方是在骗自己。

　　毕竟他听完梅菲斯特的话，立马掰着手指开始算日子，结果惊恐发现距离下一个月圆之日——

　　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你来晚了一日，”像是印证他的推测，梅菲斯特道，“昨日就是月圆之夜。”

　　兰森不说话了。

　　他微微睁大眼眸，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一个月。”

　　他轻声念着，抬手茫然捧着面颊，像是窝在角落里的小动物捧着难以下咽的干面包，一点点去缓慢咀嚼这个事实。

　　可干面包实在是又干又硬，兰森实在是啃不动，甚至一直没放下的心一下子悬得更高了。

　　“他不可能在山谷里待一个月的，”兰森面露绝望，吸着鼻子还有些手足无措，“而且他还是个孩子，龙先生你还说女巫不喜欢人类的。”

　　他越说越觉得山谷里充满危险，几乎是下意识去拽住梅菲斯特封袖口，泪花都险些要冒出来。

　　“龙先生，”他祈祷，“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

　　袖口处攥着的手指细白又纤长，梅菲斯特垂下浅色的眸，视线顺着兰森抿着的唇，一路朝后停留在他脆弱的脖颈上。

　　从未有人敢和他有这样距离的接触，更从未有人会毫无防备在他面前主动暴露这样的姿势。

　　梅菲斯特是知道小巫师怕自己的，可就是这么一只，连看自己都需要做好久的心里建设的人类，如今为了寻人，莽撞着直直将自己送到他的跟前。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兰森这样的人。

　　不动声色收回眼，梅菲斯特重新对上那道执拗的视线，迟疑着选择沉默。

　　按理说，他这会应当去不悦蹙眉，随后收回自己的袖子，并把人直接打包丢出城堡的。

　　但是在兰森的注视下，这条被所有人忌惮的恶龙，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是有个办法。”

　　梅菲斯特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兰森竖起耳朵：“什么。”

　　离我远一些…

　　短短五个字在唇边绕了又绕，却迟迟没有从梅菲斯特嘴里冒出。

　　他这会倒是蹙起了眉，并不是针对兰森，反倒是因为自己。

　　梅菲斯特心里的想法谁也不知道，他表情又没什么变化，兰森自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就只好抬着脑袋认真去等他。

　　梅菲斯特：……

　　被他重新亮起来的眼眸看了不知道多久，梅菲斯特终于颤了下睫毛。

　　“以后再告诉你 。”他选了个最折中的方式。

　　兰森对他的回答有些诧异，本以为会被对方要求去做什么很危险的事，冷不丁得到这个回答，他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了。

　　“真的吗…”兰森下意识询问，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便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好一会才接着道，“我是说，好的。”

　　龙的听力远胜于人类。

　　兰森敢保证，梅菲斯特肯定听到了自己最初的那句话，可对方并未挑明，也猜不到他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觉得龙先生应当还在考虑什么，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去反悔，兰森便立刻举手去开辟新的话题。

　　“那需要我准备写蛋糕和饼干吗，”莫名想起了自己那一篮子失踪的蛋糕，兰森试探性道，“到时候我们可以路上吃。”

　　果然，话音刚落，梅菲斯特便已然出声：“可以。”

　　兰森习惯性接话：“好，龙先生你喜欢什么口味，偏甜还是——”

　　他平日和邻里这样沟通惯了，就导致嘴比脑子快，想都没想就开始询问口味。

　　但兰森并不觉得梅菲斯特会搭理自己。

　　正当他低着脑袋，缓慢松开自己的手，末了注意到对方袖口被自己攥出的褶皱，正偷偷用手指将其抚平时。

　　耳畔又落下一道回答。

　　“偏甜些，就和你今日那篮一样，”梅菲斯特顿了顿，歪着头又补充句，“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