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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起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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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起始
那就仿佛从昏暗的湖底浮出水面的一瞬间。
明明思绪不断往前,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放缓了速度。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中央几乎静止,我感到从高楼大厦缝隙间窜出的阳光是那么刺眼——
“喂别挡道!”
“噗,那是在表演的意思吗?”
“似乎不是神经有问题...也就是精神病喽。”
“快看那边有个动作迟缓的家伙!”
视野因阳光逐渐模糊为苍白,至于周边的声音首先是惊讶,然后转为议论,最后成为嘲笑。
现在。世界消失于我眼中,而有谁在碰我。
不是以擦肩而过或摩肩接踵就能解释的接触,毕竟对方很不礼貌地拍打着我的脸。轻薄的行为和过于明显的酒气都是令人不快的要素,只是周围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表现出相反的意见。
“...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妙?”
“哇那家伙居然真上手了,完蛋,管理局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吧。”
旁人的意见也就这样,但说到底,为何我会停滞于此?
就连阳光刺眼的感觉都在变得稀薄,未能联系起来的思想和身体,我的“现实”究竟在何处。想来,自己一定是正沉浸在梦中吧。
要摆脱这无聊透顶的梦境只能醒来了。在心中一声长叹后,我闭上眼,也睁开眼。
......
已经有三天过去了,又或许是四天过去了。
所见是一如既往的清晨,没有鸟,没有虫,淡蓝天空逐渐染上金橙,镜子中的我展现出和昨日相同的面貌。
但恍惚间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支配了我。
待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身边一切都自顾自向前跑去的抽离感。明明是错觉却莫名的真实,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又仿佛一个摄像头般,徒有一双眼四处转动,只能注视无力改变的未来结局。
然后被时光冲散,七零八落。
“...算了,无聊的事先放在一边。”
和幻觉较劲也没意思,比起这个...来到虚实之间的门口,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望向内部。
要见的人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像是一个雕像,和以前相比一点都没变。
而他看着前方开口了。
”你总算来了,离开这里独自生活的日子舒服吗?”
“似乎不怎样,但来见我并不是个好的选择,会给你本就糟糕的人生再添瑕疵。”
“......”
”有事拜托人倒是说出来。”
沉默的回报是青年稍显低沉的声音。他知道我的来意,却没有亲自挑明的打算,话语中带着浓厚的嘲弄意味的同时语气十分平静。
最终权限。
我曾试图从其身上找出理所当然的对我的轻蔑、憎恨,那些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能抱有的最大负面情感,可这些东西和一切正向感情同样不在他身上存在,因此最后我只能得出一个解释——他极端对立、毫无善意的态度已和我毫无干系。
空虚的恶意,这就是他的存在形式。
现在他又沉默了,如果我不开口,那么笼罩他的死寂、黑暗就会从虚实之间中钻出反而吞噬我。
后退一步,然后再次看向虚实之间中心那模糊的身影,将当时的回忆概括叙述。
“我离开森罗去外面看了看,变化不能说小。”
“途中,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控制,变得异常缓慢,无限接近于静止。周边人都在看笑话,后来还有醉汉上来推搡,也一直到那时,思维和身体重新建立了联系。”
之后的记忆不堪入目,于是我为叙述画上句号:”...或许把人打发走的力道大了些。”
“你赔偿了?”最终权限问道。
“我跑了。”
“你继续说,我在听。”
“又不是做笔录...”感觉这么说下去话题会跑偏,我收住话头,“反正,’世界的梦’或许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刻。”
“这有什么问题吗。一直以来的愿望悄悄实现了,不挺好的。”
“的确,但真有那么恰到好处的事情么。”
自己没有那样的好运,现在占据我全部视野的你已经证明了这点。这么想着我继续说道:“不再流动的时间走向死亡,如果这就是终结的征兆,终结的到底会是哪边,我想应该知道原因,或者至少找出主犯。”
”毕竟渴望最为深刻...上次去往外界时都没有陷入这样的状态呢。”
“你知道这个上次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么。”
“三百年前。”
“说不定会和虚境有关......”
“——三百年了。”
最终权限打断我的话头,“如果你来得再晚点,现在就是我把剧烈共鸣警告发过去的时间。”
“果然和虚境有关系么。”
不理会我的反应,他自顾自说了下去,“真实和虚幻的界限开始混淆,影响最严重的这一带无限接近于无,受其影响,包括我在内,这边的任何信息都不能传到你那边。”
“通信障碍在共鸣减弱后得到了解决,时空的脱离却并非如此。”
“也就是说这次没能压下来。”我不禁思索起为何自己的直觉总是在坏的一面特别准确,“而且仅限森罗...事情麻烦起来了啊。”
虚境,世界的瑕疵,或者说梦与现实的边界线。
虚境意味着这个世界的虚幻,而人们的幻想会刺激到虚境中转换梦与现实的映照,以错觉与幻觉为材料将世界的裂隙填补,使其变得完美无缺。
没有人会怀疑晴天时抬头看见的又高又远的蓝色事物不是天空。
然而在森罗事情却不是这样。裂隙无法被填补,世界千疮百孔,映照将一切梦想和狂想尽数实现,一度将要摧毁现实的根基,使得森罗被种种具现的疯狂给吞没。
我不择手段分割这所有一切的联系,完成最终权限,将他作为中间屏障,得以抑制噩梦的进行。
而映照就在虚境深处向着森罗发出呼声。每年,每个月,每天,无时无刻不在寻求和森罗的共鸣。
每一次共鸣都被最终权限压制下来。
想想也是,如果是连他都没法完全抑制的共鸣......我开始胃痛。
“迟早的事。”相对我,最终权限显得非常平静,“对’天意’,比起违背它,顺应要有效很多。你假设的所谓’主犯’正是利用这点,通过共鸣重新建立森罗和虚境的联系,从而将森罗从世界中抽出。”
“毕竟这里的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再向前流动,仿佛一个脱离现实的梦。”
然后,那翠绿双眼的聚焦终于对向我,“但这不失为一个转机。”
“转机?”
他的用词让我有些在意。
“强烈的共鸣意味着虚境在展示它的“本质”,那么,这个时期对它的认知、理解效率都会大幅度提升。”
“在森罗被排除于世界之外的现在,也更容易累积解析成果。”
看不出情绪的视线一如那不反射周边光芒的眼珠,”既然森罗正和虚境融合,不如转而投身其中。从条件论,解析是进入虚境核心的唯一方法,从结果论,这也远比你在地上做些无聊的研究打发时间更有科学意义。”
“换言之你认为应该搁置对共鸣和停滞时间的抑制处理。”一通话下来,我基本可以理解他的想法,“我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你可以保证执行中不出差错?”
“当然。”
以简单一言统领,他继续说道:“而且,现在只有把抑制强度提到最高级别才能消除’紊乱’。”
“但比起为一时稳定付出难以承担的代价,显然存在更好的解决方案。若能理解虚境的实质,也就能解决由虚境而生的一切问题......说到底,使森罗的时间不再前进的也只会是’梦’了。”
“...是么。”
说着,我感到自己的胃稍微好些了。
人类因疯狂而可以向未知进发。理解、开拓虚境是森罗许多人的愿望,为了不受虚境特别是其中从存在上颠覆一切的映照玩弄,也为了开创光辉的命运道路,至今为止不知有多少人的心血和牺牲消失于这一道边界线中。
然而,虚境正如其名缥缈虚无,难以触碰。对虚境真正产生影响的只有最终权限的抑制,理想状态遥不可及。
但我依然希望自己能够理解这一切。远离虚实之间的时间里,我便在地上考察虚实联系,尝试解析虚境的构成——虽然和最终权限说的一样并没有什么成效。
既然机会就在这里,为什么不迈出那一步呢。
何况对我而言时间停滞并非死亡......那最高级别的抑制才是,因此回答已不必多想。
“既然做法一向保守的你赞成冒险,说明在你看来有这么做的必要。”
“冒险的原因我也大致能理解。那就先假设这个推断合理,先观望对其他事的处理......”
稍微斟酌一下用词,最后我说道:“与之相对,接下来的工作你有什么建议?”
“你选择这样处理自然再好不过。”对建议的事不置可否,最终权限的回答显得兴致缺缺,“照常即可,人姑且还在。“
除此之外就没再说些什么。
话已至此,不想多聊的他转身凝望世界巨大的裂隙,我也离开了虚实之间。
常夏的森罗,有着不会终结的夏日时光。
从沙滩内侧向外走,能看到初升的太阳将城市从沉睡中唤醒,金色的光在白瓷绿荫间流转璀璨,褪去点点星子的天空碧蓝如洗,在街道上漫步的人较百年前容颜不改。
没有生死变迁,也不会有谁迎来衰老,所见之处不存在任何超出人为控制的事物。
这就是人类的天下,人类的乐园。
但在我眼中这一切还是梦幻泡影。
无论多么精彩,迟早会随着人醒来然后被忘掉的无意义的泡沫。
我还是时刻感到手中空无一物,时刻担心有什么来否定我的梦,所以曾经对森罗时间停滞无动于衷连原因都不去查明的我,现在又终于为此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
无法否认。直到现在我也依然在梦中无法醒来。
所以我找到丹黑。
所以我久违地去地底见了如今已是最终权限的他。
就像寄情于这样能让已经结束的故事重新开始一样。
“打扰了。”
零散的脚步声从远到近。
停止无益思考睁开眼睛的我,理解了丹黑那一句“人姑且还在。”的意思。
以容纳数百至千人为目的建设的会场中只有十数人,且除去为首的二人,剩下的人脸色都苍白如纸,很不好看。
至于那两人,也是职员中的领队......
“欢迎回来正协大人,能再见到您很高兴。”——这是一如既往优雅微笑着,或者说根本不在状况的重渊。
“......”——这是一如既往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感情起伏的师织。
看来至少这两人没事,我问他们:“从我上次离开算起,已经过去多久了?”
“?”
重渊没有任何微动作,但我隐约感觉他冒出了问号。十分短暂的停顿后,他说:“我想是很长一段时间吧。”
这算不上回答。
但也没办法,森罗的时间停滞不表现为绝对的静止,而是“无法改变”,日复一日处于缺乏变化生活中的人们渐渐失去了时间概念,即使每天留下记录,也难以衡量过去的岁月。
我示意重渊继续说下去,他开始叙述我不在时设施的编年史。
流水账似的内容。唯一可取之处是用以聆听重渊唱歌般清亮温柔的嗓音。
不禁出了神,注意力转向重渊和师织以外的其他人。
面色苍白不过是其中一种表现,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未能定焦的视线、仿佛惊吓过度的虚脱神情——他们失了魂。
因为像玻璃柜中陈列的人偶般静静等候着我,结果才是这样吧。
“看起来,您对这些职员的状况感到在意?”
重渊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所指,“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用担心。他们的’复原’疗程还没有完成,暂时带来这里只是出于最终权限的要求,等到复原结束后就会恢复成正常状态了。”
“是么。”想来,或许这些人才是正常的,“那么这几天...这次的共鸣危害程度如何?”
“严重妨碍了正常工作。”重渊的回答很明确。
他接着说了下去,“残留痕迹的解析结果显示,共鸣发生时,大量残梦碎片从虚实之间析出,围困了驻留设施的职员。”
“到抑制功能恢复,共鸣浪潮褪去后,这些职员又大多被残梦碎片裹挟着拉入了虚境。”
“至于那残留下来的少数也如您所见,状态相当糟糕。”
终于不是流水账,却是令人倍感头痛的受灾状况。
“...这次共鸣造成的损失比我估计得更糟糕。”我感叹道。
虚境中充斥着被称作幻象的物体,而残梦碎片是幻象中数量最多的一种。
它们平时分散地悬浮在虚境上空充当着背景板或者空气一类随处可见的角色,不出意外的话都没有威胁——但虚境最不缺意外。
残梦碎片,这个名字既可以理解为梦的残渣,也可以理解为将梦摧毁。
活着的生命都会做梦,我们无从知晓残梦碎片何时会被这些梦所吸引,却能看见活化的碎片排江倒海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组成活着的牢笼,将那诱蛾的梦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受困的对象虽然不会死去,但也会丧失自我控制的能力,就这样在残梦碎片组成的透明空间中沉眠。而只要被残梦碎片“攻击”,除非他人以正确的方法将其与残梦碎片剥离分开,否则即使侥幸逃脱,精神上也会留下严重创伤,以致于必须接受最终权限的抑制来“复原”。
“设施这边的状况知道了。那,你和师织呢?”我提出自己很在意的一点,“听刚才的描述你们当时似乎并不在设施。”
“之前提到,您不在设施的期间虚境勘探工作基本搁置。但最近几...周,或者说以月为单位勘探工作再开了,主要负责人便是我和师织,带领各自的队伍分头探索。”
“共鸣正开始于当天勘探即将收尾的时刻,因此,理论上共鸣期间我们一直在虚境。”
惊人的事实。
......稍作一番思考后我放弃追究详情,就当他们很厉害吧。
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说道:“所以我可以理解成,虽然不是所有职员受到残梦碎片影响,但能够继续进行勘探工作的只有你们了吗。”
“是的,的确如此。”重渊以他悦耳的声音编织出最糟糕的事实,“共鸣以后虚境的不确定性大幅降低,而就结论看,大多数职员的心灵还不能支撑他们深入直面虚境的本质。”
“’没有意义的东西就不用再参与了。’最终权限是那样说的。”
重渊学丹黑说话模仿得有模有样,使我不禁攥住手臂,“...那关于接下来的工作,他有说什么吗?”
作为回应的首先是金属般质感的低音。
“’正协会一如既往解决掉所有问题。’”然后是重渊自己的声音,“而这同样是我的想法。”
“...”
我是应该为重渊的信任感到欣慰,还是希冀丹黑所言也是他的心里话呢。
这种事再怎么思考也是空虚,最后我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现在这样的条件真的可以支撑正常工作?”
“可以。”
回答我的是先前一直一言不发的师织,“根据共鸣期间的解析结果,管理者,你可以从虚境中获取进行勘探所必需的人力资源。”
这话听上去还挺绕口,我问道:“那是什么?”
“某人的可能性。”他平淡的叙述着,“过去、未来或者永远不会发生,通过虚境能够将这些不’现在实在’的可能性具现。”
“我在共鸣期间尝试过这点并且成功达成,而重渊当时并没有这么做。”
“当时虚境中的阵仗很厉害,那样的场景,想来正协阁下不久后便会归来......”重渊接上话,“我光顾着思考到那时的事,结果现在就没有发言权了呢。”
通过一味地思索支撑虚境中自我的存在...这倒是我没想过的。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师织提出的方法,我继续询问:“既然这么说了,师织,你认为从虚境中获取勘探人员会有哪些好处?”
“毕竟你的用词并非解析而是勘探,这些可能性的具现似乎不能参与到分析解释的环节来。但那才是解析的重头戏不是么。”
“曾有人在梦中获取灵感然后运用于现实。人只能活在当下,因此可能性亦是梦的一种,如果能以梦的形式将勘探时的经验交付于现实的头脑中,就能打通从勘探到分析解释的环节。”
说着,师织扫了一眼后面那些神色恍然的职员,“而即使做不到连通二者,就单从勘探虚境本身而言,可能性本质是抽象概念的具现,即幻象的一种,因此可以从勘探时各种可能的损失中快速恢复为本来状态。这是职员们无法做到的事。”
“何况无穷的可能性中,或许存在着伟大的灵魂。”
“...”
这样啊。
无可否认,师织最后的话打动了我,“如何获取这些可能?”
但他给出的回答却与我的心意背道而驰:“不知道。”
“欸。”
“那场共鸣’具现梦’的魔力已经散去,我看不见那些可能。”
“事到如今会说这些,是因为我和重渊想法一致,在这自己无能为力的状况下,认为管理者将一如既往解决掉所有问题。”
“拜托你了。”
“麻烦您了。”
“欸——”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重渊就不说了,连师织也来这出么,用最秀丽的容貌最冷漠的表情最平淡的语气给出的最沉重的信赖只是一味施加压力,这种毫无意义的吹捧究竟......
但。
但说到底本来就只能这么做了不是吗,既然已经回到这里,我又不可能停止解析。
就像嫌内心挣扎的戏码烦人似的,灵魂深处凉薄的一面轻轻压倒上涌的感性。
“正协。”“正协。”“正协。”
在这我的世界,除此之外...难道还需要其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其他万能的钥匙,其他魔法的咒语吗?
“好吧,我会妥善处理这一切的。”
“而作为开始,你们现在就去虚境——让我看到那些可能性。”
我确实听到了他们说出“是”。
所有的工作从招聘开始,两人离开会场。
虚实之间外有通往虚境的传送通道,那里有诸多镜子,和将这些镜子折射景象汇聚的“魔镜”。
那“魔镜”是传送口,显示着解析的进度。通常而言它都黯然无光,只有想到虚境中经过解析正确理解的场所时才可以通行,镜面也倒映出虚境中对应的风景。
现实,梦。穿过镜子来到另一边世界的还会是我的职员吗?
那就得看我自己的诚意了。
不是解析,连勘探也算不上的招聘工作将要开始,我准备记录。
从某天起我有了写日记的想法,而记录也就在那一刻产生。作为心理暗示产物,算是一种方便的增幅器吧。
打开我的这本“日记”,浮出的是针对师织他们的控制界面,以及......
“这是...”
系统载体选择——这样一行字浮在控制画面上,表现形式如同虚化的照片。
选项是“最终权限--基本”和“枫泯御尘--支援”。
从单一片面的视角看去,虚境不断变化,根本就不能理解,必须通过一个客观高位存在来承载、背负虚境的形态,使其趋于稳定后,职员们才可以对虚境进行解析。
这就是系统载体。至少现在,解析一直以最终权限为载体,我也从未考虑过更换。
为什么会有系统载体这种选项?
我在记录上写道:「系统载体选择是怎么回事?」
「非常时期难免会采取些特殊手段,这是其中一种」
回复几乎是马上到来的。
暗红色,如蘸血写出般的字体,记录上属于丹黑的段落很少是这副模样,再加上句尾标志性的蝴蝶结涂鸦......
是御尘啊。这么想着,我继续看他的回复。
「所有系统载体都建立在最终权限制定的规则基础上,根据选择的系统载体不同,虚境中的行动方式,记录的操作方式,以至解析职员的状态都会发生变化」
「以前更关注系统载体多选带来的不确定性的话,现在则更看重其为解析提供帮助的一面」
环境大幅改变的前提下,改变策略是正常的行为。
但系统载体这方面,我关心的不是确定性,而在于是否可以信任...换言之,其实是我不能相信丹黑以外的其他人。
「风险是不可避免的。」
「的确」
「只能期待问题能一如既往迎刃而解了,不是吗?」
御尘的回答过于干脆,干脆到让我想,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摩托车道。
就算找不到头盔也不能避免上坐,这么想着,我写下:「...基本的系统载体为解析提供视角和紧急避险的手段,而不干扰解析进程。」
「我想知道你的载体名为什么叫做支援。」
「和最终权限不同,会直接介入员工和虚境的连接」
「怎么能够指望他人代替自己理解一切,如果不是人格更加完善的存在,理解过程会更加轻松,但得到的解析成果相对的也将不尽人意」
「果然是这样。」
「本来的话,解析会需要更多独特的视角。」
「但被需要的答案只有一个呢」
「......」
没有其它问题了,我切断同御尘的连接,选择了解析的地点以及......
(选择项①最终权限--基本)
(选择项②枫泯御尘--支援)
模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属于森罗的修饰纷纷剥落,边界线中浩瀚的宇宙在我眼前展开。苍白一片,漂浮着残梦碎片的天空下,能看到前方师织墨色的如瀑长发和停下来向这边挥手的重渊。
说真的,他到底怎么知道我的视角在哪的?
集中精神,将映射自我的签字笔尖放在记录上。
那就这样吧。
不必再有其他冗长的段落作陪衬。
在连夏季最炎热阳光也无法穿透的边界线上,崭新的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