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 府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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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未站定，一纤细玉手便挽住她的臂膊，娇俏的声音耳畔响起：“湉儿来得好晚，竟叫人家等候如此之久……”
李伊湉失笑：“四儿不要乱说，这话可是之后要和夫君悄悄话道的，况且你这个性子也必不会真是干等候的。说说，又偷听大人闲谈了吧？”
听闻这话，斜倚栏杆上小憩品茶的刘荣荣扬眉道：“真不知有甚好偷听的，就是说啊，齐四月你学学伊湉，少点偷摸打听吧。”
齐四月，名字一直敷衍得叫人失语，却是齐修齐大人的正牌嫡女，曾传出贱名是为了好养活，毕竟官运当天，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皇帝才是一上朝会打瞌睡，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子），而气运总要从他处找补回来，总之起个贱名是对的。
李伊湉默笑，知道刘荣荣是为了奉承她，一分真九分假。她便顺着大家暗里的心思道：“并非呀，四儿听到的消息咱们也好奇得很。大人的事呀，哪是平日听得到的？”
小姐们都笑起来，一侧默默摆茶的庶女们也浅浅地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倾身靠了过来，当然是站在外围的。
大胆一些的李冽然挽着李玉亭的手，道：“四月姐姐快说呀，你是我们全体的指望呢。”
齐四月捂嘴一笑道：“林姐姐要不要避嫌，这可是令堂惹出的事情呢。”
林霞半点不羞恼，大大咧咧的性子与其母毫不相像，这也是为何小姐们能和她开得起玩笑。林霞道：“且让本小姐听听。”
即使是这样的人也有因为母亲之间的矛盾而与之互看不顺眼的，房思堇冷笑道：“林小姐还在以本小姐自称？恐怕是不记得令尊曾因破例纳妾收外室被弹劾左迁了。依旧骄傲得很呢。”
林夫人和房夫人出了名的处得不顺，相传是他们分别在宋元和齐修手下的丈夫在朝廷总是建议相冲，互相都是阻碍，直到林岳被贬，不再是二品官职，也无法再妨碍房冲向上进谏。
齐四月被打断风头，叉腰忿忿道，又有一番女儿娇姿：“说完没有，我要是忘了想说什么你们都别想跑。”
林霞本也不在意这些女儿家家的内宅争执，房思堇则顾虑着齐修的地位，哼了一声也不再继续。
“我方才从母亲歇息的凉亭那边，借替娘亲讨要一圈点心的机会跑去李夫人和各位令堂那里，没有教她们发觉的，听见林夫人和房夫人的言语争锋，本没什么的，但林夫人回击用了房二公子……”齐四月拿捏着听客们的心理，缓慢地将事情讲来。李伊湉心中小跃了一瞬，房二公子……母亲也叫那几个夫人住了嘴，母亲……是也知道什么吗？
齐四月话音刚落，刚尽力忍着发泄欲的小姐们纷纷压着嗓音，故作神秘地叫起来：
“房二公子？可是入了牢的那个？”
“房缘公子吗？严夫人说的也不错，大喜日子谈论什么罪犯。”
说话者的小姐妹戳了戳她的胳膊肘，很明显地向房思堇挤了挤眼。
房思堇冷冷地抬起下颔，不怒，反而自傲道：“二哥被捕自是他自己的什么丑事泄露了呗。我们只等事情过了。身子正不怕影斜。”
在林霞笑出声之际，李伊湉浅笑着抚掌插话：“好，这才是大家的风范。一人的错误与他人无关，身正不怕影斜，说的很好。”
齐四月见她们都没有领悟到重点，白净的脸上飞上一抹嫣红，也压低声音重申道：“房夫人的脸色可白的很，死人似的惨白呢，可不只是像被单纯冒犯了。李夫人又似是似非地提了一句这地方人多人杂……”
“房缘公子被捕不是因为经他手卖出的货物有被别人塞进去的一份上面写着大逆不道之言的纸卷吗？按理来说会很快出来的。”李伊湉作出不解之色，“有什么可掩藏的？”
这可是父母亲告知她的刑部给出的解释。若是有更深的案情，而他们故意隐瞒于她，这可不是好迹象。然而，齐四月下一句话便让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是这样没错。”又让李伊湉再次心中一紧：“就是房二公子可出不来了。他们怀疑那纸卷是他亲笔写的，而且怀疑能牵连到更多余党。”
“出不来？不至于吧？”李冽然被牵动得着急起来，身子又前倾了些许，“就算有余党，刑部那边也要顾及一下房大人的面子。”
“你可不知道，房二公子早在三日之前从京城左隅牢狱，被押解转到了城中心的府狱里。”齐四月语气更阴，睁大眼睛扫视一圈姐妹们的神情，“那可是……京城，府狱啊。”
静默片刻，各家小姐们突然似炸了锅地发出吸气与符合礼仪的惊呼声：
“咿——！那种地方！”
“啊，相传可是三日不出来可就基本……”
毕竟这种事情内宅并不涉及太多，也不乏有小妾之女对此并不知晓的，反而是家中官越大越少提及这些，随着讨论大家声音愈发的大，李冽然抬眉急道：“什么府——”
齐四月忽地扑来捂上她的嘴，这一举动也似敲在铜钟上的一闷棍，小姐们都莫名其妙但不约而同地收了声。
齐四月道：“如果你们想不被当成同党抓了的话，就别再聊这个了，点到为止。”
“怎么会？”李冽然悄声道，“这里的都是一二三品官的儿女……”
“京城府狱何时在意这个了？”李伊湉也低声道。自房缘转狱已三日了啊……
“是啊，那可是……那个段山啊，简直六亲不认呢。”
“房二公子居然到了那里，他怎么受的住段山的那些手段？上次那个偷宋夫人首饰的小窃贼去了就半日不到就认了罪……人拖出来时手都断掉了，这也活不了……”
齐四月很响地咔哒一声将茶杯狠狠磕在桌沿上，厉声道：“叫你们别说了，那人今日也来了。”
这话可属实是效果斐然，死寂又一次降临于小姐们的头上，直至林霞面色如常道：“他怎么会来？他可是从不出席这种宴会的。刑部的人都怪癖得很。”
“这句叫别人听去了令尊又要挨贬了唉。”
“爹爹说他来是奉上命盯着你们房家的，大概看有没有关系紧密的嫌疑人吧。”
“这种生怕别人不知道的行事风格真是宋元宋大人啊，咳咳，某某侍郎可不是白叫的。”“那个名称可不兴叫呀，他手下段山还在场呢，不怕他一下令你就……了吗？”
……
小姐们待气氛轻松了些，重新开始调笑起来，而李伊湉则克制着回头的欲望，袖下的手掐住了裤上编系上去的丝绸织的丝巾，……居然是段山本人来了，那么那一位红袍男子想必就是了。
也曾听父亲讲到过，林大人哪位表亲那边的叔父在上朝时被段山那么看了一眼，当晚就被府狱刑部派兵直接抓起来审问，第二天放出来时已经基本没气了，听说狱里连祖祖父贪了什么小钱都供出来了，人还没死时就被宋元那方人以口供弹劾流放，九族都遭到株连。之后便一直人人自危，谁也不愿被段山盯上——他可是能连你不记得的东西都能让你重新记起来的人，又何况府狱本也是他掌管的，一个犯人认不认罪、认什么罪还不是他决定的？
李伊湉慢慢咬下一块核桃油酥，心道，不过还好，他只是来盯着房家。因为他是盯不出来什么的。
——那纸卷，那封信，本身也并非房二公子所写，而是她李伊湉写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4 府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