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相搏》一述江水

89、第 89 章

　　尚霜与尚妍的及笄是一起办的，办得盛大，该邀请的客人都邀请了，不少贵人上门，这对于尚家来说是荣耀的一刻，尚霜对于这样的场合没有多兴奋，也没有多不高兴，左右她今天就是走个过场，这是尚家的名利场，她与尚妍不过是一个借口，可尚妍不是这么想的，在这样的名利场可以让她博得一些好名声，只是她还是不高兴得很，她与尚霜的赞礼，赞者都是同人，而这次选择的日子还是尚霜的及笄日办的，这让她多少有些憋屈，这样的局势只让她觉得她是顺带的。

　　可惜尚妍连喊冤都没有，她这一年的表现很不好，连祖母都也厌恶了她，所以她向长辈抗议都是没用的，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赶紧走，打扮什么。”

　　尚妍一大早就来到了尚霜的屋子，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她天没亮就被人叫起来梳妆打扮，这尚霜到了这个时辰还在打瞌睡，衣裳凌乱地耷拉在肩膀上，规矩是吃到肚子里了吗？亏得以前她以为尚霜礼仪马马虎虎，况且她还有私心，今日的及笄本来就让她很不高兴了，尚霜还打扮的这么漂亮，这不就将她的光芒给遮住了。

　　尚霜打着瞌睡，听闻她说的话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继续昏昏欲睡地点点擦擦，气得她尚妍直咬牙，“打扮得再好看也没用。”

　　“我及笄了，我自己打扮好看，又不是给别人看的，你也太功心性了吧。”

　　尚妍想将她梳妆台上的东西都给拍了，但是她看了一眼尚霜，心生怯意，又不敢了，只是接下来尚霜说的话气得尚妍牙痒痒，“今日我还会定亲啊，当然要漂亮。”

　　老夫人心急，生怕自己有身份地位的孙女婿给放跑了，所以在尚霜及笄那日就订婚，很赶，但该有的流程都有了，面子上不会落下。

　　“恭喜你啊，嫁给了如意郎君。”

　　闲聊间，尚霜已经梳妆好，只待换好衣衫就可以出门了，她起身冲着尚妍行礼，“谢谢六妹，祝六妹也嫁得如意郎君吧，但现在妹妹要换身衣服了，姐姐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尚妍送了一个白眼给她，甩了衣袖就离开了，“要不是祖母叫我来叫你，我才懒得叫你。”

　　尚霜今日穿的是一件粉嫩的褂子，这料子还是前些天老夫人单独给她的，料子是京城最新颖的款式，是京城最出名的师傅裁剪出来的，一件衣裳就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尚妍也穿了一件新衣裳，可对比尚霜身上的那件却是差些，一眼能看出哪个是好，哪个是差。

　　“赶紧走吧。”尚妍吵不过她，但是不妨碍她膈应尚霜，“赶紧走吧，不然祖母着急了。”

　　她一把将尚霜给拉走，尚霜毫无防备，身子踉跄，脚咯噔没站稳，差点连人都摔下去了。

　　“六妹，不要着急。”尚霜稳了身形，甩开尚妍的手，“这样匆匆忙忙地赶过去，只怕会失了礼仪。”

　　两人到了正厅，时辰刚好，老夫人一声令下礼仪就开始了，只是仪式进行到一半，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就过来了，在老夫人耳边嘀咕了两句，老夫人的脸色在嬷嬷说完之后全黑了，与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尚霜与尚妍都注意到老夫人的离开，尚霜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反而是尚妍有些情绪，“祖母连接下来的礼都不观了，也太不重视了我们了。”

　　尚霜看了一眼门口，嘴角掀起一抹笑，微微靠近尚妍，“诶？你有没有看到四姐？”

　　尚妍听此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呢，三哥来了，父亲今日有事情，没有过来，嫡母为了府中的面子，也来了，其他小的弟弟妹妹们也过来了，唯独少了四姐，去哪儿了呢？

　　尚妍和尚芸的关系在近期不是很好，两人关系差到了见到也不打招呼，完全没有之前那样亲密，而且尚芸最近鬼鬼祟祟的，好几次她出门都看到了尚芸往外走，每次都是看顾四周情况再往集市反方向去，那地方是郊区，去哪儿做什么？她虽然好奇，可也懒得去探究。

　　只是今日这样特殊的日子，按理来说尚芸是肯定要出来观礼的，不管是为了礼仪还是面子，都会出来，她好奇地看向门口，“四姐是有事情吧？或是身子不舒服。”

　　她虽然与尚芸吵了好几次，打了一两架，被对方陷害了好几次，还被安排了人，可之前的情谊也不是假的，她以前是真心对待尚芸，所以尚芸没来只想着可能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可她到底是被姨娘教出来的姑娘，不可能不多心，联想到祖母离开前的脸色，又想起尚霜提及的尚芸没来，这让她关联了起来。

　　“也许吧！”

　　两人接下来相继无言，结束后，尚霜就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叫走了，尚妍想要一起跟着，但是被老嬷嬷给劝阻了，言下之意便是不必跟着，尚妍只能负气等在原地。

　　尚霜离开了他人视线后才敢小声问嬷嬷，“嬷嬷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叫尚霜的嬷嬷神色着急，连走路都带着几分慌忙，尚霜前几步几乎是被拽着走的，明显事情不寻常。

　　“五小姐去了就知道了。”嬷嬷见尚霜走路缓了两步，还用手推了一下，尚霜被突然来了一下腿都没打直，差点又滚在了地上，嬷嬷说，“小姐小心些。”

　　这明明是嬷嬷推导致了，可现下情况紧急，尚霜也没心思与人争论。

　　老夫人的寿安堂很热闹，她没进门就听到了一声声哭闹声，声音尖锐刺耳，隔阂好远都能听到，这对下人来说是要命的，要是听到不该听的，指不定会被灌了哑药发卖了，所以他们也不敢随意靠近，都隔着老远，而且这里面是绝密的事情，院子外早就被老夫人信任的嬷嬷婆子把手着，不让人进出，其他不明事理的小丫头，小厮们，根本没有机会能闯进来，除非是有心人。

　　尚霜听着里面的话，脸色瞬间惨白，连脚步都轻了几分，站在院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门里，良久才找到声音，“嬷嬷...嬷嬷，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尚霜腿一软，差点身子就挨着地了，张嬷嬷一早跟着尚霜身后伺候，见状也早有预料，在尚霜差点倒下的时候扶住了尚霜，院子里的吵闹是有关方三和尚芸的，听了一两嘴就大概猜到了什么意思，她看到尚霜这样心生怜悯，可怜见的，这门亲事是人家生母赚来的，偏偏还被旁人给抢走了，要她她也不同意啊，而且她瞧着四小姐这步棋也不得好，就算这次老夫人等人同意了，只怕四小姐在老夫人心中落了一个差的印象，未来除非是利益捆绑，给尚家带来了好的影响，不然这四小姐在老夫人这里是讨不到什么好的，当然这就看四小姐之后怎么下棋了。

　　另外他们五小姐以后的婚嫁也关乎四小姐，嫁得好了，那不会怨四小姐，要是嫁不好了，那五小姐可以拿着“要不是你当初抢了我的亲事，我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来说事。

　　当然，四小姐可以没良心些，将这些外部的声声色色都隔绝，管她五小姐怎么宣传，坚持自己是对的，那她也没有受什么影响，就能够得到好处，只是高门高户很注重这些礼仪，要是五小姐宣传了，那怎么能不受影响呢！

　　“五小姐进去便知道了。”

　　老夫人身边派来的嬷嬷不近人情，将人往里面赶，尚霜只能依靠张嬷嬷一步步地往里走，可越是往里走，脸上的惨白更加明显。

　　寿安堂正厅，老夫人坐在正位，身边站着信任的嬷嬷婆子，右手边坐着崔氏，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下方尚芸与方三衣衫不整地匍匐在地上，尚芸身子瑟瑟缩缩，脑袋不停地磕头，都磕出血了，向来体面的她连发丝还飘落在眼睛旁都也不去抚平，她看到尚霜进来后，眼光的狠毒迸发，恨不得用眼神刀死尚霜，可她知道不仅不行，还要放下尊严求着对方。

　　“五妹对不起，我做错了事情。”尚芸跪在地上，用膝盖一步步往尚霜身边去，拉着尚霜的衣角，“我妹，我不求你原谅，但求你成全我，来世我做牛做马回报你。”

　　尚霜欣赏着尚芸的狼狈，在她没来之前，尚芸应当是很用力磕头，脑袋上都破了口，血液溜了一脸，与地上的尘土混合在一起，泪水大把大把地落下，将带走了早上精心扑的粉，整张脸都花了，鼻涕也毫不顾忌地地往下坠，尚霜甚至怕尚芸报复自己，将脸上着一对糟粕蹭在她身上，一件衣裳就毁于一旦。

　　“四姐，你...”不管心中怎么想的，脸上的神情还是要维持，“四姐你也太过分了！你...”

　　尚霜腿一软，又瘫在了张嬷嬷的怀里，拿着手帕一点擦拭自己泪水，只是那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流出，手帕怎么都止不住，好在尚霜今天扑的粉不多，没有像尚芸那样整张脸都糊成了一片。

　　“我在外头也听到了一些，四姐明明知道方公子是我的未婚夫，我也喜欢方公子，四姐姐还要...四姐真的太伤我了。”

　　进门前，事情大概的轮廓尚霜是清听楚了，无非是两人衣衫不整地滚在一起，具体的尚霜还不知道，但这足够了，可以让她可以做筏子了。

　　“五小姐...”方三本想叫霜儿妹妹的，可这样的场合肯定是不适合的，“是我对不起，但是你依旧是我的嫡妻，只要你的心意不变。”

　　“你当真我们尚家的姑娘要填方公子你的坑？一切定论还是等你父亲母亲来了再下定义。”老夫人冷声道。

　　这本是一门好亲事，尚霜这些时日与她关系亲厚，尚霜的性子不会弃他们尚府不顾，但是尚芸就不一样了，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那么以后能干出什么也不知道，这门亲事当然是不能丢了，但是尚家子女做出这样的事情，颜面上不好看，以后方家反口说他们尚家子女品行不端，让他们尚家落了下端口。

　　她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有到老糊涂的时候，两个孙女有两份亲事，好处也是双份的，一门两个姑娘怎么能够嫁入一门呢！

　　方三刚刚昏了头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等他回过神已经造成了错事，当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拉过尚霜说起了事情的起因，这让他羞愧难当，今日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精心装扮一大早过来，刚入门尚芸就迎面而来，他哪怕是想要避开都避不了，尚芸打着现在还没开始的缘由，拉着他往别院去了，他自认为好色是男人的天性，所以私底下他也不顾及着，又加上今日尚芸格外的热情，身上有特别的香味，在别院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而且今日尚芸也不知道用什么秘诀格外吸引人，连身子都比之前敏感了，一趟下来格外美妙，可惜这好事被人打搅了，这在谁身上都不爽的，可是他们的状况不一样，亏心更多，所以现下什么都不好说。

　　方三不想和尚霜退亲，只是看尚家老夫人的架势，尚霜是不可能嫁给他，除非...有足够的好处，可要是他姨娘，肯定是有法子，偏偏姨娘出不得这样的地方，父亲又不屑与尚家联姻，来的只能是嫡母，那事情到了死胡同，嫡母向来不喜欢他，肯定会坏他的姻缘，这事情也只能靠他自己，不对，好歹尚霜是喜欢他的，也许会有转机。

　　“五小姐，这件事情...”

　　尚霜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方公子别说了，你喜欢四姐，光明正大地说出口,我也不会阻止两人的姻缘。”

　　她一句话将这给定性了，方三一脸着急想要解释，而尚芸则是一脸诧异，她没想到尚霜会这么说，可随后也释然了，尚霜这么说肯定是算计她，以退为进，又给她挖了坑，着实可恶。

　　“祖母，母亲，是孙女不对，没想到和方公子喝错了酒，就造成了这场面，妹妹，你就成全我们吧，不管是真心相爱，还是错误造成，事情都这样了，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妹妹你还有机会，可我已经身如蒲柳，谁愿意要我？”

　　“这酒明明是你给我的，下了什么你不知道？还有你身上的东西，那香味绝对有问题，你倒是脸皮厚。”

　　方三只能将所有的罪过推到了尚芸身上，只要能够让尚芸坐下这罪证，那么是尚家亏欠他，他还不得能将将尚霜娶了过来，只可惜他算盘打得很好，尚芸却不如他意。

　　“我厚脸皮？方哥哥你怎么能够这么说。”事情确实如此，可是她不能认，要是认了，她便是妾,这怎么行呢！“咱们两情相悦，只是喝多了才会造成这样的事情，不过那婢女确实有些问题，刚刚还在...给我递了酒，还...”还将人引了过来...

　　尚芸自己说着都察觉到了一样，本来她的计划是将带到自己屋内聊两句，要事方三执迷不悟，那她就采取别的动作了，最好的方案是自己落水，将方三一起拉下来，两人湿漉漉地抱到一起，那方三不想娶她也难，现在的情况虽然也类似，可是到底还是不同的，一个是被迫，一个是主动，两者的名声十万八千里。

　　怎么搞成这样？她反思，可是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但是唯一想清楚的便是那婢女不是什么好的，不然这么害她，只是她看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什么人，叫祖母抓人，都没有瞧到人，被祖母定义她耍心机，到底是谁的人？尚妍，那是个傻子，尚霜，没有这个实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嫡母？有可能。

　　尚芸还没有分析出什么，方三就驳回了，根本没时间想这事情，两人开始了打嘴炮，本来尚芸想着只要方□□一步，她退一步，就好说话了，但是没想到方三根本不退，一句比一句厉害，到最后两人居然真正地吵起来了。

　　只是这一吵，没想到露出了另一件事情，“好啊，你们私底下就勾...在一起了。”

　　老夫人以前粗鄙，可这两年养尊处优惯了，虽然嘴上粗鄙还是戒不掉，但是还是分得清大致的对错能说与否，又加上明事理的嬷嬷跟着，她儿子给请了好的女先生管她的教养，是个猪都能够上道了，所以对这些粗鄙的词语也难以启齿。

　　而她也是现在才知道，方三过节送礼的时候，都与尚芸私会了，还有两三次被她远远地瞧见，可那尚芸打扮成尚霜的模样，往另一处去，尚芸与尚霜的身材相近，她便真的将那人当成了尚霜，她还好奇这两孩子的关系这么好了，没想到当中一人根本不是尚霜，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好一出戏。

　　这下两人都慌乱了，纷纷看着老夫人的目光充斥这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