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相搏》一述江水

109、第 109 章

　　“小姐。”双冬的叫声穿透了整个院落，“小姐，纪公子回来了，还给你送了一只鸟来。”

　　定亲前一天的夜晚，纪勋琨终于回来了，双冬一听消息就连忙跑回来报消息，元宝还让她将鸟笼转交给小姐，那是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双冬并不知道装着什么品种的鸟，偶尔还能听到里头发出有劲的风声，等待双冬将鸟笼放在桌子上，那块黑布才被打开，一直英勇神武的鹰在里面立着，那只鹰在尚霜低下脑袋的时候还动了动眼珠子，盯着尚霜看，尚霜吹了吹口哨，那只鹰倒是不怕，反而提溜着眼珠子看她，那种目光跟看呆子的目光毫无两样。

　　尚霜轻笑了两下，也不逗它了，“这鸟倒是聪明的。”

　　也是，能到纪勋琨手中东西，哪个是差物件？那样的家世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他又是极其骄傲的人，对东西要求高，又是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送一只不太好的鹰。

　　“那是自然的。”双冬高兴得不行，她对此有同感荣耀，“元宝说了，这是纪公子亲自训的鹰，这只鹰是顶好的鹰，纪公子说不是顶好的鹰配不上小姐，小姐的目光可是很高的，这只鹰是纪公子野外捕捉的，野心足，一般的鹰隼没办法比得过的。”

　　尚霜用指尖敲了两下笼子，抿了抿嘴，“给它挂在那儿吧。”

　　尚霜指的是庭院的走廊，这个地方通风，左右是树啊草啊，景色还不错，往前看是院子门口，谁来都能够望一眼，在门口有热闹也能够看上一眼，这样的好地方就应该让鹰站着。

　　“好嘞，小姐。”双冬欢快地提着鸟往回走，“小姐，明日定然很热闹。”

　　“是会热闹，今日四小姐回府了。”梅红突然提及这件事情，“本是明日早来的，但四小姐想和你促膝长谈，陪您一晚。”

　　四小姐和五小姐关系不好，这个谁都知道，另外最近府中有一道八卦很流行，不少人在说四小姐在方家过得不好，这才熬得这么瘦了，而五小姐就是因为知道方家不是什么好人家，这才设计将这门亲事给了四小姐，自己寻了一门好亲事，无风不起浪，扑风捉影总要有影的，前些日子过年四小姐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却在老夫人和姨娘这哭得撕心裂肺，姨娘那边不过是发泄的苦，可老夫人这里那是边哭边嚷嚷她在方府的遭遇，比如这府中的人都看不上她，方三外面有外室，方三爱赌，她生病了跌倒了对方都没有关照等等，这颠覆了下人的印象，他们印象中方三是温文有礼的富家子弟，赌博美色与他沾染不上，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

　　只是旁人难免会多想：四小姐和五小姐的苟且是什么？六小姐之前一直追着纪公子跑，五小姐用了什么法子让纪公子心仪她，这一扎扎的亲事让他们一茬又一茬地看热闹，听了一场又一场的猜测，反正就听得挺高兴，这流言盛行起来后，不少人看向尚霜的目光都怪异的，不管尚霜去哪儿，这些目光都如影随形。

　　双冬早就打探到消息，偏偏尚霜听了没有着手去处理，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直到流言盛行了他们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他们院子的人出去都会被人鄙夷，但是尚霜还是没有制止，安安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正主坐得住，反观老夫人和老爷坐不住了，某一日将嚼舌根的丫鬟小厮狠狠地收拾了一番，那些流言就没有了，至少尚霜面前是这样的。

　　“她来做什么？”

　　“既然来，就是有理可寻。”张嬷嬷是编外人物，虽然五小姐对她不大信任，但是没有像之前那般防范，这归功于她脑子清醒，没有将五小姐的信息透露给老夫人，她这才在院子里过得自在啊，以后说不定会跟着小姐去夫家，小姐仁厚，也不会亏待了她。

　　“不清楚什么目的，总归是警惕着。”尚霜来到鹰笼子跟前拨弄了两下，“没有道理无缘无故地过来，要是我继续和她谈笑风生，那我就是个笑话。”

　　“是，小姐要是再搭理她就成了笑话了，她怎么脸皮这么厚。”

　　“为了更好的生活日子，要脸干什么？”

　　没什么比活着好不是吗？可有一种活法叫做生不如死，尚芸的日子便是如此，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尚芸自己求来的吗？如今生了悔意，换不了了，要是能减轻痛苦哪管得祸害他人，可尚芸应该也知道，她们的关系不好，找她示好完全没用，至于害她，那就用手段了，但是按她看来，这次尚芸估计找她是吵架的，之前每次找她都是吵架的，要是真的想要设计她，以尚芸的人手那是万万不行的，在尚府她的人被崔氏拔了不少，方府又是方夫人的地界，哪能够容忍这些心思诡异的人出现，现在的人除了老夫人这里的嬷嬷与丫鬟，其他的都是方夫人送来的。

　　不过自从纪勋琨的人撤走后，她的人手不多，办一些事情也不方便。

　　梅红说到尚芸没多久，尚芸就寻到了她的院子里。

　　“不见。”尚霜坐在躺椅上吃着葡萄，手里捉着一本书看，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就吐了这么一句，“告诉她，我今日不宜见人。”

　　梅红退下后尚霜继续专注自己的事情，不曾想有人打破了这份安宁的气息。

　　“尚霜，你拦我？”

　　“四姐，我今日不宜见外人。”尚霜终是懒洋洋地坐起来，将书搁浅在一旁的矮桌上，“四姐我紧张。”

　　尚芸身后跟了一个嬷嬷，膀大腰粗，身子堪比男人，可那嬷嬷头一直垂着，根本看不清脸，唯独看清楚了那张脸的粗糙。

　　“这位嬷嬷挺眼生的。”尚霜的目光在这人身上停滞好一会，才悠悠然地将目光给收回来，“长得壮实。”

　　她的目光收回来了，可余光一直没有收回来，对于这眼生的‘嬷嬷’很忌惮，眼前的‘嬷嬷’长得太壮实了，人高马大，站姿却有一丝无力感，松松垮垮的，但是这样的体型要打压一个姑娘家，那很简单，而且她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谁了。

　　到底是谁呢？

　　尚芸脸色一僵，呵呵地笑了两声，“我身子不好，夫君怕我身子再出以外，特意让这个嬷嬷助我。”

　　“哦~原来是监视啊！”尚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四姐，我成亲之前不想有什么意外，你靠近我总是有很多意外。”

　　看到这嬷嬷后她心中总有不安的局促感，这份局促感促使她开口赶人。

　　“四小姐怕您出嫁前紧张，特意去寻了夫人请示了，五小姐定亲出阁紧张，夫人能理解，所以让四小姐和您好好说话。”

　　就是不能拒接啊，尚霜轻轻挑眉，担忧地黑线逐渐地冒了出来，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具体也说不上，可是心中极具抗拒尚芸的到来，偏偏李嬷嬷这人给她的路堵死了。

　　怎么办呢？尚霜心中生了一丝烦躁，这丝烦躁不断地勾着她的身心，迫使她的大脑混沌，根本没办法想事情，她晃动自己的手给打风，脚不断地轻轻晃动。

　　“行，四姐既然想，那就这么办吧。”尚霜终于肯老老实实地坐着，“四姐想便如此吧。”

　　躲不掉啊，那就接受，她倒要看看四姐做什么。

　　“梅红，让张嬷嬷和陈嬷嬷上来伺候，你和双冬也过来伺候。”她的目光冷冽地扫过李嬷嬷，续而收回了目光。

　　这李嬷嬷还真让她忘记了，自从崔氏的中馈被收走后，李嬷嬷也蹦跶不起来了，这些时候过得小心翼翼，从不在尚霜跟前蹦跶，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又开始蹦跶了，死性不改的家伙。

　　这人之前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所以尚霜也没有处理，至少明面上没有，可这蹦跶...真让人难忘啊。

　　“小姐，这么多人伺候，你和四小姐聊得不尽兴，不如让我们都退下，你要是觉得没人伺候，四小姐身边的这位嬷嬷是个做事情利索的人，五小姐不妨留下来。”

　　有诈，尚霜第一反应就是有诈，定然是不能够应下的。

　　“我喜欢人多。”尚霜让梅红下去叫人了，“人多安心，要是李嬷嬷不想下去，那便不用下去，跟着听听我们聊什么。”

　　人多热闹啊，现在尚芸这边三个人，而她这边加上自己五个人，对方要是想要下手，都能够用人海战术弄死对方，哪怕对方有一个嬷嬷十分壮实。

　　只是还是有危险啊！尚芸的脸色并没有一点慌乱。

　　“五妹用膳了吗？”

　　“吃了。”

　　“我没吃，麻烦五妹让人弄点吃的吧。”

　　尚霜眉头一皱，可到底还是应下了，等东西端上来的时候，她一口都没有动。

　　“五妹这是你厨房做的。”尚霜隐秘的小厨房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尚芸知道，之前下药就是她下的，尾巴没收拾好，尚霜也知道了，不然不会在那几日鼓打了小厨房，为此她的人折没了，“自己做的总不能下毒吧，可不能赖我。”

　　尚霜还是没有吃，谁知道人有没有清理干净，有尤其是在不怀好意的人面前，更不能吃下这东西了。

　　她慢悠悠地拿起一旁地茶灌了一口，才缓缓道，“四姐我不饿，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尚霜猛地灌了好几口，才将杯子往下放，嘴里的味道很奇异，她砸吧砸吧嘴，捉了一个葡萄往嘴里塞，冲淡那奇异的味道，只是这味道冲了下去了，可身体好像有些不对劲，她扶着一旁的桌子站起来，腿脚却有些发颤。

　　“我帮你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答应我事情别忘了。”尚芸停下筷子，身子不动地坐着，“你答应给我体面，别忘了。”

　　尚芸带来的嬷嬷一直没有说话，到现在才抖了抖身子开声道，“行！老子答应过你的事情忘不了。”

　　尚芸抓着膝盖的手终于松了松，她站起来也踉跄了两下，很快她稳住了，慌张也从眼底退开，她来到尚霜跟前，“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陈嬷嬷张嬷嬷梅红和双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尚霜的手臂撑着身子，却又有微微抖动，她心乱得很，门窗在她药发的时候被‘嬷嬷’给锁了，丫鬟婆子们都倒下了，她要应对的是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男子，身子还被药了，别说那个男子了，哪怕尚芸都打不过。

　　什么情况还能够比现在糟糕呢？

　　“什么时候下的？”越是危险，尚霜反而越冷静了，之前的烦躁一点点地驱散了，“什么时候？”

　　冷静下来了，脑子也运转开了，可药物不断攻击着她的脑子，导致她的思维慢了很多，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自己的已经将人都给清理了，对吃食也很小心了，怎么还会中招呢。

　　“药下载了茶水中，你那些丫鬟嬷嬷早就喝了。”尚芸解答了她的疑问，“这次我要拉你下马了，看你怎么好好嫁人，诶不对，我们是姐妹，未来还要做姐妹，多好啊。”

　　尚芸说话间整个身子都发颤了，一想到以后她也能看着这个妹妹被方三折磨地跪地求饶，一日上床三日下不得床，到最后落得跟她一样面黄肌瘦，跟鬼一样地活着她就兴奋。

　　是的，她很恨尚霜，恨不得尚霜当下就死了，自从尚霜变得不再胆小以后，她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嫡母不喜欢她了，祖母这里她被下了面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做不成，一些小手段总是不成功，而且这些根源问题都是尚霜，当然这都是小项，真正的爆发点还是尚霜一次次地诱惑她一步步踏入坑里，让她进去了爬不出来，她从小就和姨娘一起规划未来，怎么讨好嫡母为得就是能够嫁个好人家，偏偏被人给毁了。

　　既然她不得好，那么尚霜也别想好过，她入了这个坑，尚霜也要进去。

　　“你就不怕，不怕...”

　　“你当真我是傻的？”尚芸打断她的的话，“我在你院子，你肯定防范我，可我怎么能够没有后手，这些天突然想到了夫君很喜欢你，刚好我也很喜欢你，这样我们可以进府一起做姐妹了，为了这个二亩地，你院子里的丫鬟我可是使了劲的。”

　　金钱名利诱惑不了的事情，那就拿命，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在乎的人或者事物，要是有不在乎金钱名利，没有在乎的人，这些人活着也没有意义了，当然也有少部分重情重义之人，但这种人实在少数，大多都是为了私欲而选择背叛。

　　人心是散的，尚霜很重视小厨房，可哪怕她怎么鞭策，那些人都不是那么忠心耿耿的，到最后还是让她给收买了，她有了操作空间，前面的那些事情不过是迷惑尚霜，让尚霜忽略了茶水的事情。

　　“你这两年算计了我这么多，毁了我下半辈子，也让我算计一回，这样我们就公平了。”

　　“公平？”昏昏沉沉侵袭大脑，尚霜强撑着精神，风轻云淡地笑着，“是吗？什么叫公平，要是真的公平，以前你伤我的都还给我，你不会忘了以前你怎么欺负我吧？”

　　她用定力控制了手的发颤，可全身无力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没办法完完整整地定在那，发颤地幅度逐渐扩大，她的身子根本没办法稳住身形，这个状态别说逃走了，怕是走路都是问题了。

　　“哦！那可不是我的缘故，我不过是为了日子好过些。”

　　尚霜冷笑了两声，看向方三的方向，“你可要小心了，这人为了日子好过些，说不定会害了你，你没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情。”

　　尚芸心神一晃，可没一会就稳住了，她不过是小鱼小虾，有这样的心思怎么了，况且方三比她还要卑鄙。

　　“少说废话，夫君不是要带她出去吗？”

　　他们来之前就想好要怎么出这么一口气了，方三打算自己玩了尚霜后，再将尚霜丢到乞丐堆里，那些乞丐都是没有见过女人的，看到有女人送上门眼睛还不得要冒青光，一个女人进了这,还能够好好完整地出来吗？方三是个变态，他计划着等第二天尚霜被人凌辱的样子暴露在众人跟前，脸丢光了，他再策划着将人弄到府中，和尚芸做个姐妹。

　　尚霜如果能活下来就会来到方三的后院，就算方三不折腾她，那尚芸也得折腾，尚霜的到来对她来说就是出气包。

　　“行。”方三搓了搓手，“老子等不及了，还得要出去。”

　　两人与李嬷嬷合力将尚霜给带走，李嬷嬷有经验，在带走尚霜前将尚霜的嘴都塞住了，方三和尚芸一人一边扶着尚霜的肩膀往外走，尚霜反抗不得，她几乎被架着走，唯一的反抗就是拖着自己的腿不往外迈。

　　李嬷嬷在前面开路，将小厮丫鬟都打发了，才让两人架着尚霜出来，她一路将两人给带到后门，打发了看门小厮后就让两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