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重绘未来》葵夏

28、预示

　　柳莲二不是没有预想过静流叫自己名字的场景。

　　毕竟作为一个心怀好感的普通怀|春少男，喜欢的女孩子含羞带怯地叫自己的名字，是一种无法替代的浪漫。

　　为此，柳莲二做过无数种猜想，但仍然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好吧，他很满意。

　　虽然很明显静流这么做，完全逃脱不了一旁的柳和叶的关系，说不定只是答应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这又怎么样呢？

　　他看到了羞答答可可爱爱的静流叫自己的名字，从今往后也有足够的理由让对方保持这种叫法，是他血赚了。

　　作为立海大的人，只要获胜，是不论方式如何的。

　　于是只是稍作惊讶，柳莲二就镇定了下来，满意地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切，弟弟长大了真是不好玩了，还以为会更有趣的呢。”柳和叶叹了口气，表示怨念。

　　柳莲二微微一笑：“总而言之谢谢姐姐，我原本也想让静流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了。”

　　“不谢不谢，一会儿少点一点，关爱关爱我的钱包就好。”飒爽女子摆了摆手，“青春期的少年胃口可吓人了。”

　　柳莲二认真地反驳道：“我认为我的食量并没有很夸张，尤其是和我们部里的文太和弦一郎做对比。”

　　静流闻言不由笑了出来：“确实，我可以作证。”

　　“好~好~”柳和叶放弃了辩解。

　　*
　　因为有柳和叶的调节气氛，整个晚餐过程中，氛围都非常融洽。并且在自家姐姐的强力助攻下，柳莲二获得了很多关于白川静流的新情报。

　　比如说，静流的父亲是西餐厨师，母亲是大学教师兼小说家。

　　比如说，静流的母亲是中日混血，所以静流从小受到了不少中文文化熏陶。

　　比如说，静流如果不当漫画家，应该会想成为程序员。

　　全都是柳莲二原本无从得知的新情报，那些他曾以为会因为触及伤痛而无法询问的情报，现在却由少女微笑着向自己娓娓道来。

　　比起了解更多的静流这件事，少年更高兴的是对方现在正在慢慢适应面对伤痛，坦然地面对已经失去的事物。

　　晚餐之后，柳和叶正好打算回神奈川一趟，就开车带上了两位少年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副驾驶位置上放着柳和叶的画箱，柳莲二在自家姐姐的眼神暗示下被赶去了后排。

　　少女似乎有着上车就想睡觉的习惯，车刚启动十分钟左右，她就开始和睡魔玩起了推拉。

　　静流的眼帘像是有千斤重，颤抖着撑开，又很快紧闭，如此反复似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以至于无法注意到身旁的少年正眼也不眨地观察着自己。终于，在一次眼帘紧闭后，少女再没有力气保持清醒，紧绷的神情松缓下来，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从柳莲二的角度看过去，白川静流的睫毛很长，侧脸线条立体，被车窗外的霓虹灯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朦胧又梦幻，不太有真实感。少女系紧了安全带，身体靠在后排座椅上，随着行驶的轻微颠簸，逐渐向车窗的方向倾斜。

　　柳莲二瞥了一眼驾驶座，见自家姐姐专心驾驶，便聚精会神地朝静流的方向稍微靠近了一点点——这下甚至连少女的睫毛都能一根根数得分明。

　　明明自己该高兴的，能够离心仪的女孩这么近，但想到对方在自己这个男人面前竟然能这么放心地入睡，心里又觉得焦躁不安起来。

　　——再怎么说车里还有另一个人，这样也太不设防备了吧！

　　——难道我在你心中，是个安全到不需要防备的男人吗？

　　柳莲二只能无声地叹息，又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复又无奈地看向对自己的心意一无所知的少女。

　　他伸出手，赶在少女的头靠上颠簸的车窗前挡了下来。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接下来少女的头，稍加用力，对方就听话地改变了身体倾斜的方向和角度，朝他这边靠过来。

　　然而在少女差一点能够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柳莲二却并未任由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而是扶住了对方，调整成了正靠着椅背的姿势。

　　柳莲二余光瞥见后视镜里自家姐姐无声吐槽的口型，只是淡淡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就算其他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和静流一样的未成年人。那些春心躁动的少年人能做的事情，他不能做。

　　只是靠着肩膀而已，不会有什么的。

　　心中的黑暗蠢蠢欲动，像是在耳畔轻语，但柳莲二只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空。

　　即便没有人会因此谴责自己，但柳莲二自己也无法接受那样的做法。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圣人，如果想要控制好自己，只能一开始就守好底线，一丝一毫都不能退让。

　　毕竟他自己就是个男人，再清楚男人的劣根性不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柳莲二自己也因为过度专注而进入了睡眠。

　　但睡眠并不深，柳莲二还能听见车轮行驶碾压路面的声音，能听见柳和叶嘴里小声哼唱的流行音乐，能听见身旁少女的轻轻的呼吸声。

　　然而自己睁不开眼睛，甚至连四肢都无法动弹。

　　意识到异样的时候，柳莲二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沉稳如他也不由得慌张起来。即便理性告诉他，这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无法掌控肢体带来的不安仍然让他心中没底。

　　“……很好。”耳边响起了陌生的声音，分辨不出男女，是柳莲二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虽然想问对方是谁，但奈何柳莲二无法张口，只得凝神仔细听下去。

　　“你记得你的身份，很好，那你记得你为什么要回溯时空吗？”

　　柳莲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脑海中浮现了回答。

　　——想要改变过去，想要更圆满的未来。

　　——……想要改变静流死亡的命运。

　　“……既然如此，那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你的时间，并不多了。”

　　那人说完，柳莲二的视野突然陷入了黑暗，整个人也失去了意识。

　　……

　　又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柳莲二又慢慢找回了意识。

　　自己的脸颊触碰着略微粗糙的东西，恰到好处地阻碍了自己的身体往下滑，但磨得皮肤有些不舒服。

　　支撑着自己的……方向不对，应该不是车窗——是人！？

　　柳莲二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精神瞬间清醒了。眼睛还未睁开，脸颊先试探性地蹭了蹭，逐渐能闻到一股陌生而清甜的香气。

　　——他，大概是，靠在了少女的肩膀上睡着了。

　　明明他不想占对方便宜的，但都怪那个不知名的声音……

　　柳莲二下意识想坐直身体，但又觉得若做得太突兀，很容易让场面尴尬，只得装作还在睡觉，将身体换了个方向倾倒。

　　然而正在此时，温热柔软的东西扶住了自己的另一边脸颊，稍稍朝相反的方向一用力，柳莲二装睡的身体便朝着那边倒了下去。

　　嘭。

　　轻轻的声音，少年感觉到自己靠在了一个虽然不够厚实□□，却足够温暖的肩膀上。

　　全身的血液像是接收到了信号，瞬间朝少年的脑袋汇集。不过转眼的时间，柳莲二便觉得自己的耳根升温发烫起来。

　　“呵呵~”耳畔传来少女微不可闻的偷笑声，可爱得像是小猫的尾巴尖在手掌蹭了蹭，让柳莲二心痒痒的。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自己的耳垂，又飞快地退了回去。

　　像是……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

　　正当少年纠结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车辆突然来了个急迫的转向，少年的身体猝不及防地从少女的肩头滑下去。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年假装刚刚才醒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坐直身体。

　　“抱歉抱歉，前面有一只小猫，差点撞上了。”前排的柳和叶语气里充满着可惜，“不过也快到小静流的家里，你也该醒了。”

　　柳莲二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心中暗想这倒也不用提醒。

　　“莲二刚才好像，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表情很紧张呢。”静流一边活动着刚才被枕着的肩头，一边说道。

　　回想起那个陌生又诡异的声音，柳莲二觉得大概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臆想，只是摇了摇头：“已经想不起来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梦吧。”

　　“难道是网球部最近的压力太大了？”静流问道，“今年是第三年了吧，所以从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准备了吗……”

　　柳莲二并不打算纠正静流的误解，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更靠谱也更合理的答案。

　　“嗯，大概吧。不过不用担心，我还挺擅长调节情绪的。”柳莲二说。

　　“确实，有的时候总觉得莲二成熟得不像是我们同龄人呢。”静流感慨道，“虽然我是个部外人，但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可以跟我说哦~”

　　“那，能拜托你为我……我们加油吗？”最终，心中不安的柳莲二还是选择含糊地偷换了人称。

　　他总觉得，现在并不是适合试探对方心意的最佳时机。至少要让他弄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赛应援？当然了！”静流笑道，“帮朋友加油，是理所当然的~”

　　“……是啊，那就拜托你了，静流。”

　　*
　　不知是在车上睡了太久，还是因为心中有事，亦或是两者都有，柳莲二这一夜几乎无眠，睁着眼睛直到太阳升起。

　　虽然精神不好，但柳莲二也并没有浪费时间补眠的想法。

　　“你的时间不多了。”

　　不知道是自己内心的暗示，还是确有其人对自己进行了告诫，少年都不由得提高了时间观念。

　　——难道说，他并不会一直停留在这个时间点吗？

　　——……他要回去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柳莲二连忙起身，打开手机上的新闻软件。

　　很好，现在还是五年前，自己并没有被弹射回未来，那个不再有白川静流的未来。

　　少年做了个深呼吸，闭目静心，压抑下了心中纷杂的想法之后，再度睁开了眼睛。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要做的都是尽可能多地收集和白川静流相关的情报。

　　*
　　洗漱之后正好是早餐时间，柳莲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厨房便准备出门。

　　虽然很想直接去找静流，向她收集一些重要信息，但这个时间太早，去拜访实在是太诡异了，于是柳莲二打算先去对方爱去的地方收集情报。

　　几乎是第一时间，柳便想到了静流爱去的那家书店。

　　书店的老板娘一大早就精神奕奕，一个人搬动着运送来的新书箱子，干劲十足。生意经修炼得当的她有一双敏锐的眼睛，让她在看到柳莲二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

　　“哎呀，这不是和小静关系很好的小帅哥吗~”老板娘热情地招呼道，“来得正是时候，刚进了不少新书呢。”

　　柳莲二对她点了点头：“您好。”

　　见少年并未第一时间接话询问新书的事情，阅历丰富的老板娘便品出了其中意味，略微歪着头问道：“哎呀，难道今天来想找的不是书，而是和小静相关的情报吗？”

　　“这么明显吗？”柳莲二无奈地苦笑。

　　“哈哈哈那毕竟阿姨我也是从少女时期成长过来的，少年人的小心思怎么瞒得过我呢。”书店老板娘颇为自得地说，“不过事关小静的隐私，你想从我这里打听可是失策了。”

　　没想到对方一来就把路封死了，柳莲二不由得有些失落。但对方的做法并没有错，是自己把对方想得太单纯罢了。

　　“嘛，不过看到青春的少年少女为爱情苦恼，要是一点忙不帮，那我也太冷酷无情了点。”老板娘嘀咕着，“给你一个提示吧。你和小静都喜欢书的话，为什么不从小静喜欢的书里找找答案呢？”

　　说着，老板娘轻车熟路地从高处的书架上拿了一本颇有厚度的精装书。

　　“虽然小静平时喜欢看历史文化相关的书籍，但偶尔也会看看散文之类的书。剩下的就靠小帅哥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阿姨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哦~”

　　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份量不轻的精装散文集，柳莲二仔细打量了下封面，

　　封面是浮世绘风格的流淌的河流纹样，没有大海的波涛汹涌，却又不像湖水那样死寂沉稳。散文集的名字叫做《静流杂思》，作者叫做石川律子，看上去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柳莲二搜索记忆，发现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大约确实是哪个成名作家。毕竟能够让出版社花力气出精装书的，都不会是碌碌之辈吧。

　　少年翻到书的背面，便看到了和书的设计一样华丽的价格。

　　好吧，老板娘帮他不假，想要顺带提升一点销售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柳莲二谢过老板娘，买下了这本书。

　　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咖啡店，柳莲二打算仔细研读一下这本静流喜欢的散文集。

　　或许是因为名字相同，静流才会对这本书感兴趣？

　　少年拿出手机搜索了石川律子这个名字，发现对方是个恋爱小说家，产量并不高，却凭借着细腻悱恻的文字赢得了相当多的死忠簇拥。然而，她的产量不高，又因车祸在一年前去世，所以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并不够深远……

　　等等，车祸，一年前去世，静流……

　　难道这是静流的妈妈写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