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为你而来》几世寻欢

9、梦魇

　　睡梦中，江欲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是他所熟悉的老巷，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江欲伸出手去接掉落的雪花，雪花刚一到落到手上便化了，江欲呢喃道：“这是梦吗？好真实。”
　　江欲看了周围，灯光昏暗，周围也都是老房，跟自己印象中的老巷一模一样，自己好像确实也是这个时间点去了一趟那边。
　　稳了稳心神，江欲向前方光亮处走去。走着走着从周边走出了许多人。
　　是上了年纪的周阿姨，卖糖葫芦的夏爷爷，拉着小推车的张叔，大家都聚了过来。
　　笑呵呵地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道：“是小欲啊，好久没看见你了呢。”
　　“来来来，到夏爷爷这儿来，爷爷给你刚做好的糖葫芦，”夏爷爷一把拉着江欲走了过去，笑呵呵地从扯了跟颜色亮亮的糖葫芦递给江欲。
　　江欲愣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手，呆呆地望着糖葫芦。
　　江欲抬眸望着周围的人，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双手垂在身侧。
　　他跟妈妈以前就住在这条老巷，小时候这些爷爷奶奶都老照顾他了，心疼他一个人，常常给他送好吃的。
　　江欲那时候跟现在一样其实并不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但还是乖乖的谢谢爷爷奶奶，自己收好慢慢吃。
　　阮鸣意也知道，逢年过节经常会去看这些邻居。
　　自从阮鸣意走后，江欲便搬去了另一个地方，一年也没回来几次。
　　大家好像还记得那个冰雕玉琢的娃娃，乖乖小小的，那么惹人心疼。
　　周阿姨抹着眼泪拉着江欲说道：“孩子，怎么这么瘦啊。”江欲望着周阿姨张了张嘴，没说话，瞳孔微微睁大，抿着唇拉开了周阿姨的手，猛然从醒了过来。
　　江欲起身坐起，额头上已经蒙上一层薄汗了。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梦，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去了一趟老巷，恰恰相反，那里的人早已经不认识他了。
　　江欲像梦中一样走在老巷中，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灰蒙蒙的，江欲回去取一件东西，望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样子，江欲沉默地独自走着。
　　在路上他看到了迎面走来提着一大堆东西的周阿姨，卖糖葫芦的夏爷爷，还有张叔，只是大家都变了，耳旁的白发也越来越明显。
　　没有一个人记得江欲，只是在路过时会不不经意看一眼这个在人群中分外凸显的少年。
　　江欲静静迹地观察着自己童年记忆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身影与记忆中的人影渐渐开始重叠，但他们好像又都心事重重。
　　并没有认出自己，自己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路人。
　　夜色渐深，江欲低头走着，到了老屋取了东西出来，只是在快要离开的时候。
　　少年驻足了很久，不知道是在回忆屋内的人，还是屋外的那些记忆。
　　天色越来越黑了，周围也渐渐亮起灯火，空气传来各家的饭菜香，江欲独自走在深巷中。
　　周围的灯光将少年的身影拉的老长，霜雪落了江欲满身，地上也铺下了一层淡淡的银霜。
　　雪地上落下一个个脚印，雪渐渐下大了，渐渐隐去了印记。
　　江欲独自走着，垂在身侧的手也冻的通红，霜花渐渐在手上铺了细细一层，远看倒有些像是一件冰雪附着的艺术品，洁白如玉，周围漏出点点血色，但江欲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他早已习惯了寒冷，习惯了一个人，只是在偶尔看见温暖和光亮，却依旧有些期望，只是最后终究也是妄想。
　　前方好似传来了什么动静，隔得有些远，江欲也看不太清，只感觉好像有个人从前面跑了过去，脚步声也很急促。
　　那人仿佛也瞥见了前方有一个人，但立刻就跑向了另一侧，江欲眉头微皱看了眼前方，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脚步声，将东西放到了自己的怀里，继续向前走去。
　　忽然，寂静的空巷中一群人从侧边的小巷窜了出来，朝自己那个方向跑来，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人，江欲顿住了脚步，眼里浮现出淡淡寒意。
　　为首的人拖着散漫的步子向江欲走来，向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冷眼看了眼江欲，闷声说道：“诶，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从这儿跑了。”
　　江欲目光一沉，想道了刚刚的脚步声，又低头看了眼前方的人，微抿了下唇，说道：“让开。”
　　一听这话，站在为首那人身后的一个小弟立马就跳出来说道：“什么东西，在这边还没见过敢在我们修哥面前这么拽的，别给脸不要脸，修哥在问你呢，难不成你也跟他一伙的。”
　　周围的人也都渐渐围了过来，将江欲围在了中间。
　　江欲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江欲侧身而立，冷漠地望着前方为首的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锋芒。
　　齐修收回了挂在唇边的假笑，有些凝重的望着眼前的人，双眼微眯，随即一脸审视地看着江欲。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峙着，看着少年过分出挑的容貌已经周身的气质，齐修有些心慌，但也不能表现出来，现在人还跟丢了。
　　江欲扫了眼众人，说道：“我不想动手，但要是你想找死也不是不可以”
　　声音像是这冬月的冰霜一般，没有一丝情感这也代表着江欲现在心情很不好。
　　话刚一说完，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齐修淡淡的望着江欲，眼里多了一丝狠厉，像旁边的人使了个颜色，默默站在原地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周围的人顿时群起而攻之，江欲目光微寒，一个过肩摔直接把自己右手边的人撂倒了，还有三个，剩下的人见江欲不好对付，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换了位置，将江欲困在了中间，趁他们不注意。
　　江欲一个健步上前右手直接给了前方那个人一拳，随即立刻左手禁锢住那人的双手，移步挡下旁边两人的攻击，一看打错了人，那两人连忙撒手。
　　江欲眼神微闪，立刻把手中的人放开，对着另外一个人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踹跪下来。剩下的人一脸惊恐地望着江欲，随即朝齐修那边跑了过去。
　　江欲冷眼望着了眼倒在地上的几人，几个人一边叫疼一边拖着身子像齐修那边跑过去，好不狼狈。
　　江欲随即将目光转向了齐修，脸上没有半分其他的表情。
　　齐修静静地盯着江欲，冷冷的看了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几个人，摸了摸自己手腕上带的一条骨链，猛然抬头，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尖刀径直朝江欲刺来，江欲瞳孔微睁，猛然向后躲闪，一脚踢到了齐修的小腹，随即一个侧身将齐修手上的尖刀打到了一边，拉开两人的距离，做出防守的姿态。
　　齐修一脸的不可置信，恶狠狠的盯着江欲，发了疯似的像江欲扑了过来，江欲被抵到墙上，后背被猛地撞了一下，江欲眉头紧皱。
　　“嘶”微不可查地看了眼后背，随即一脸阴沉地将齐修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一把撞到了旁边的墙壁。
　　齐修稳了稳身形，手背被擦出几道血痕，江欲看了他一眼，随即嫌脏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拍了，漠然的说道：“就这点水平还来抓人？现在混混都个水平了？”
　　言语中充满了讽刺，但奈何齐修确实无法反驳，他们五个打一个，结果还输的这么惨。
　　江欲说完便转身就走了，齐修望着少年的背影，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其他人也见状也不敢拦，待江欲走出一段距离后才上前去扶齐修。
　　霜雪还在不停地下着，江欲抬眸看了眼天空，江欲朝不远处一个角落瞥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开始走路。
　　刚要离开这个区域时，后方便传来了声响，“唉哟喲，我的小祖宗欸，怎么手擦伤了这么一大块儿，被打成这个样子，是哪个不长眼的。”
　　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江欲越听越熟悉，蓦然转身看向了对面。
　　那个老人一脸心疼的望着齐修，伸出手替他拍下身上残留的雪，老妇人抬眸看了眼江欲，冷着脸走向江欲，大声斥责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心这么黑。”
　　江欲愣在原地没说话，他认出来了这是从前爱拿桂花糖给他吃的齐婆婆，江欲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里暗暗作痛，抿着唇没有说一句话。
　　见江欲不说话，老妇人不依不饶地指着江欲骂道：“哪家没教养的孩子，真是什么人都有。”
　　江欲双手垂在侧边，一只手微微蜷起，努力克制着 。
　　眼见周围的人家也被惊动，尽数出来对着江欲指指点点。
　　“大晚上一个人出来指不定是干嘛，长的人模人样的心底怎么这么黑啊。”
　　“这几个孩子都被打成这样了，报警，报警。”
　　“就是，就是，快报警。”
　　江欲默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眼里闪过别样的情绪，再冷的霜雪也没有此刻江欲的心底寒冷。
　　一听要报警那几人连忙虚了，虽然灯光不太亮，但都有监控，这一查不就暴露了吗。
　　齐修连忙开口道：“不用了，不用了。”
　　齐婆婆一听这哪里行，说道：“不行不行，得给他点教育。”
　　众人就这样对着江欲骂着，江欲熟悉而又陌生地望着眼前的这群人，他们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人群人了。
　　正当江欲默默转身向后离开，周围的人想伸手去拉被江欲冰冷的眼神给吓退了，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凶什么凶，有脸做还没来承认了。”
　　没一会儿，另一边跑过来了一个少年挤入了人群中，少年大喘着气，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
　　少年弯着腰说道：“不是，不是刚刚那个人的错，别，别冤枉他。
　　少年指着齐修那群人说道：“是他们，我刚刚，从那边走过来，撞见了一个人，那个人说有一群人在追他，但是他跑了，那群人现在怕是撞上了另一个人，估计他凶多吉少，他让我帮他报警，我不放心便过来过来看看。”
　　周围的人听后一脸诧异，纷纷质疑，江婆婆开口说道：“你跟那个人怕不是一伙的，看你们年纪都差不多，我怎么没撞见那个人。”
　　少年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看了眼齐修那群人，一个个看着就不像好人，这群老人也太护着了吧，开口说道：“我刚在路上已经报警了，这有监控，等警察来了就知道了。”
　　齐修一听报警了，忙起身就想跑，被少年一把拽住，少年有些生气的说道：“别跑啊，等警车来了不就知道了，冤枉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跑了。”
　　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夏染只看到了被围着的那人的背影，身体修长，从背影夏染就知道肯定是个帅哥。
　　但那人周身上下好像被冷漠和孤寂环绕一般，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等到他跑到了，发现那人已经走了，“真可惜”，夏染半弓着腰微喘。
　　江欲转过身，透着人群模糊地看着被人群围着的那个少年。
　　少年大概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棉服，但并不臃肿，看着还有些单薄，站在光下为他辩证着，江欲听着少年干涩的嗓音，本想上前，谁料电话来了，。
　　警车也到了，等江欲接完电话，人已经不见了。
　　江欲也转身走了过去，心头涌起淡淡暖，抬眸看了四周，霜雪渐渐停了......
　　江欲配合警察做了简单的了解，那群老人还是不相信，拽着江欲要个说法。
　　警察连忙拉开众人，呵斥道：“干什么呢！”齐修他们也都一脸菜色不敢看警察，在警察再三逼问下，齐修吞吞吐吐地说道：“是他先招惹我的，我也是没办法。”
　　江欲对着警察说道：“看监控吧。”话刚一说完，齐修连忙跳过来拉警察，结果被另一个警察按住了。
　　警察大概也有自己的一些决断，立刻找相关人员调来了监控，又看了眼众人，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有疑惑，就一起看看吧。”
　　随着视频被放出来，虽然画面很模糊但大致看的清，齐修他们一群人围着江欲，结果后面还发生了打斗，不过结果显而易见，几个人都没打过。
　　那个齐修甚至还动了刀，警察严肃地望着齐修他们，动了刀就不是简单劝诫这么简单了，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清楚了。
　　周围的众人也都纷纷低头，齐婆婆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齐修，随即红了红脸，望着江欲半晌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江欲看了眼众人，没再说什么，上前对警察说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一个警官点了点头，望着眼前的孩子有些心酸，明明还是一个孩子，被这么多人冤枉，还差点被欺负。
　　警官伸手拍了拍江欲的肩，说道：“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天黑自己当心着点。”
　　江欲点点头，转身走出，众人也都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周围很安静，没有说一句话，静到江欲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江欲没有再看周围的人一点，他对这里所有的美好回忆在刚刚那一刻就消失殆尽了，少年的背影没于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