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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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蕾在婚礼上看着侄姑娘出嫁，在角落里偷偷地抹眼泪，热闹喜庆的音乐也压不住她内心翻涌的酸，她还记得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倩倩还那么小。
她下班了倩倩就总喜欢跑到他们家后院里玩，有时候万蕾看着她像只灵动的小鸟，一个人穿着裙子手舞足蹈，有时候给她表演唐诗或者儿歌，时不时转个圈臭美，问婶婶自己像不像一只漂亮的蝴蝶。
万蕾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她就爬到万蕾身上，玩万蕾的头发，玩累了就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身上，说她和自己的妈妈一样是世界上最最漂亮的公主。
怎么一眨眼孩子就嫁人了。
万蕾坐在后院屋檐下发呆，太阳已经照不到她脸上，儿子在那边搬多肉，然后浇花。
以前老公送的话她都插在花瓶里，后来花多了就想办法把它们都养着，所以后院的菜园子里就有了一片种植养花的区域，水培土培的都有，这会儿太阳大得很，多肉不适合一直在太阳底下所以放在最里边的架子上，前段时间一家人工作太忙，等有空再看有的花晒成了干儿，没有抢救回来，还有一些奄奄一息的最近才有些重新活过来的意思。
多出来一些花盆，她决定种一些适合在阳光下生活的植物，比如，仙人掌芦荟什么的。
他看着儿子忙碌的背影，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儿子浇完花在水龙头底下洗了手，她忽然开口：“儿子，你觉得妹妹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啊？？”
余晚被问得有些懵，他看他妈刚刚那个眼神，他觉得再不跑就要挨骂，结果他妈来了这么一句：“看他喜欢什么样的吧，她那脾气得有人惯着。”
万蕾瞪了他一眼。
他看出妈妈今天回来兴致就不太高。
“妈妈，我的好妈妈，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都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不管妹妹以后怎么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管她几岁，她都是我们家的宝贝，别伤心了嗷，再伤心我怕我说话你要骂我了。”余晚又嘴欠补了句：“我这个宝贝怎么妈妈都不关心一下。”
余声听见他哥在背后议论她，指不定说她什么坏话呢。
一出来就刚好听见他哥整这死出：“你有病吧！！”
余晚见好就收，躲她俩远远的。
余声过去搂住她妈胳膊，使劲粘糊她妈。
晚饭时大家都吃得很沉默，余声忽然开口：“妈，你当时怎么和我爸在一起的？”
余鸿明抢着回答：“我天天给你妈送花，给你妈写信，约你妈出去玩，还请你妈好朋友吃好几顿饭才能让你妈陪我在学校转一圈，我想着怎么哄你妈开心，你妈天天想着怎么骗我给她练手，给我扎针。”
余声又问：“爸你不是说妈妈是爷爷的学生吗？”
余鸿明笑了：“你爷爷，你爷爷见我多看你妈两眼就要收拾我。”
余晚：“那你到底怎么追到我妈的。爷爷没把你腿打折吗？”说完抱着碗向侧后躲，很怕他爹给他腿打折。
余鸿明：“吃你的饭！怎么？想在我这取经谈恋爱？？”
他哪敢啊，他在家地位还没有建国高。
建国这会正在院子里扑腾，自己追着自己的尾巴转。
第二天早上，建国在院子里开嗓。
“吵死了！！”
李易清晨被外面咳嗽声和铁盆撞击石板的声音吵醒，后面那家老太太每天非要起那么早吗。
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最后整那要死不活的状态收拾了下，换了套稍微宽松点的衣服坐着二伯摩托车出了门，早饭是二伯在路边给她买的。
比起家里，街上的早晨很热闹。没有拖拉机的声音，但是鸣笛声，叫卖声，电锯声，让这座小镇看起来充满故事。
卖包子的老板娘看起来精神并不好，摊位里面的小孩趴在椅子上写作业。油条那家店老板手脚麻利，这边拉好的长条粉团下锅炸，那边的面就已经端给客人，反手收了钱还把之前下锅的面窝翻了个面。
李易以前来街上卖过菜，卖过鸡蛋，没人买的时候就低着头看书，有时候是作文书，有时候是同学之间传的意林杂志。或者是学校发的小学生天地，到了中学就是课外辅导书。
室内的灰尘很大，今天看起来像是个阴天，闷热，没出太阳。
小时候爸妈在工地里，李易放学了就过去等爸妈把自己带回家，就有人让孩子帮忙打两桶水泥，李易不干，因为提不动，还要上楼。
做完作业就在楼下玩沙子，学着他们用铁锹把沙子撒到钢丝网上去，细小的沙子就被筛出去了，李易能玩一下午。
李易和二伯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用筛好的沙堆在中间挖了个坑，然后他又搬了石灰撒了进去，最后加水。
大家都是到了就开始干活。
二伯跟她交代完工作就帮着和水泥去了。
李易一上午都在一边筛沙子一边关注其他的工人，他们桶里的水泥差不多了李易就迅速给他们提两桶新装好的。
中午二伯和李易没在这家吃饭，把李易带了出去，坐在小馆子里，点了几个家常菜。
吃完回来几个人已经吹着超大的风扇躺在一块木板上休息了。
李易刚吃完还有点撑，就坐在还没有装上窗户的窗框上，外面已经开始起风，她又跑去二伯摩托车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拍下了窗户外的沙子，红砖和还在等待粉刷的房子。
然后也找了个红皮木板躺着了。
等再听见其他工人的声音的时候，外面的风已经不是热的了，两边通透，吹进来的是呼啸的凉意。
李易拔掉电插头。把大风扇请了出去。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看来是要下暴雨。工人们准备把剩下的水泥都用完，赶在暴风雨下下来之前赶回家。
风停了雨就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收工时已经下大了，偶尔下得小一点工人们就披上雨衣骑着摩托钻进雨里。
李东国点了一支烟，等雨停。
李易拿出手机拍下了泡在雨里的沙子，红砖和房子。
到家天已经完全放晴，摩托车停在门口的水泥地上，留下两道黄泥印子。空气里不再是灰尘和石灰的味道，是混合了泥土和草的湿气，那么高的梧桐树时不时会有一大颗雨水落下来，被大风摧残至夭折的叶子也会随着掉下来。
远处田里有人戴着帽子穿着雨靴，牵着老水牛。
吃过晚饭，李易看完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就回到满是杂物的房间了。开着窗，不算太热，就是各种虫鸣鸟叫像是贴在耳边，蚊香也没有太大作用，蚊子在雨后的夜晚更显猖狂。
月黑风高夜，上网冲浪时。
逐一回复完之前搁置的消息，再把黄帆帆的语音挨个听了。
——饱饱我今天路过你以前说的那个湖了。
——跟你讲你们班好像是女生最多的理科班。
——我哥和我嫂子今天回来了，小侄儿超可爱。
——下次你来我家的时候带你去看那个养鸡场。
——［图片］今日份翅尖。
——饱饱，想谈恋爱了。
——我靠我靠，据说你们班有好多帅哥，有个巨帅的我好爱，你去看学校贴吧。
——我靠我靠，我要拥有他的联系方式！！
——好好好，听说他是渣男，不爱了。
——我爸刚说下个月带我去江洲玩，到时候给你买点礼物带回去。
——你死了吗？怎么不回消息？
——？？？
——这就是劳燕分飞吧。
——不想写作业，要不我把它烧了说是我侄儿干的吧。
开饭：健在，勿念。
开饭：开学再说。
班级群消息九十九加，李易从上往下批改奏折，看见班主任发的安全打卡通知。
起初群里还是很正常的，一张照片配一句确认安全的话。直到……
夏迪：［图片］吃饭，安全。
李盼：［图片］带小孩，安全。
谢知行：［图片］准备撕作业，安全。
陈睿杰：哥们儿淡定点。
陈睿杰：［语音］
陈睿杰：挨骂中，不太安全。
底下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各类表情包。
余晚：［图片］赏花，安全。
陈睿杰：妹妹好有雅兴。
后来由陈睿杰开启的杰哥睿评，群里的氛围开始活跃了起来。
王静娴：［图片］收拾弟弟，他不安全。
陈睿杰：出汗了。
唐思齐：［图片］
拍了手里的机票，背景是一个小行李箱和糊掉的来往的匆忙脚步。
陈睿杰：哥们儿，改错群名不犯法，不用潜逃出国。老师也会不计前嫌原谅你的。
底下又是一片哈哈哈哈，后面陆陆续续有人打卡汇报，还有的在讨论假期出行的，已经有人在约打游戏，开学组队吃大排档称兄道弟了。
李易：［图片］
李易：搬……搬砖。安全。
陈睿杰：嚯！李姐哪来这么高清的表情包。
李易：工地实拍谢谢。
陈睿杰：不信。
群里都是一群跟风的。全都在发“李姐不信”。
忽然弹出来一张游戏截图乱了队形。
配文是——
“人在峡谷，性命不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