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许我再少年》无音尘

3、生活

　　孩子两个多月时，萧瑟右手的大拇指，一抬就疼，没有办法干活了，急得萧瑟又是贴膏药又是搓红花油，可是都无济于事，每天要做的家务那么多，这可怎么办，都绰漠不关心，婆婆家没人理会她，之前婆婆就说过萧瑟，你怎么那么不经磕造，婆婆只当娶的是能受的牛马，不是儿媳妇不是个人。

　　萧瑟只好告诉自己的父亲，她自己都不知道该看什么科，父亲带着萧瑟去看了骨科，医生说她干的活太多，这个腱鞘炎不用药，有三四个月不干活就会好的。萧瑟回家告诉都绰，都绰这才给孩子买了一个小洗衣机洗孩子的衣物，代替萧瑟的手洗。

　　婆婆先是让萧瑟搬到后院他们家住，又不让萧瑟和孩子睡一起，婆婆要自己和孩子睡在大床上，半夜又好几次的叫萧瑟过去喂奶，萧瑟喂完奶还得把孩子哄睡着，再给婆婆抱回大床上，一个晚上这样几次，萧瑟几乎没有睡眠。

　　她从生了孩子一个好觉都不曾睡过。真的是身心俱疲。这样住了一个多月，婆婆又要住到萧瑟他们结婚的这个家里，还是婆婆和孩子睡一屋，婆婆要求萧瑟和都绰睡一屋，然后不许关卧室的门，她半夜随时喊萧瑟去给孩子喂奶。

　　如果萧瑟感冒了不想吃饭，还会被婆婆说这样影响孩子的奶水，听起来萧瑟只是个工具人，就连生病在婆婆眼里都是过错。

　　孩子该起名字了，谁也没有问过这个怀胎又生产的辛苦妈妈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而是都绰直接让他父亲为孩子取了个都如男的名字，她爷爷还解释说，虽然不是男的，就是要像男的一样的意思。

　　他们家太想要男孩了，听说萧瑟的公公就是都绰爷爷小老婆生的，当年国家要求一夫一妻制，只能遣散几个老婆，只选一个生下儿子的女人留下。可悲那个封建年代的女人，可悲这一家子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人在新社会，思想仍停留在旧社会。
　　就像网上说的，非得生个男孩，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呀？何况你自己的女儿们生的不也全是女儿，难道你也希望她们被婆家刁难吗。

　　再说下萧瑟的公公，据说也是早年间的大学生，老好人设，凡事听老婆的话，住在婆婆家的日子，萧瑟还听见婆婆骂公公脏话，公公凡事都服从婆婆，因为他自己全靠老婆料理他的生活，想有人洗衣服按时吃上饭，被老婆伺候那就乖乖听老婆的话。不过他不欺负萧瑟。

　　有一次吃面，萧瑟无意间说了一句如果有香菜，就更好了。婆婆当时就不高兴了，说:“我们家人都不吃香菜。”萧瑟沉默了，她需要时刻提醒自己只是个外人，要时刻谨言慎行。
　　公公什么也没说，就把香菜买回来了。还偷偷给过萧瑟三百块钱，还和她聊天说“:这辈子他娶了婆婆也是后悔的。”
　　和这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萧瑟居然还有点同情公公。婆婆是她宝贝儿子都绰的妈妈，也是公公的妈系老婆。公公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已经习惯被老婆安排的生活了，尽管受气也愿意忍一辈子。

　　转眼孩子过了五个月，萧瑟开始自己独立照顾孩子。她觉得自己可以给孩子洗澡洗物品，喂辅食，半夜喂奶哄睡，收拾家做饭。为了不欠婆婆人情，再疲惫她也愿意。都绰还是老样子，下班和同事朋友吃饭唱歌，有一次半夜孩子高烧40°，萧瑟给在外面玩的正嗨的都绰打电话，都绰喝的醉醺醺的，话也说不清楚，直接把电话给了一个同事代接，萧瑟绝望的挂了电话。

　　迫不得已给公婆打了电话，毕竟他们离得近，大半夜她真怕孩子烧坏，孩子还那么小。萧瑟又是第一次当妈妈没有经验，那时候她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很多时候，她都盼着孩子快点长大，她太累了，身心疲惫，她的心痛和后悔无处倾诉。有时候她就对着还不会说话的婴儿，自言自语，默默流泪...只有这个孩子是她活着的动力。

　　这样的生活是煎熬是炼狱。

　　都绰不小心把脚弄伤了，这下终于能安生在家待几天了。这天，都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萧瑟在扫地，婆婆命令她说:“你给都绰剥糖炒栗子吃，给他剥上吃”。
　　萧瑟当时就愣住了，都绰是脚受伤了不是手，双手都能正常使用，为什么不自己剥着吃，还要人喂吗。萧瑟想着自己只是都绰的媳妇，不是他的妈更不是他佣人。

　　原来巨婴都是这样的母亲养成的。

　　老人可能睡眠少，萧瑟的公公每天一大早就跑过来，直接推门进卧室说是看孩子，不管萧瑟是在喂奶还是只穿着睡裙，明明他来的路上可以看见窗帘没有拉开，可还是一点不避嫌的推门进卧室来，他七十几岁了不懂吗？能让人说啥？就是亲生父亲也会注意点吧，真让萧瑟无语，萧瑟和都绰说过好几回，却惹来了都绰二姐的不满 ，都凌没好气地说:“咋还不让老人过来了？”

　　萧瑟在这个家里孤零零一个人，她只能忍，这样才能不给爸爸妈妈添麻烦，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力上，她都不想麻烦父母。
　　她也知道她父母的家庭观念不允许她离婚。她更知道，她在婆家一直会是一个卑微受气的小媳妇，一个外人。萧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还要忍多久。

　　看到类似自己经历的新闻，她从内心真的能感同身受，萧瑟也想过，只是她没有那样做。但她为这些女子痛哭过，也是为自己。

　　萧瑟不理解，那些娶妻的男人和他们的家庭为什么喜欢欺负媳妇，那些暴力或者冷暴力那些心灵精神上的虐待，就是他们结婚的目的吗。

　　不合适当初就别娶，祸害人。被欺负的大多都是没钱人家的女儿，嫁了人就没了退路，但凡有点利益相关，他们也不敢。萧瑟的一个小学女同学，父亲是房地产开发商，结婚了是男方住在女方父亲提供的新房里，小夫妻都是公务员，产生矛盾吵架了，女方是一点委屈也不受的，直接让男方净身出户。
　　车和房都是女方家买的。离婚了母子俩的生活完全不受影响，一样很幸福。这么有底气的女子在萧瑟认识的人里，也就这独一份吧。这样的娘家才是依靠才是退路。

　　张爱玲说：“如果孩子的出生，是为了继承自己的劳碌，恐慌，贫困，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萧瑟宁愿单身，好好工作努力赚钱，不婚不育保平安。
　　可是人生没有重来。

　　她很后悔，嫁给都绰。非常后悔。

　　差不多整个一年里，婆婆公公白天都要过来掺和萧瑟的生活，婆婆常常过来就是收拾她儿子的房间，给她儿子洗袜子，她喜欢反复用一桶水拖地，味道可想而知，她说要节省用水。还告诉萧瑟不要经常洗澡，夏天也一周洗一次就行了，太费水...

　　萧瑟做了宫爆鸡丁，过油肉炒木耳，番茄炒蛋给公婆吃，婆婆还强调说咱老百姓家庭能吃上这些就不错了，以示萧瑟能嫁到他老都家吃上这样的饭是何其有幸。萧瑟家再穷，也吃得起这样的饭食，何必如此说。真能把人气笑。
　　萧瑟收拾家的时候婆婆就躺在沙发上打着呼噜睡觉...她还会过来把娶萧瑟时候用的被子的缎面料子拆下来，拿去给自己的女儿，新枕头也拿走几个，想拿什么就拿走吧，这些对于萧瑟来说已经比言语伤害好多了，喜欢什么就拿走好了。萧瑟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寄居者，这里对她何曾有过尊重，这里何曾是她的家。

　　一切矛盾犹如休眠的火山，随时有可能爆发。她只有委屈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