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深情》倾寰

12、第十二章

　　“我老师的女儿荀攸，是你的影迷，正好在华商上班，非想见见真人，”谢南琛点开看了一眼被荀攸一阵夸奖的照片，解释了一句，免得某人以后又颠倒黑白，“还有，商言阙，你再这么胡说下去，我都要觉得你真对我有意思了。”
　　说完他已经做好足够的准备，就算商言阙点头承认他也不会震惊，因为那人嘴里没一句正经话，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可商言阙没答，头一次主动转移话题，提到明天的拍摄。
　　他觉得很有意思，难得见商言阙吃瘪，嘴角勾起笑容，“希望商导以后都这么正常，别没事就别胡言乱语了。”
　　* 医生的支线戏分不多，但除了雪天那场大戏都比较分散，拖了半个多月才拍完，期间喻森每天都找时间凑过来跟谢南琛聊天，最后在杀青那天鼓起勇气发出邀请，“琛哥，我杀青了，马上也到元旦了，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好，”谢南琛微微笑着，开口答应，“时间地点你定，今晚上也没什么事。”
　　喻森经常一下戏就来找他，身上经常还穿着戏服，仿佛“医生”路觉延真的变成了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凑到他面前跟他闲聊。
　　活得太清醒也没什么用，在幻想和现实的夹缝里混几天日子也没什么。
　　拍摄进度还可以，元旦休息一天，见商言阙还在跟副导演商量事，谢南琛就坐许燃的车回酒店。
　　“最近跟商导闹矛盾了?天天当着商导的面跟这个喻森说来说去，注意点儿……”
　　谢南琛刚坐上车就听到这么一句荒谬的话，他跟商言阙能有什么矛盾，“我最后说一遍，我跟商言阙没什么关系，再提别怪我动手。”
　　“悠着点吧，别让我和西姐担心，”许燃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开口，又不无得意地加了一句，“好心提醒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谁给你的底气这么说?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开车就是我对你客气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许燃越说越得意，如果有尾巴恐怕早翘上天了。
　　谢南琛不想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话，点开微信查看杜昀若发来的消息，「桐湖艺术馆被人拍下了，我让人查了，背后是华商科技的总经理助理。」
　　「华商跟谢家近期有合作，否则谢尧也不会真把艺术馆转出去。」
　　华商，商言阙?谢南琛被这个消息搅得一头雾水，他不想让艺术馆跟商言阙扯上关系，却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杜昀若也没再客套，又随意聊了几句就去开会了。
　　“怎么了?”许燃见他关了手机，“不会周行止又来骚扰你吧?”
　　“不是。”
　　上周他打发林羽时，商言阙竟然真走过来，他低声喝了句“闭嘴”，却没拦住，幸好商言阙没真的说“我们在一起了”之类的话，只对林羽来了一通冠冕堂皇的“忠告”，“天天来也挺不容易的，但是你也看到了，谢教授显然不吃死缠烂打这套，帮忙转告周行止，在我的剧组骚扰我的dp不合适。”
　　从那以后，林羽竟然真没有再来过，不管其中关窍为何，结果是好的，他也落个清净。
　　“那怎么了？”
　　“就是学生论文的事，没什么大事，”谢南琛找了个尽量合理的借口搪塞了过去，他不想让许燃和他姐掺和进那些事里。
　　“那个让你发愁的学生，哈哈哈哈，改天让我见见……”许燃无情嘲笑一番，“现在体会到当年荀老师的心情了吧，你自己作死就算了，还天天带坏我。”
　　提起论文，谢南琛真有点头疼，还有半篇学生发来的初稿没看完。
　　到酒店之后，他给商言阙发了条消息，“什么时候忙完？”
　　对方应该真在忙，半小时之后才回，「晚上吧，说吧，什么事?」
　　「你回来再说。」
　　桐湖艺术馆的事绕不开商言阙，他也不能因此搁置，毕竟是他母亲顾岚最重视的艺术馆，无论如何都要保下来。
　　他答应进组原本就是为了艺术馆，杜昀若查到的成交价跟商言阙原本给出的片酬差不了多少，就当省去中间几个步骤。
　　只是，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
　　喻森找了个当地特色饭店，装横很有异域特色，给当地荒凉萧瑟多冬日多添了抹色彩。
　　饭店人不少，等了会儿饭菜才上桌，期间喻森又去自助吧台点了几瓶酒，打开一瓶给谢南琛倒上，笑得温和灿烂，“这个度数不高，琛哥可以陪我喝点儿吗？就当庆祝我杀青了。”
　　“好，”礼尚往来，谢南琛抬手想给喻森倒上半杯，却被止住，“琛哥，我就喝这个吧。”
　　等他给自己倒上大半杯，谢南琛拿起杯子跟他的碰了一下，路觉延喝酒也不喜欢度数低的，还挺挑剔，酒量也很好，上次他一瓶就醉的酒，路觉延一瓶下去连微醺都算不上，估计大学时也没少喝，否则也不会又能喝又会喝，对各种酒如数家珍。
　　“杀青快乐。”谢南琛笑着说，梦也该醒了。
　　喻森沦陷在那双眼中的无限温柔中，握紧了酒杯，又松开，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继续跟谢南琛边吃边聊。
　　在谢南琛看来，喻森性格阳光开朗，跟他的学生还有荀攸年龄都差不多，却比他们多了几分稳重细心，又不失年轻人的活泼朝气。
　　他觉得，路觉延大学时应该也是这样，毕竟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改变。
　　喻森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谢南琛见他有几分要把自己灌醉的意思，抬手按住，“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想说的。”
　　“琛哥，我来之前让我助理来到时间来接我了不用担心我，”喻森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想遵从内心握住酒杯上那只手，又害怕让谢南琛觉得轻浮，最终只是抬头注视着对面那双眼，“琛哥……南琛，我，可以追你吗？我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
　　谢南琛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他只是想来道个别，但终究是他放纵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喻森，你演技挺好，又讨人喜欢，比我那几个经常欠揍的学生都要好，没必要在我这浪费时间。”
　　喻森明白自己是被发了好人卡，又把手边那瓶酒灌了一半，鼓起勇气最后争取一下，“南琛，我现在虽然没什么成就，但是我会努力的，你不要把我当你的学生或者你的弟弟，可以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吗？”
　　谢南琛第一次面对这么真诚的“表白”，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现在喝醉了，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先回去。”
　　“都听你的，”喻森拿起外套站起来，却踉跄一下，实在醉得不清，谢南琛之前以为他既然开了那样度数的酒，酒量应该可以，没想到竟然醉成这样。
　　他套上大衣，搀起喻森的胳膊，边出去边问他助理的车牌号，对方却只含糊地吐出几个零碎的字母，谢南琛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跟助理会合。
　　喻森意识到自己要离开了，几乎要被说不清难受淹没，不愿意松开谢南琛，混沌的大脑也想不清楚该说什么，最后只十分可怜地说了句，“我能，抱抱你吗？”
　　“好，”谢南琛也需要一个告别，虽然不舍得离开这个有路觉延的梦，但梦就是梦，他不想耽误喻森这么纯粹的人，也不想再冒着“弄脏”路觉延的风险去换一个梦。
　　醉酒那晚商言阙说的“以后别这样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到脑海里，谢南琛暗嗤了声——真是无处不在。
　　得到首肯后，喻森把他喜欢却大概率没有以后来相守的人抱在怀里，珍之重之，鼻尖蹭过柔软的围巾，不留一丝褶皱。
　　但他希望自己能在谢南琛的世界里留下痕迹，不自觉地抱得更紧，“南琛，我会努力让你在更多电影里看到我，你会记得我吗？”
　　谢南琛最终没答话，他不希望给喻森留下希望和念想，那只会困住喻森，“好了，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喻森前脚坐上车刚走，谢南琛右前方的黑色汽车就冲他打闪，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微信上果然收到一条消息，“真感人，依依惜别完了就上车。”
　　又被商言阙这个混蛋跟踪，谢南琛本不想理他，却又想起桐湖艺术馆，还是走过去拉开后排的车门。
　　“谢南琛，你真出息，这就找上新替身了?”
　　谢南琛没来得及坐稳，就被扣在座椅上，脖子被衣领勒得很不舒服，他不清楚商言阙又要玩哪套，下意识挣扎了几下，“你跟我发什么疯，先不说我就跟喻森告个别，我还没跟你算你几次跟踪我的账！”
　　距离陡然拉近，谢南琛没见过这样的商言阙，往常这人别管嘴上在说什么，面上都不减温雅，此刻却像是要彻底撕破那身楚楚衣冠。
　　他又想起聚餐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一瞬疯狂。
　　“跟喻森断了，以后也不准再乱找替身。”商言阙松开他的衣领，摸了下白皙的颈上那道红痕，又不顾对方的挣扎，沉沉拥住怀里的人。
　　谢南琛那天说得对，他确实对谢南琛有意思，具体什么时间，什么原因都无从追溯，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谢南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