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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三人年少 ...

  •   “腿脚都给我使上力,刀枪都拿稳了!哎哎哎!那边牵驴的,站住站住,驮着什么呢,让本帅看看。”

      糙声大喝从正前方传来,孟行抬起头,看见满是胡渣的的范卫正赤膊啃着半截甘蔗,朝牵驴的人走去,屈身望着一车长剑。

      孟行转回头,额前汗水迷了眼,他没揉眼睛,喘着气继续挥拳击打木桩。

      “小子,练这个没用。”身后大块头守卫换值,交了令牌正脱着轻甲。

      孟行没理会,又朝木桩上狠狠击了两拳。

      校场操练的士兵突然欢呼起来,孟行也不在意,直接用大臂撞向木桩同时似锁喉般封住木桩,让它不再晃动。

      大块头眯眼望着人群,发出嘶声,随后道:“呦,那不是小世子吗!”

      孟行忽地松开手,朝人群望去。

      “你看,那小世子不过十四,望着比你还小些,就已经上过战场,拿过军功,他可是亲手砍下过敌军统帅的头颅啊,”大块头拾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口水,将剩下的浇在身上解暑,“像你这样日日对着一个木桩打,有个屁用。”

      孟行捏紧了拳。

      “诶,说来到是巧,你是范将军送进来的人,又姓孟,你与那小世子不会有什么关系吧?”大块头只是闲来无聊随口说说,孟行却紧皱双眉。

      “呸,”孟行朝地上吐了唾沫,“他不过是靠他父亲拿的功绩,上战场有多少将帅保护着他,说不定是别人砍下的头塞他手里,谁和他扯上关系,谁就倒八辈子霉!”

      孟行说的斩钉截铁,好像真有这么回事,那大块头听着笑起来。

      远处那小世子孟生像是听见了一样,抬头对上孟行的眼睛。

      与一身粗布短打服的孟行不同,孟生今日身着鹅黄锦衣,头戴白玉麟冠,腰间还系着御赐金蚕腰带,那是他用敌军统帅的人头换来的。

      孟行心中不爽,避开孟生的眼睛,一脚踢翻了身旁木桩。

      孟生眼中没有多余情绪,他用一身的气宇掩盖住猛烈席卷的疲惫,他已经三日没合眼了。

      操练的士兵被范卫吼了一声,都一哄而散,孟生见范卫过来,也没打招呼转身便走了。

      范卫知道小世子心高气傲,他从没把这些文人礼数放在心上,他吐了甘蔗渣,拾起一旁的长枪就扔给正在操练的小士兵,那小士兵反应不及时,让枪砸了鼻子,小士兵仰头摔摔倒,听旁人提醒,那是范统领递来的枪,他不顾直流的鼻血,慌忙捡起,而后站的笔直。

      范卫大笑:“孟大帅手下的兵将可爱的紧啊。”

      孟行出了校场,就往小路上走,阡陌远处来了一群少年,都举着棍棒朝中间一个稍矮的小童头上挥。

      孟行扫了一眼,没在多看。他心中计较着,孟生如今都获了三次军功,而比孟生年长的自己,却一次战场都没上过。

      他紧紧捏起拳。

      迎面走来的少年喧闹着,都以欺负被围着的小童为乐。

      一青衣少年像是对此不感兴趣,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前面,看了一眼孟行又快速移开眼,说道:“我们要将他带去哪?前面好像是孟大将军练兵的地方,不如我们去看士兵练枪吧!”

      孟行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是沈氏小公子沈费,孟行记得那小公子有位温婉的姐姐,好像叫做沈施容。

      领头的是个个头稍小的少年,但穿着却是最花,他用木棒拍着小童后脑,笑说:“练枪的士兵哪有私生子好看啊,对吧,江知晚!”

      孟行与沈费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了江知晚的名字,他足间未停,眼睛斜斜瞟见被围在中间的江祁红着眼眶,脸颊上还带着淤青,白嫩的颈上红痕遍布。

      江祁任凭尖锐的树枝拍打着脸,即使划出血痕,也不做反抗。

      孟行最见不得恃强凌弱,他忍不住,二话不说转身抢过少年手中的木棍,一折为二。

      那少年先是震惊睁大眼,抬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孟行,在看清人后,少年随即满目怒气,嗤嘲道:“我当时谁,原来是孟添槐啊,怎么,私生子见了私生子,生出同情来了?”少年说罢大笑起来,周遭同伴跟着捧腹大笑。

      沈费独自径直走着,他吹了声口哨,嘴上说:“我听说今日小世子要来校场巡视,不知道此刻在不在。”

      “小世子!小世子来了?怪不得孟添槐走了呢,原来是被赶出来的,私生子就是不受待见啊。哈哈哈!”那少年说的开怀,见孟行没反应,觉得无趣,矛头又转向江祁,“江知晚,听说你亲父是凌城最有名的伶人,那你是不是也会跳舞唱戏啊,你只要给我们跳一段,我们今日就暂且放过你,怎么样。”

      起哄的少年推搡着江祁,手上力道越使越大,江祁被推倒再地,有人佯装不小心,踩着他的手。

      江祁无论如何都没还手。

      “喂,你不会功夫,也不会咬人吗??”孟行朝江祁喊了一句,江祁只是咬着嘴唇,将吃痛的叫喊全压在喉咙里。

      孟行一边嫌着江祁没用,一边出手将起哄的人全都揍了。

      少年们都是世家贵胄,平日娇养惯了,哪经得起孟行的拳头,领头的少年捂着肿胀的眼睛大叫:“好你个孟添槐,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你等着吧!我叫我大哥收拾你!”

      “你大哥是哪个东西?”孟行是真没见过这少年。

      “我大哥是陆宴!与小世子孟生可是最要好的朋友!这次你完蛋了!!”陆无铭从地上爬起,揉着屁股逃命似的跌撞而去,其余的也都跟着骂骂咧咧跑了。

      孟行伸手拉了一把江祁,江祁道了声谢,借力爬起,他发现江祁会用腕力,手臂也有力量,他是会功夫的,起码对付那几个少年不成问题。

      “为什么不还手?”孟行问。

      江祁转头望着孟行,忽地嘴上扯起笑,一副天真的样子,“他们不会真的害我。”

      穆幼青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对江祁有所改观,心思这小孩从小就这么软糯糯的,乖巧可爱,有点叫人心疼了。

      眼前画面一转,天边的橘红已落下一角,黄昏临近。

      孟行跑到池子边,伸手要拉在池中挣扎的江祁,怎么也够不着人,他索性跳进去,“江祁,你别用力划水,会沉下去的!”

      等他把江祁拉上了岸,两人浑身滴着水,孟行像犬一样甩了甩头,水滴全落在江祁脸上,江祁闭着眼直打哆嗦。

      江祁说:“孟大哥,你忘记你父亲不准你与我扯上关系的吗?上次没挨够鞭子?”

      孟行大笑起来,“我孟行连敌人刀剑都不怕,怎会怕父亲的软鞭。”

      说罢,就听身后有人喊着江祁名字,二人转过头,瞧见顾己肆紧张焦急地跑来,身后还跟着几位眼熟的将领。

      顾己肆看着二人模样,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面朝孟行,深深鞠躬,“多谢孟兄出手相助!”

      孟行一向不拘礼节,也不擅于人招呼,此番却慌忙站起身,双手恭敬抱在胸前行了大礼,“太子殿下怎能对我屈身!您是未来的君王,是即将执掌大印,一统天下之人,此举万万不可!”

      “孟兄多次违背孟将军军令,救舍弟于水火,此等恩情,岂是我屈个身就能还的。”顾己肆将自己披风取下,盖在江祁身上。

      才听到消息,顾己肆便从营地快马赶回来,几个正在练兵的将领见状以为出了大事,追着他的马跟过来,此刻营地大概人心惶惶。

      顾己肆微微蹙眉,想训斥江祁为何每次都被人戏弄,江祁脸冻得惨白,却还是对着顾己肆笑起来,顾己肆愣住了。

      责备的话终究又都咽了下去。

      他知道江祁一直不还手的原因。

      江祁在宫中身份特殊,明面上他是被人嘲弄的私生子,可至于是谁的私生子,只有几位朝中权贵知道,他们都等着江祁露出马脚,然后揭下这个秘密,秘密一旦公之于众,将会引起骚动,有心者趁机起势。

      而揭开江祁秘密最快的方法就是让江祁还手,只要一还手他们就能说江祁仗着背后有靠山,敢对世家公子动手,就有理由明着查下去,至于背后的靠山......

      当然是如今权势最大的——荣氏一族,首当其冲,就是皇后。

      皇后一倒,影响最大的是太子。

      “这都是小事,就是陆无铭那小子,三年了,都没能好好收拾他,真不甘心。”孟行望着日落,忿忿不平。

      顾己肆听着陆姓,他没接话。

      让人把江祁送回去后,顾己肆驾马离开,他不要人跟,几位将领被顾己肆赶回营地了。

      但孟行骑了匹大红马,远远跟在顾己肆身后。

      等夕阳全部隐没,顾己肆驾马停在了断月山山脚。

      孟行打马上前:“太子殿下,断月山是个不祥之地,都说不能久望,咱回去吧。”

      顾己肆凝眸盯着巍峨高耸的断月山,他知道孟行一直跟着,“你知道为何人们说不能久望断月山吗?”

      孟行摇摇头:“这我倒没听说过。”

      “因为断月山死过太多人,那儿宿着千万亡灵,旁人都说,看久了就会被带过去。”顾己肆双手合十,对着断月山低下头,孟行不解,刚想问,就听顾己肆说:“那些都是贺国先人的亡魂。”

      孟行一口气压在齿间,他学着顾己肆的样子双手合十。

      “可断月山的那头,还有无数贺国人,受着莫疆人蛮狠的压制,”顾己肆说话声低沉而肃静,他像是想了很久才说:“十年内,我定将所有贺国百姓救出,将那莫疆人抢去的边疆十一城全都拿回来。”

      孟行听着,心中激荡,他突然下马,在顾己肆身旁重重跪地,“太子殿下有此等宏图大志,我孟行定以死相随,终生不叛!若违背今日之誓,孟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己肆眼中闪着光芒,他俯身扶起孟行,说道:“能有孟兄相助,是贺国人之福,来日孟大将军定会将飞麟军继承给孟兄,到时孟兄便能大展宏图!”

      孟行脸上的笑瞬间消散,他知道与花家军齐名的飞麟军只会有一位继承人——小世子孟生。

      他憨憨笑起来,说:“我不喜欢飞麟军这个名字,我想自己组建一个军队,叫......叫玉兔军。”

      顾己肆呆呆眨了眨眼,“玉.....玉兔军好啊,听着......听着就不太一样。”

      孟行摸了摸后脑,“实不相瞒,我从小喜欢兔子,做梦都去过无数次月宫,我还梦见我成了月宫的养兔人。”见顾己肆只呆呆望着自己,孟行脸上泛起红晕。

      顾己肆突然笑起来,他笑的肆意开怀,笑声像撩人清风,拂扫入断月山,一时间鸟雀群飞,碧波倾荡。

      “好!”顾己肆面朝断月山,“我向贺国先辈起誓,来日赠孟兄一只天下无敌的军队,就叫玉兔军!”

      说罢,顾己肆转过身,清了清嗓子道:“玉兔军统帅孟行将军听令!”

      孟行一愣,随即满面欣喜,他比顾己肆高半头,皮肤黝黑,肩背宽厚,不过十八岁,已经有了成年将军结实有力的体格,此番跪在地上,抬眸望着顾己肆,面上高兴的像小孩,“属下在!”

      “我命你率领三十万玉兔军,以断月山南麓为营,拿下莫疆第一关,取下敌将阿其沾人头,顺势朝北,拿回边疆十一城!”

      孟行热血沸腾,好像下一刻他就该驱马狂奔,带领身后慷概激昂的玉兔军将士,冲破莫疆第一关,“玉兔军统帅孟行领命!”孟行重重磕了头,“孟行定不负太子殿下厚望,拿回边疆十一城!”

      “我也要去!”

      身后草堆里突然钻出人影,江祁没换衣服,落过水的发丝还在凌乱贴在脸颊上,“我要做孟大哥副将,与孟大哥一起破关!”

      顾己肆凝眉朝江祁大喊:“你怎么在这!不是叫人送你回去了!!”

      “太子哥哥!”江祁跑到顾己肆身前,“你不止有孟大哥,你还有我!”他拍打着自己结实的手臂,“我这身力气都等着为你效力,上战场杀敌呢!”

      孟行瞧着顾己肆眼眶渐红,他上前拍了江祁后背,“江祁除了怕水,还算条汉子,那莫疆无江无河,好打!”

      江祁就这么充满期待地望着顾己肆,良久,三人异口同声笑起来。

      【恭喜宿主,记忆“沧浪”读取成功,再读取一次可领取系统奖励,请宿主再接再厉。】

      画面消失,留下小字:少年仰看青冥,沧翠尸埋成岭,君臣共取红缨,枪下千载成名。

      穆幼青睁开眼,望着孟行,心里却出现了顾己肆的面容,原来那张并不清晰的脸,如今逐渐凿刻入心。

      糙汉孟行一把甩开穆幼青的手,大叫:“你个□□,骗我江祁弟弟在先,此刻又对我动手脚,好不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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