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商男团不好带》衔玉台

139、贺国太子

　　太后和莫疆王在京城万金楼见的面，枯月搀扶着太后上了楼，一股烧焦的肉味儿扑鼻而来。

　　太后食素，闻见这味道就犯恶心，她皱眉一看，见一只烤全羊被支在火架上，碳火熏得整层楼浓烟滚滚，太后用帕子捂着鼻尖，朝身后摆摆手。

　　“你去楼下候着吧。”

　　枯月点头，转身下了楼。

　　莫疆王正双手抬着个羊腿啃，见太后来了，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那烤羊架子旁围了几张椅子，太后捡了个离火远的坐下来，太后坐的端庄优雅，双掌交叠放在膝头，抬眸望着莫疆王。

　　莫疆王又啃了一口羊腿肉，才把残食得半干不净的腿架子往地上一扔，又拾起一块羊皮帕子擦手。

　　“我就直接说了。”莫疆王擦了擦嘴上的油，拎起地上的酒囊倒了一口羊奶酒漱口，“做个交易，你给我一个人，我奉上承诺，五十年内不再主动进攻楚凉。”

　　太后盯着莫疆王胡子上系着的红珠看了看，道：“天可汗想方设法，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打进我楚凉京城，就是为了要一个人？”

　　莫疆王打了个嗝，身子往后一靠，“老子不打进来，怎会让你怕，不让你怕，你又怎么赴约来着地方，又怎会乖乖交出人来？”

　　太后沉默，没做回答，良久，问了另一件事：“在梨州被杀的‘莫疆王’是什么人，为何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莫疆王仰头，一阵酣畅的笑，“那人是我无意中找到的，与我十分相似，连我属下都认错过，见到这个人时，我便想到可以用一用，让他来做这个‘莫疆王’，做我的挡箭牌，于是我告诉了他我所有的事，他听得倒也仔细，全然把自己当成我了。”

　　莫疆王闻着烤羊味儿，心中就顺畅，说话也就随心所欲，“他从此可以穿金戴银，又能对下人发号施令，还他娘的有睡不完的美人，就是让他只活几年，他也愿意啊，哈哈哈哈，人就是这样，没到要死的时候，就不怕死。”

　　太后听着这污言碎语，嫌恶地皱了眉头，她疑虑道：“所以你故意让这个假的莫疆王去梨州牵制孟生，你好一举进入京城？”

　　“谁让你们楚凉能人太少，抗打的就一个孟生呢。”莫疆王摇摇头，“不过我实在没想到，赵归弈这小畜生居然还活着，太后，你办事不利啊。”

　　太后紧抿着唇，想到赵归弈如何欺骗自己，她就恼怒，恨不得眼前烤架上架着的就是赵归弈。

　　太后得抓住这个机会，让莫疆王帮自己一次，“你要什么人？”

　　莫疆王看着太后，笑道，“要你们陆氏女儿。”

　　太后皱眉：“陆氏女儿？我陆氏都是男儿，哪来的女儿。”

　　莫疆王身子前倾，睁大眼睛撇了撇嘴，一副“你怎么睁眼说瞎话”的表情，“陆寻矜不就是？”

　　太后惊讶，身子一颤。

　　她没有问莫疆王“如何知道陆寻矜的”这种蠢话，仔细一想，莫疆王有儿子，这会儿又来要陆寻矜，意图太明显了，太后笑起来，“原来天可汗是想和亲，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何必大费周章呢，哀家同意了。”

　　莫疆王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老子要和亲干什么，莫疆美女千千万，你楚凉这些，老子看不上，老子的儿子更是看不上。”

　　“不是和亲？那是做什么？”

　　莫疆王摸了摸鼻子，痞笑两声，道：“用来祭祀。”

　　“你说什么！？”太后猛地站起身，愤怒道：“你要用我的宝贝孙女祭祀？不可能！简直荒唐！你把我陆氏当成什么了！”她背过身一甩手，道：“请回吧！！”

　　“太后别动怒。”莫疆王道：“老子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才打进来的不是。不过如今你只有两条路，要么交出陆寻矜，我退兵，咱们相安无事五十年，要么我带人进宫里搜，到那时，我可就退不出去了，别说一个陆寻矜，就是陆清野我也要一起抓了去。”

　　“太后不想为了一个陆寻矜，丢掉一个陆清野吧？他可是你们楚凉未来的小皇帝啊。”

　　她昨日才被赵归弈背刺，今日又遭着莫疆王威胁，身体里愤怒的血液卷盖了悲痛的情绪，怒火延至心头，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甚至能听见“砰”的一声。

　　其实太后根本不关心陆清野，相反，她倒希望莫疆王把陆清野抓了去。

　　但是今日她是来做重要交易的，会不会失去陆清野，无足轻重，但一定要把赵归弈带上。

　　“好，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莫疆王听了，笑的开心，又用手撕扯着羊肉吃起来，“你说。”

　　“我要你取赵归弈的人头。”

　　莫疆王甚至没抬头，只是酣畅淋漓的大口撕咬着羊肉，他吃爽了，才举着手中剃干净的羊骨，道：“成交。”

　　江祁和阿虎守在宫门前的一颗树上。

　　阿虎无聊抓了一只鸟玩，那鸟竟乖乖待在他掌心，歪着脑袋看他。

　　阿虎用食指戳了戳小鸟的脑袋，就听一旁有马车的声音。

　　“阿虎，准备下去了。”江知晚看着太后的马车进宫，拍了拍身旁的阿虎，谁知这一手杵歪了，拍在了那小鸟头上，小鸟一惊扑腾着小翅膀飞走了。

　　这一下也给江祁吓一跳。

　　“啊，不好意思，那你的小宠物吓跑了。”江祁冲阿虎一笑，跳下了树。

　　阿虎先是一愣，然后咧嘴一笑，转了转手腕：“终于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江祁带着阿虎跑到宫门口，两人要进去，被侍卫拦了下来。

　　江祁看着太后马车，大喊道：“你凭什么拦我，我要进去，齐王让我进宫办事，耽误了你担待的起吗，快让开！！！”

　　阿虎也跟着大喊道：“你敢拦江祁！你疯了吗！小心我卸了你的胳膊！！！闪开！！”

　　门卫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但好歹是皇宫守卫，这场面虽不常见，但也能应付，门卫手扶腰间佩剑，拔了几寸出来，吓唬着二人，“嚷嚷什么，这里可是皇宫，不是谁想进都能进的，若真是齐王让你们来的，拿出令牌来啊，没有就快滚！！”

　　几人争吵的声音越加激烈，坐在马车里的太后听了一半，她问枯月，道：“门口再吵什么？”

　　枯月道：“奴婢也听不大清楚，好像是什么齐王派江祁进宫，门卫拦着不给进。”

　　“等等！”太后叫停了马车，她一把掀开车帘，往宫门口一望。

　　果然是那日被自己训斥过的少年，太后忙对枯月招手，道：“你快去，快去门口，让门卫把他放进来，这些没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拔剑，要是伤了我的孙子，我摘了他们脑袋！”

　　“是。”枯月下了马车，让守卫放人进来。

　　太后躲在一旁，看着江祁和阿虎正大光明进了宫，望着江祁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她甚是欣慰，看来江祁这十多年过的还不错，长得这么高，这么俊朗。太后满眼宠爱。

　　“这眉眼啊，像极了他娘亲......”太后泪光闪烁，这句话是真的，江祁的确长得很像他亲娘。

　　江祁微微回头，看见了躲在一旁的太后，他面无表情转回身，和阿虎说笑着。

　　太后站了半响，见江祁背影消失，她才肯离去。

　　江祁对宫中的路不是很熟，但今日要走的这条路简单，甚至不用转一个弯，不消一会儿，就到了。

　　江祁领着阿虎上阶，抬眸时，对上了孟留的双眼。

　　孟留走上前，拦住了江祁。

　　“你如何进来的？”孟留认得江祁，但想不出他出现在这里的原由。

　　江祁眼神朝孟留身后一溜，看见陆安正坐在里面批奏章。

　　“我是来给你报信的，你知道孟生将军被关起来了吗？”江祁说话声小，话语间透着善意的笑，莫名会给人一种熟悉的亲近感。

　　孟留皱起眉头，道：“你从哪听来的。”

　　孟留显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谁都闭口不言，因为太后不准言，连孟老将军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回京了，更不知道儿子被关进了连池殿。

　　“孟生将军勾结莫疆人，蓄意谋反。”

　　孟留面上表情还是一丝不苟的干净，淡然冷言道：“胡言。”

　　江祁双手摆了摆，笑说：“不是我，胡言的是太后，太后要杀你哥哥。”

　　孟留推了一把江祁，道：“回去，别逼我动手。”

　　一旁的阿虎见了，上前两步，气汹汹地盯着孟留，江祁伸手拦了阿虎。

　　江祁道：“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孟留不知道江祁又要耍什么把戏，他不回答。

　　“近来都没有回去过吧？”江祁自己回答，“那你一定没有参加孟离的下葬——”

　　“你休要在胡言！”孟留抓着江祁的衣领，“孟离在落羊谷呢，你到底因为什么，在这胡说八道！”

　　江祁心道，就算是孟留，也不可能不发怒。

　　江祁叹气：“果然这些事，太后和皇上都不让你知道，也是啊，要是你知道了，还怎么好好站在这里保护他们陆家人呢。”

　　江祁伸手，拍了拍孟留的肩，“孟离你没能救下，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陆家人杀死孟生吗？”

　　孟留推搡着江祁，道：“我如何信你的鬼话连篇！你想挑拨离间？目的是什么，进去行刺皇上？你省省吧江知晚，这附近全是锦衣卫，就凭你二人，连这间殿门都进不去。”

　　阿虎一听这话，激动地跃跃欲试，想要直接冲进殿内，孟留盯着他的动作，后退几步，挡在了殿门前。

　　江祁还有话要说，奈何阿虎已经等不及了。

　　阿虎抽出腰间长鞭，向孟留面上扫去，孟留斜身一避，一手抓住鞭子。

　　孟留看着江祁道：“江知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离开。”

　　“太后今日见了莫疆王，但是平平安安离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江祁继续扰乱孟留，道：“因为太后卖了楚凉啊，孟家人不至于愚忠道如此地步吧，孟生将军为何惹怒了太后，就是因为他要守护的是天下百姓，而不是篡位的陆氏！孟午焰，你醒醒吧！楚凉要亡了，贺国太子才是你的主子啊。”

　　孟留听着这话，恍惚了一下，阿虎乘机抽走了长鞭，猛一头袭向殿内。

　　孟留足尖一转，拔出绣春刀，刀出鞘银光一闪，周围的锦衣卫就都现了身，十几人拔出绣春刀挡在殿前。

　　阿虎内心狂喜。

　　这阵仗惊动了殿内打瞌睡的公公。

　　“哎呦呦，这是怎么回事。”公公赶紧跑至殿门前，见孟留带头拦着一个气焰高涨的疯狂少年，旁边还站着个像是根本不屑于不用出手的，看着更加厉害。

　　大事不好了！

　　孟留转头道：“公公，这里有锦衣卫在，公公可以放心，请您和皇上就待在殿内不要动，他们进不去的。”

　　“哎哎！”公公赶紧把殿门关了起来，颠着小碎步跑到陆安身边。

　　陆安专心地批阅奏章，各地情况都十分严峻，他不停调动物资，支援各地百姓，只要看见请求比准物资的，他一律朱笔一划，批准调动。

　　“皇上，有刺客打进来了，咱们先从这后面出去避避吧！”

　　公公擦着额间的汗，等了许久，陆安批完最后一份奏章，才抬起头。此时他才看见门外隐约的刀光剑影。

　　“门外是什么人？”陆宴一直低头，忽抬了头，眼冒金星，有些犯晕。

　　“不知道啊！”公公着急的五官拧作一团，手上忙里忙慌指到后殿的小门，道：“皇上，咱们从那出去赶紧避避吧！”

　　陆安点了头，跟着公公一同从后殿出去，顺着小道一直跑。

　　“往这出去，就是御花园，穿过御花园，就安全喽。”这御花园之后，就是禁军的巡防范围，公公搀着陆安跑的气喘吁吁，进了御花园，红梅开了一片，两人在梅树间左穿右拐。

　　陆安缓缓停步，手扶着梅枝，道：“这御花园的梅花已经开的如此俏了，朕竟没来得及，一睹寒梅初放之姿啊。”

　　公公着急着往后望了望，见没人追过来，才稍稍安心，“皇上，这梅花就在着呢，跑不了，您想看，等孟指挥使抓了刺客以后再来看罢！”

　　陆安依依不舍地松了手，忽听前面梅树后一阵响动。

　　“什......什么人！”公公挡在陆安身前，心脏狂跳。

　　一只带蓝袖的手拨开梅枝，陆无铭从树后探出身来。

　　公公松了口气，“原来是三皇子啊。”

　　陆无铭上前给陆安请安，他面色不怎么好。

　　陆安看出来了，但他没问，他知道陆无铭憋不住，肯定会说的，他的几个孩子里，最藏不住事的就是陆无铭。

　　陆无铭果然张口就说：“父皇，您知道皇祖母要把妹妹嫁到莫疆去吗？”

　　陆安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从未听闻。”

　　“就今日。”陆无铭忽地跪地，道：“父皇，求您了，您让皇祖母收回成命吧，莫疆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妹妹去那怎么能过的好呢，若是没有我们护着她，她离开了皇宫肯定会吃亏受欺负的，您别让妹妹去，求您了。”

　　陆无铭几乎要哭出来了。

　　陆安伸手扶起陆无铭，道：“朕会和你皇祖母说的，起来吧。”

　　“哎呦，皇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先到安全的地方去吧。”公公听着二人谈论别的事，把他急的说话声都更尖细了。

　　“发生了什么事？”陆无铭问。

　　陆安道：“此事一会儿再说，你先去和朕走，这里不安全。”

　　陆无铭点了点头。

　　一簇梅枝被雪压断，雪块哗啦啦往下乱坠，含苞的骨朵被死死埋在雪里。

　　“陆伯父这是要去哪啊？”

　　陆安听见这说话声，立刻站住了脚。

　　他回身一看，见赵归弈一身金光溢彩的华服，头戴金冠，腰束白玉带，脖子上坠着价值万金的七彩玉锁，那一身气质出尘无二，仙人尚且难及，俨然就是当年的贺国太子。

　　让陆安恍眼的不仅是这一身太子装，还有赵归弈手里紧握的那柄名叫“黑驴儿”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