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渊澄宇安

2、第 2 章

　　元昭从梦里惊醒，睁开眼的瞬间已经烦透了，随手扯过床上的东西扔远。他烦死自己梦到那些“开心”的事，每次一想到都觉得是对自己的背叛。
　　程煜整理着手腕上的袖口，听到动静时从卫生间里出来查看，把元昭扔掉的东西放回床上。
　　“我找好了医院，等医生一到就去，很快，你……”程煜收回要去碰元昭的手，袖口的扣子黯然失色。“安静点，如果再情绪失控，我不能保证不用极端的方式让你冷静。”
　　元昭想起了什么，抓过药盒一看，眼前一黑。
　　“这是什么。”
　　程煜不回答。在元昭发作前站远了些。
　　“你们，监视我？”元昭咬牙切齿。
　　程煜理所当然地回答：“只是我。阿姨和伯父不知道。”
　　啪——
　　元昭把药摔向程煜，不发一言。
　　“好好休息，我要先走了。”程煜捡起药，离开房间。
　　确认程煜已经离开，元昭换好衣服拿了东西就走。转了一圈，没有一扇门一扇窗能让他走出去的。
　　“小昭，留下来几天也是好的，陪陪你爸妈吧。你走后都很少回来一趟。”
　　“是啊，留下吧。至少先去看看医生，你昨晚那样子吓死人了。”
　　元昭眼看不会有人给他钥匙，逐渐烦躁，去程煜房间大闹了一场。一天下来，不吃不喝，畏缩在角落里。发疯时把自己弄伤，脚踝骨头错位，元昭用力掰回去后，现在肿起了大包。
　　就算现在走了又有什么用，他的一举一动程煜了如指掌。他自以为逃脱了这里所有人，原只是程煜眼中的跳梁小丑。
　　敲门声响起，元昭抬眼看见来人，偏开了头。
　　程煜放下碗，在满地狼藉里找到药，跪坐到元昭身边处理伤处。
　　“我煮了你喜欢的甜粥，你尝一口，不好吃的话，我再重新做。”
　　元昭尝了一口，味蕾刺激让他回忆起很多年前那个味道。和妈妈做的一模一样。
　　可是，粥而已，能有几个味道，不都是一样的吗。
　　“再尝一口，好吗？”程煜用着哄孩子的口吻骗元昭多吃几口，似乎忘了，元昭已经不是说好话就能哄好的孩子了。
　　“我不去医院。”
　　“那让医生来家里，他们今天刚到，明天就可以过来。”
　　“你是真的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多活那几年。”
　　程煜满覆笑意的眼神逐渐暗淡，手抚上元昭还有肉的脸，觉得还有十分生气，能跑能跳能拆家。时间再拖久一点，程煜噩梦里的元昭就要变成现实。
　　“为什么，你不能体会和我一样的痛苦，好好爱你这条命？”
　　元昭听得云里雾里，打开程煜的手，拖着受伤的脚站起身。
　　“我累了。”元昭厌烦了活在程煜的阴影下。越挣扎越被捆得紧。不如就此放弃。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再忍几年又有什么难的。
　　“再逼我，我也不能保证你哪天回来看到的不是我的尸体。”
　　元昭的态度缓和是一大好事，程煜没再说什么。看他走的艰难，扶他时又被推开，想说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程煜已经不期待元昭有一天还能亲近他，温和冷静的对他说话，等真的面对刺猬一样不让他靠近甚至主动发起攻击的元昭时，还是好心疼。为自己感到难过，为元昭心疼。
　　望着从元昭包里落下的照片，程煜惭愧到不敢与他们对视。
　　“对不起。”
　　造成这一切的是程煜，什么样的坏果都是他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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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
　　程煜接过元昭给他塞的一大把东西，被拉着跑到石凳那。
　　“全给你的。有饼干和糖果，还有果冻。”元昭一样一样数给程煜看。
　　程煜左右观察了一遍，小心地问：“阿姨不让你吃零食，你从哪里来的？”
　　元昭学着程煜小声地说：“我最好的朋友和我交换的。我们都不说，妈妈不会发现。”
　　程煜并没有像元昭那样爱这些零食，但很高兴元昭什么都和他分享。
　　“你拿什么交换的？”
　　“帮他写一个星期的数学作业。”
　　程煜正想说教元昭时，被元昭妈妈抓个现行。
　　“哪里来的零食？妈妈告诉过你了，不能吃，尤其是甜的。”元昭妈妈一边训着元昭，一边让程煜去找元昭爸爸。
　　元昭耷拉着脑袋，犟着不肯说是哪里来的东西。如果说了，朋友也要倒霉了。
　　“妈妈，我没有吃，给哥哥也不行吗？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哥哥想吃，妈妈会买。你别想打岔。”
　　“哥哥会一直留在我们家吗？”
　　“会的。以后这也是哥哥的家，元昭要听话，不要让哥哥难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