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斯谕

9、第 9 章

　　送走崔宁两人，向琳琳欢呼着牵着张念安的手去找崔爷爷：“姥爷我们快去散步啊，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于是五人浩浩荡荡去散步。

　　今天吃饭早，几人去散步的时候太阳还没完全落山，路过几户人家时有好几家才刚开始做饭，崔爷爷和村里人寒暄的时候张念安他们就在一旁等着，崔爷爷说到兴头上舍不得走了还是被向琳琳撒着娇拉走的。

　　崔爷爷嘴上无奈地说着向琳琳是他的克星，实则笑得脸上眼睛都被褶子挤得看不见了。

　　路上难免的会碰见其他散步或者还没吃晚饭在外面疯跑的孩子，向琳琳只看了他们两眼，就往张念安身上又挤了挤；张念安察觉到她的小情绪，问她：“怎么了，和他们不熟吗？”

　　向琳琳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在看着几个身上玩的脏兮兮的男孩从她们身边跑过去后抱张念安抱的更紧了点。张念安以为向琳琳是怕生或者怕脏，轻抚着她的头顶没有追问，在她们身后默不作声跟着的崔钰解释道：“去年的时候村里有几个嬢嬢说了几句琳琳穿的裙子，她们的孩子也跟着闹，琳琳不太喜欢和他们玩。”

　　见识过村里人说闲话威力的张念安能明白那些人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无非就是用着夸赞的语气说着排挤的话。什么城里来的小姑娘裙子就是漂亮，城里来的小姑娘就是白净，和乡下人就是不一样，一口一个城里人乡下人，无聊又厌烦。

　　张念安蹲了下来，看着愁眉苦脸的向琳琳，用脸颊柔软的地方蹭了蹭她的柔嫩小脸，向琳琳被蹭的痒痒，但她十分喜欢肌肤亲密接触的感觉，也蹭了回来。两人你蹭蹭我我碰碰你，分开的时候相视一笑，让剩下三个男的满脸疑问。

　　阴雨天瞬间转晴，向琳琳也不冷着脸了，牵着手蹦蹦跳跳，马路边的东西看什么都新鲜。

　　向琳琳走累了，几人就在田边的水渠上找个地方坐着。七月底八月初的水稻已经抽穗了，今年雨水充足，水渠里的水能到张念安的小腿，现在天色早不怕水里有蛇，张念安穿着拖鞋踩进水渠里感受着流水滑过小腿的感觉，向琳琳见了也想下去踩水。

　　只到张念安小腿的水渠，向琳琳一踩进去就到了膝窝往上的地方，好在今天琳琳穿的裙子不长，不然等会得穿着湿裙子回家了。

　　崔爷爷坐在不远处和人唠起了嗑，崔行崔钰站在边上看着两人，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或许只是走动间的水溅到了身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水渠里水渠边的四人打起了水仗，主要是张念安两人往岸上泼水。水声哗啦啦响，女孩子的惊呼和笑闹声，伴随着风吹过稻叶的沙沙声，奏成了盛夏的交响曲。

　　张念安玩累了，不顾身上的湿衣服，一屁股坐在水渠边，深吸一口气，满满的稻叶清香，身后的脚步声传来张念安仰头一看，是衣服下摆湿了大半显露出流畅肌理脸上带着笑的崔行。

　　“我和爸说了先带你们回去洗澡免得感冒，等会再来接他。”

　　张念安懒劲上来，朝崔行伸出手，崔行好笑地把她拉了起来，催促着她们回去换衣服。

　　回去的路上几人又玩心大起，你追我跑，还带着水的拖鞋带起尘土将衣服上溅上了泥点子。向琳琳跑在前头是个上坡的路，跑着跑着啊的一声，原来是脚上的拖鞋滑到脚踝卡住了，崔钰崔行毫不留情地笑出声，张念安笑着去帮她把拖鞋拽了下来。

　　向琳琳黏人的紧，想和张念安一起洗，崔行本来想着七八岁的女孩子他们两个男的也不方便，张念安也不介意，陪着琳琳去她的小行李箱里找睡衣。

　　等她俩找衣服的时间，崔行崔钰两人已经洗完澡了，崔家这边沐浴露也没有，香皂都是通用的，张念安干脆带着琳琳去她家洗。

　　崔钰崔行在目送完两人，整齐地瘫在了沙发上，崔行还好，崔钰直接叹了口长气。没办法，精力旺盛的小孩子真的太难招呼了，尤其是有了玩伴的小孩子。

　　崔行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让崔钰留在家里听着隔壁的动静，自己拎着手电筒去接他和村里人聊忘了时间的爸。

　　一来一回的时间，隔壁的灯亮着但还没人出来，崔行给张念安发了个消息还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泡在浴室里，想着过去看看又觉得不太好。硬生生等到晚上八点半，张念安还是没回消息，崔行心想洗个澡再怎么洗也不能洗一个半小时啊？

　　大门没有落锁一推就开，上楼的时候崔行还喊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玩上头了没听见，敲了敲楼上的门也听不到动静，崔行干脆推开了门。

　　浴室的灯还亮着，淋浴头放在盆里，地上的水渍没有被扫干净。阳台的玻璃门还开着一扇，崔行走过去给它下了锁，主卧的门缝底下透出暖白的亮光，崔行敲敲门没人应，谨慎地推开了一小条缝隙生怕看到些什么。

　　主卧里的空调是新换的所以有些凉过了头，崔行把门推开大半，看见了床上躺着的两个人，都好好的盖着被子。把门完全推开后看到的就是张念安和向琳琳挤作一团紧紧挨着睡着了，薄薄的空调被被两人盖到了脖子，看来是被空调冷的。

　　崔行轻手轻脚地找到了床头柜的空调遥控，把温度调到28，再从浴室里端了盆水放在角落里，轻轻地关上门检查了下门锁就回了隔壁。

　　崔爷爷问安安两人怎么没来，崔行含笑解释：“她俩怕是累狠了，睡得像两头小猪，我开关门都没反应的。”

　　崔爷爷笑着回了自己房间，向琳琳她们不来，崔爷爷和那俩小子也没什么话说，他在这里他们也拘谨，不如自己回去看他的故事会。

　　原本崔行没回来的时候崔钰和向琳琳都是睡在崔行的房间，崔宁崔明回来的少而且都不怎么过夜，就只有两间房装了空调，崔行这个当舅舅的肯定不能让外甥去睡没空调的房间，可崔钰说他打地铺就行。他以前和向琳琳睡一间房也是他打地铺，照样睡得好。

　　于是崔行打了地铺，崔钰睡床上。两人都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就算崔钰是文弱型的，可崔行怕自己挤着他。

　　可能是昨晚睡得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张念安就醒了，现在日头长夜晚短，早上五六点天就亮了，一看手机六点半都不到。空调的响声微乎其微，28的数字和移了位的空调遥控还有房里多出的一盆水，都显示着昨晚有人来帮她们调了温度，不是崔钰就是崔行；张念安猜测是崔行，因为崔钰没那个胆子，单独和她说两句话都会红了耳朵的大学生，哪敢单独进女孩子的房间。

　　身旁的向琳琳睡得香甜，属于小女孩的甜甜糖果味和她常用的茉莉清茶味的香水混合在一起，也不算难闻，只是有一点奇怪。

　　躺了一会，发散了思维后张念安不怎么困了，打了两个哈欠，想起昨晚没收拾的浴室，再想起今天的早饭还没着落，瞬间就清醒了。

　　张念安先是去阳台吹了会风，日出的地方泛起丝丝缕缕的橙红色，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隔壁传来开门的响声，是穿着运动服的崔行。

　　张念安侧过头去看楼下的他，崔行恰好抬头对上了楼上的她。

　　不好大声说话，崔行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自己发了消息给她，蹲下身系了鞋带，推开院子大门顺着路出发去晨跑。

　　张念安转身回房，手机里的崔行发来一条消息：等会煮几个鸡蛋就行，我晨跑去镇上买包子，想吃什么告诉我，不说我就随便买。

　　张念安看着这一段极其平淡的话，浅浅的笑挂上了脸，平静安宁又稳定的情绪，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舒服了。

　　向琳琳还睡着，现在打扫浴室可能会吵醒她，干脆先下楼把鸭子喂了。鸭子离不开水，每每放进围栏里的水盆总会被几只鸭子霸占着，可现在还没到收水稻的时候，没法放进水田里养，张念安想着干脆在院子里砌个池子放进去养。

　　这段时间没有农忙村里人都闲着，说干就干，等会儿或者今晚就去问问村里人谁会砌墙，让他们帮忙砌个小小的蓄水池。

　　鸭子的嘎嘎声响了起来，声音还嫩着听着很讨人喜欢；它们没见过那么早的夏天，水汽充足还有一层薄薄的晨雾，小鸭子们满院子跑，好奇的去啄院子里没扯干净的草。这些从水泥缝里冒出来的野草是嫩生生的马齿苋，小鸭子们只吃了张念安喂的一把饲料，现在找到能吃进嘴的草，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啄了个干净。

　　真好，以后再养两只鹅，家里就不用除草了，真不错！

　　喂好鸭，张念安从冰箱里拿出八九个鸡蛋全用小火煮上了；白水煮鸡蛋吃着有些单调，张念安另起了一小锅水，加盐生抽和一点点香叶桂皮进去煮到翻滚后分出一半的鸡蛋敲破蛋壳放进简易卤水里泡着。

　　单吃包子也有些腻，张念安拿出前两天买的小米，找出一块老南瓜一起煮上。崔行说买包子回来，但不知道他会不会一买就买一大堆，张念安干净拍了张锅里煮的鸡蛋和粥给他发消息过去：别买太多包子，我还煮了粥和鸡蛋，适量一点！！

　　过了一会儿，收到了崔行拍回来的照片，他手里拎着两个盒子，零散几个看不出馅儿的包子，接着收到了一条他发过来的语音。

　　“买了两笼小笼包，四个肉包其他馅儿的包子一样一个。放心，包子都不大，能吃得了。”

　　也许是因为跑步的原因，亦或者是电流声模糊了他的嗓音，崔行的声音有些带着粗气的微喘，沙哑中混着濡湿的水声气音。

　　锅里的粥煮到南瓜融化小米粘稠，表面结出一层米油，关上火盖上盖让她慢慢闷着，这个时候的南瓜不是特别甜，所以张念安加了一小勺白砂糖，香气四溢。

　　水煮蛋早已煮好泡进冷水里等会好剥壳，泡在卤水里的鸡蛋顺着蛋壳的裂纹染上了一层浅浅的褐色，完美的大理石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