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斯谕

45、第 45 章

　　张念安如愿吃上了她心想梦想的香肠腊肉，全都是煮了一下午换了不知道多少锅水的；腊肠是用芹菜炒的，加了点干辣椒是一点多余的带咸味的东西都没加，就算是这样了张念安满怀期待地吃了口腊肠后动作停滞一瞬，忙塞了两口白米饭进嘴里。

　　直到吃进嘴里的时候张念安才明白了崔爷爷说的可能有点咸是多咸。

　　腊肉是崔行考虑到张念安不吃肥肉特意挑的五花肉中间那一截，肥瘦相间炖煮了一下午又蒸了个把小时，肥肉那部分晶莹剔透瘦肉泛着淡淡的粉，一口下去咸香四溢，瘦肉部分那股烟熏味越嚼越香。

　　稍肥些的一截腊肉则是用来和笋一起炒，冻过的小竹笋自然解冻后虽然不脆了但还带着一股独特清新香气，肥肉爆香后把撕成一缕缕的笋丝放进去炒一炒，加点生抽出锅后放一把葱段，夹一筷子笋丝就能下小半碗饭。

　　吃到最后腊肉炒笋蒸腊肉都光了盘，那碗因为张念安爱吃就特意放她面前的芹菜腊肠反而剩了许多，其中腊肠剩的最多，芹菜被张念安挑着吃了好多。

　　“这香肠是不是做的不好吃啊？”崔爷爷看着那一碗腊肠问，自己夹了一片试了味道后也塞了两大口饭。

　　“崔行，你是不是煮香肠的时候水没怎么换，怎么这盐味都被你煮进去了？”崔爷爷看着崔行说。

　　崔行一早就注意到了张念安的异样，跟着她夹了一筷子试了下，现在听到他爸甩锅也没正面回复，而是把问题反抛回去：“要不明天再煮一次试试，从早上开始煮，煮到下午再蒸一遍看能不能淡一点。”

　　崔爷爷没回话，把碗里的饭扒干净，放下筷子后对张念安说：“安安你别伤心啊，等快过年的时候我们自己灌香肠吃，做个几十斤吃到明年过年。”

　　说完自己也犯愁，这三四斤的香肠咸的能打死鬼，喂狗都怕把人家狗齁死，干脆扔掉吧，免得把家里人的三高都给吃出来。

　　那一盘咸的要死的香肠被倒进了垃圾桶，被散步的三人扔进了垃圾桶，连带着冰箱里剩下的那几斤。崔爷爷心里可惜是可惜，毕竟是家里人的心意，可论心意也得照顾自己身体健康不是，扔的时候心里的确不舍的抽抽了一下，可看见张念安就吃了两口香肠被咸的现在还在灌水的样子就只剩下了心疼。

　　散完步后回家洗澡，吹吹空调看看电视就关灯睡觉，张念安回家的每天都是这么过，宁静平和安稳，虽然一成不变但就是不会觉得腻，连睡眠作息都变好了。

　　睡得好了肠胃就好，饭量自然就上去了，现在的张念安比刚回来的时候面色红润的不是一星半点，身上长了肉，不会出现被自己骨头硌的疼的事了。张念安每晚睡前都会侧躺着去捏自己溢出肉的小肚子，肉乎乎软软的很助眠。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底，最近田里的稻子黄了，村里人都开始放水晒田准备喊收割机来割谷子，有几户人家养了稻花鱼，崔爷爷和崔行这几天天天被人喊着去收鱼，回家就拎两条尾鳞泛着金光的肥鲤鱼回来。

　　爱吃鱼的张念安吃爽了，红烧酸菜糟辣椒酸汤各式各样的鱼都做了个遍，汤汁都被三个人用来拌了饭，吃得肚子滚圆。

　　后天就是国庆，今年的中秋和国庆又撞在了一起，连带着有九天假，崔钰的高铁今晚就能到，林栗抢到了后天的机票，还有琳琳那小丫头，这三个人一早就说好了放假要来村里玩，干脆等着琳琳放了假之后一起坐车下来。

　　九月三十号这天下午，张念安午觉睡过了头，崔行和崔爷爷也不怎么饿，晚饭就迟做了点，结果崔行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就听见向琳琳脚都还没踏进大门口就在外头喊，喊安安姐喊爷爷，就是不喊他这个舅舅！

　　行李箱轱辘拖动的声音进了堂屋，崔行握着锅铲朝琳琳看去：“我呢，怎么不喊我？”

　　琳琳很敷衍的喊了声舅舅就问安安姐在哪里，崔行撇撇嘴不答她，紧跟着进门的林栗吸着鼻子使劲嗅着，十分讨喜地对崔行说：“崔哥你们还没吃饭吗，我能有幸蹭碗饭吗，孩子一天没吃快饿死了！”

　　两只手都拖着行李箱的崔钰对林栗翻了个白眼，很乖地对崔行喊了声：“舅舅。”

　　崔行颔首算是对崔钰的回应，然后一一回答着那两人的问题：“你安安姐还在房里睡，你小声点说话。菜还在炒，没想到你们今晚就来饭可能煮少了，要不煮个螺蛳粉吃一下，或者土豆粉，你安安姐最近买了那种砂锅土豆粉还蛮好吃的。”

　　林栗把肩上的包交给了崔钰，暑假来住的时候用的毛巾被崔爷爷好好的收着，但这次崔爷爷还是拿了新的，拧了把冷水擦擦脸洗了手就自己在冰箱里翻着东西打算自己动手了。

　　崔钰提着两个行李箱去了楼上，房间崔行早早的就收拾好了，琳琳则是去隔壁喊张念安起床，理由是要起来吃晚饭啦，都下午六点多了。

　　琳琳几乎是一放学就把书包作业一拎，还有被爸爸妈妈早早收拾好的行李箱一拿，楼下大舅舅的车已经等了好久。琳琳等电梯的时候只觉得心急，平时上学巴不得电梯来得越慢越好，可现在琳琳只想马上去楼下坐车回乡下和安安姐一起玩。

　　悄没声地上了楼，安安姐的房门并没有关严实，留下了一条缝，个把月没有来，琳琳发现安安姐的家布局有些变了；比如沙发上明显多出来一条和她家风格完全不符合的毯子、比如沙发上多出来的两条叠的整齐的灰色和黑色的T恤，再比如茶几上的水杯多了一个。

　　悄悄潜入房间，安安姐还睡得很熟，琳琳觉得安安姐比上次看见的时候要漂亮一点，嘴巴红红脸也红红的，原谅琳琳刚能及格的语文功底，说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但就是觉得好漂亮。

　　就是安安姐现在侧躺着怀里抱着的枕头怎么看怎么眼熟呢？

　　“安安姐——”琳琳用气音唤着张念安，连喊了好几声都打算上手去戳张念安的脸颊了，终于把她给喊醒了。

　　张念安睡醒后迷迷瞪瞪，缓了会神戴上眼镜后才反应过来：“啊琳琳你来啦，我是一觉睡到第二天国庆节了吗？”

　　琳琳爬上床去环住了张念安的腰，脑袋埋在她的小腹上，闷声说：“没有啦，现在是晚上六点多，我想你了嘛一放学就和大舅舅还有表哥他们来了，林栗哥也来了。”

　　这个学期升二年级的向琳琳长长的叹了口气，“安安姐，上学好累哦。每天从学校出来后就要去上补习班，补习班上完又是兴趣班，连星期天星期六都要去上课，我不想读书了……”

　　张念安轻柔地摸着向琳琳的脑袋，小女孩的头发带着自然卷，细软柔嫩，像一只幼猫，可小猫咪不会有那么多的课要上。

　　眼看着向琳琳趴着趴着就要睡过去，张念安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好啦，那么着急来找我玩还没吃饭吧，我们吃完饭洗了澡就看电影还是和崔钰他们打游戏？”

　　“打游戏打游戏！”凭借着想玩游戏的念头向琳琳坚持着爬起来，和张念安一起去洗了把脸，隔壁崔钰林栗已经在摆碗筷准备吃饭了。

　　送他们来的崔明因为工作忙几乎是一把人送到家就开车回了市里，崔钰和林栗互相对视一眼，都给了对方一个稳了的眼神。

　　虽然崔行说饭可能没煮够，但各自盛了碗饭后发现电饭煲里还有小半层；怕菜不够吃崔行又临时杀了条鱼，这条鲤鱼从离开水缸到上饭桌没超过二十分钟，加上原来的那条红烧鲤鱼和这条张念安喜欢的糟辣椒鲤鱼一共是两个口味，再算上其他七七八八的菜，又是满满一大桌。

　　张念安牵着琳琳出现在堂屋里时林栗就开始招呼：“安安姐快来快来，吃饭了！”

　　林栗总是这么元气满满的活宝样，看见他情绪被带动起来，饭都会多吃两碗。

　　“安安姐我怕今晚的饭不够就煮了一包你买的那个砂锅土豆粉，崔哥强烈安利的，说特别好吃，我可要好好试试汤都给喝干！”

　　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坐下来吃饭，琳琳自己会挑鱼刺不用太担心，就是吃的有点慢，夹鱼背和鱼腹刺少的地方吃更放心些。林栗那碗砂锅土豆粉里放了点其他配菜，因为家里常被螺蛳粉这些速食，所以冰箱里都会放些培根片肥牛卷火锅丸子响铃卷之类的配菜，煮了满满一锅都像个小火锅了。土豆粉被崔钰挑了一筷子，结果两人饭也不吃了就在那抢那碗土豆粉，明明这些东西并不稀奇，甚至在大学城或者小吃街有味道更好的，可在这里吃的味道是在别的地方比不上的香。

　　张念安安安静静地吃着那条糟辣椒鱼，这糟辣椒是村里孃孃自己做的，崔爷爷去借了两碗，看她家里有小孩就还了点小孩爱吃的零嘴水果之类的。

　　这糟辣椒得挑秋天那阵子的树红的长线辣椒，剁碎之后加盐和白酒放进不沾油避光的陶制腌菜罐里，坛口放水隔绝空气，腌个十天半个月炒鸡杂鸭杂的时候放一勺香的不行；以前张念安家她妈妈每年都会做这个，张妈妈还会切了姜丝一起放进去腌着，或者把仔姜刮了皮放进去，过年的时候招待客人比花生瓜子沙糖桔还要先空盘，一口滚烫的茶配一口酸酸辣辣的嫩仔姜，大冬天的时候吃上一口都用不着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