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里的甜月光》爱睡觉的棉花云

8、意外的亲密

　　前几天下了一场雨，深秋的雨不大，细细密密地落了一整天。

　　田间地头都被润湿了，尤其是土壤，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实际已经吸饱了水。脚踩下去就特别麻烦，脚底粘了厚厚一层泥巴，沉重且累赘。

　　更重要的是，要费更大的力气，影响挣工分。不过他们大队比较人性化，会适当地调整标准。

　　林长秋一脚下去踩实了，脚离开时留下一个脚印。江甜甜循着脚印踩着，不太费力，就是一步要跨很大。

　　特别是林长秋意识到江甜甜这样做后，特意不动神色地放小了脚间距。

　　“过来。”林长秋跨过一个长坑，这个坑是之前移除死树后留下的，很长，宽度还可以。

　　好像跨不过去但也只能跨。没办法，江甜甜倒也想绕路，但好巧不巧，那头是池塘，堵住了。

　　江甜甜试探着伸出脚比划了下，又缩了回来，有点害怕。下面倒是不深，至少不至于跌下去就断胳膊断腿的那种，但恶心人的是，下面长满了刺丛，叶子落光尖锐的大刺小刺裸露着，张牙舞爪的。

　　江甜甜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不行，求助的眼神就看向了林长秋。

　　林长秋之前选地的时候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合适。自己倒是无所谓，江知青……跨不过来。

　　“你试试，跳过来。”林长秋出主意，跳的话，估计可以远一点，林长秋想着，往旁边让出位置。

　　“不行！”江甜甜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炸毛了。

　　她初中高中跳远测试一直都是他们班垫底的存在，还没跨得远呢。再说，脚下泥巴滑滑的，对面也差不多，她跳的时候摔下去怎么办？

　　见江甜甜这个反应，林长秋就知道，小姑娘估计做不来。

　　“那怎么办？”见林长秋还在思索，江甜甜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那完蛋了，要不今天算了，我选的地位置不行，怪不得你，我把你的一块干了。”林长秋说笑一样，看着很不靠谱。

　　但他没开玩笑，一毛不拔的性子居然说出这种话。如果是别人那就另说，但这会儿他还没意识到。

　　后来的林长秋想起，原来一切早有迹象可循。又懒又是个自私鬼的林长秋竟然不求回报地做好事。

　　“不行。”江甜甜不同意。

　　“难不成要我抱你过来啊？”林长秋笑着，耷拉下来的一小缕头发垂在额头，黑白相应，格外分明，说话时嘴角笑着勾起，平添几分痞劲儿。

　　轻佻的话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林长秋说完才有点后悔。会不会太冒犯？江知青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很随便的人？

　　江甜甜脸“蹭”一下就红了，这人、这人在说什么啊！

　　江甜甜没怎么和异性接触过，平时追求自己的男同学也没说过这、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幸好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其实是林长秋特意选的，这里人少，尤其是那些想给自己介绍对象的大娘们离得很远，清净不少。

　　别看林长秋看着人懒还不上进，家里没个老人照顾着。但林长秋长得好啊，虽然不是大家看好的那种正直可靠的长相，但清俊又干净，高挑挑的，任谁也挑不上毛病，若是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太浓丽了，太招人了，不像能好好过日子的。

　　更重要的是，他家房子只住了自己一人啊，足足三个房间，在农村可不算少了。尤其是在一家十几个挤在几个小房间里的现状下，显得格外优越。

　　“对不起。”

　　林长秋迅速反应过来，郑重道歉。又急忙解释，但也不知道在解释些什么，只悄悄地红了耳朵，“我、我没抱过别人的。”

　　“哦。”江甜甜没抬头。

　　“那你背我过去。”这个宽度如果没有泥泞，江甜甜还愿意试试。但被水浸得湿滑，细碎的枯草杂布其间，让江甜甜觉得很容易摔个屁股蹲儿，甚至有可能栽下去。

　　“啊啊。哦、好。”林长秋没想到。

　　江甜甜注意到林长秋耳尖红着，说话磕磕绊绊，完全没有调笑自己的利索劲儿，心里竟然还挺舒坦的。

　　“林长秋，你过来呀。”江甜甜催促，怎么这人跟呆头鹅似的。

　　“好。”林长秋回过神，迅速一跨，立定在江甜甜一侧，随即蹲下。

　　江甜甜打量着林长秋的背，略显瘦削但又不乏力量感，还挺好看的。江甜甜刚上去，林长秋就一连气儿站起来，把背上的小姑娘往上一颠，跨越过去。

　　林长秋感受着身后江知青的温度与柔软，耳朵红得发烫，心跳也不正常，站稳后就马上把江甜甜放下来，不敢多冒犯。

　　“谢谢。”江甜甜注意到林长秋的异样，她也没好到哪里去。林长秋身上很清爽，只有衣服上有淡淡的洗衣粉香，清冽又吸引人。江甜甜第一次觉得一个异性身上的味道这么勾人。

　　有点喜欢，怎么办？

　　下次可以问问林长秋他洗衣粉哪里买的？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安静着。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很快就到了那头。

　　“就从这里开始，你跟着我。地里的草要锄干净，顺便把地翻一下，松松土。”林长秋语速很慢，走在江甜甜前面，示范着。一锄头下去，半米高的杂草连根除去，不浪费一点力气。

　　“看准位置，在杂草前面这个距离。”林长秋耐心地继续示范。

　　江甜甜看完后，这样再那样，好像不难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长秋，林长秋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但还是没有放任江甜甜。

　　“你今天先看、先学。把我除掉的杂草扔到一堆就行。”林长秋不觉得除草翻地有多难，但对于刚来的甚至略显病弱的江知青，他觉得还是有点危险。

　　“哦，好吧。”江甜甜失望地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跟在林长秋后面，乖乖地捡着草，细致地甩掉上面的泥巴，摞成一堆。

　　江甜甜觉得扔杂草不是很累，时不时就走神，视线转了几个弯最后放在林长秋身上。

　　全身心投入干活的林长秋很有魅力，脸绷着，眉型流畅根根分明，上眼睫微垂，弧度明显，在眼底打下一小片阴影。汗水顺着白皙微红的脸颊滑过，神色专注。

　　江甜甜观察过，在林家大队像林长秋这么白的男人还是很少的，大部分都是偏黑黄的肤色，江甜甜欣赏不来。

　　难怪这么白，平时混着偷懒不干活，可不就他白嘛。

　　然后，江甜甜在林长秋的帮助下混过了一天。

　　上工回去，江甜甜还特意问了知青点的人认不认识林长秋，莫名地想多了解一点。

　　可大部分知青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江甜甜，甚至有的向江甜甜普及了林长秋劣迹斑斑的旧事。

　　然后，江甜甜就知道了很多。

　　林长秋爹娘去得早，大概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为了保护大队仓库的粮食和农具，被别的大队来偷东西的混混给打了个半死，混混意识到事情不对，直接跑了。

　　当时还是夜晚，仓库离村里远，没人听到动静，林长秋爹娘就耽误了抢救的最佳时间，没熬到早上上工时间，直接去世了。那几个混混最后被抓了，直接执行枪毙。

　　所以未成年的林长秋失去了爹娘，村里人都逃脱不了责任。尤其是林长秋爷爷奶奶也过世了，全家只剩林长秋一人。

　　江甜甜听过后，心里堵堵的不是滋味，眼睛发热。当时的小林长秋得多难受啊，江甜甜光想想就绝望了。

　　所以之后，大队商量给林长秋爹娘申请了先进表彰，从队里每年给林长秋固定的工分，同时供他上学，只要想上，上到哪个阶段都可以。但不巧的是，大学名额要推荐，林长秋上完高中就会回大队了。

　　之后就在大队上工，随便混日子。大家也不会多苛责这孩子，都是看着长大的，懒是懒了点，至少没长歪。

　　那为什么知青们一听到林长秋就同情江甜甜，江甜甜了解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来的女知青因为上工强度太大，也经常找村里的单身男劳动力帮忙干活，这些人一般会同意。不是因为别的，城里来的女知青笑得温温柔柔，说话轻声细语的，看着舒畅听着也开心，大家不介意搭把手。

　　也有人找到林长秋，但林长秋直接拒绝，还不忘嘲讽一通。

　　当谁是冤大头呢，甚至还去和大队长反映这种行为，弄得大队人尽皆知的，女知青没个好脸。

　　那几个被影响到的女知青背后还吐槽，哪里见过这么心胸狭窄的？自己拒绝就算了把旁人的路也给堵了。

　　江甜甜看着越说越起劲的女知青，有点想笑。尤其是带入林长秋的脸，她能想象到那个混混是怎么把人家别人两厢情愿的事儿给义正词严地给搅和没了。

　　当然不止这一件事。林长秋不仅对知青不留情，甚至是大队人他也照样得罪，整个就一混不吝的。

　　林长秋还把大队有名的福星——林宝珠给整治一番。知青点为什么了解这么清楚，当然是林宝珠和陆知青、云知青有名的三角恋。

　　林宝珠运气好到出奇，每次上山都能撞上野兔野鸡什么的，平时大家羡慕归羡慕，但都是个人运气罢了，也没办法做什么。

　　但刚好，撞上林宝珠的兔子是林长秋从兔子窝里熏出来的，被林宝珠给截胡了。

　　江甜甜就觉得林长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想到高高大大的林长秋蹲了那么久的兔子被截胡气得冒烟的样子，江甜甜就觉得好遗憾，好想看。

　　确实，林长秋生气了，谁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