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里的甜月光》爱睡觉的棉花云

53、澄清

　　程月：“你别进来，桂芝婶子说了，明天之前你俩不能见面，不然影响婚姻幸福。”

　　林长秋手一顿，收回胳膊的力道。

　　他不信这个，但万一呢，赌不起。

　　然后，林长秋长腿一曲，蹲在墙根儿，四人就隔着门商量对策。

　　“要不咱们去找大队长吧，这欺人太甚，破坏知青名声还想毁人姻缘，直接从大队长那里澄清，省得这谣言再乱传，虽说清者自清，但传着传着别人总会当了真的，再想说明白那就难了，不如趁现在，大队长有权威，早点解决早安心。再说了、”

　　云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

　　“这也是他们该解决的好不？知青是响应国家号召来的，那能任人欺负了。”

　　程月：“对，让大队长澄清，早点解决。”

　　但江甜甜想得更多，静默了一阵子，才开口。

　　“但万一那个癞皮张他撕破脸怎么办，我担心会影响你。”

　　江甜甜握紧云颖的手，沉静地看着为自己筹谋的好友。程月也低声骂着，眉头始终展不平。

　　云颖抬眼，江甜甜水汪汪的眼睛里情绪分明，她的心里很突然地化了一小块，随即塌陷，被冰封的泉水显露出来，汩汩作响。

　　云颖：“甜甜，没关系的。咱有理的，明明是受害者，咱俩都在现场的，要是再被人泼脏水，我倒要问问他们是何居心？造谣诽谤可是要坐牢的！”

　　“而且、”云颖摩挲着江甜甜细嫩的肌肤，坚定地回望着，笑得眼尾下弯，“如果我未来的对象要是介意呢，那就可以分手啦，哎！还能帮我鉴别到底是不是真心的？要是有一点不对劲，及时分道扬镳也好过被人蒙骗。”

　　云颖确实是这样想的，她其实真的不在意，但要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她害怕惊到她的小伙伴儿们，还是换种说法吧，这样说也没错。

　　云颖眼睛眨了眨，一瞬间雾蒙蒙的。

　　卧槽，刚才看甜甜眼睁得太大了，有点酸……

　　江甜甜眼里都是心疼，清澈见底的目光染上几分担忧，都怪陆九诚那个渣渣，害得云颖老回忆到那些伤心事。

　　江甜甜：“没关系的，咱不想陆九诚那个渣渣，往前看，比他好的人多着呢，放弃了一棵歪脖子树，还有一大片热带雨林呢。没有真心的人渣早晚都不会好过的！”

　　江甜甜狠狠呸了陆九诚一口。

　　云颖享受着小姑娘的关心，很惬意，但有点心虚偷偷瞟了一眼，正对上小姑娘单纯的眼神，好吧，陆九诚确实对不起她，也没说错。

　　不心虚！

　　嗯，一点也不心虚！

　　“那我们赶紧去，大队长这会儿在家喝茶呢，有空！”林长秋拍板。

　　林长秋考虑过后觉得她们想得也没错，先把这有毛病的谣言给阻断再说其他的，这一直传下去影响的可是甜甜的声誉，估计那癞皮乐见其成呢！

　　咬了咬牙，林长秋拍着门催促。

　　“行了行了，我们过去。”云颖不耐烦地打断外面，“甜甜你就等消息吧，好好歇着，和你没有关系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亲自出面，那癞皮张给他脸了？”

　　江甜甜：“可、”

　　她有点担心云颖她们一冲动，头脑一热，把自己赔进去了。

　　云颖摁住江甜甜：“别可是了，甜甜好好歇着明天有的累呢，明天伯父伯母要来，你不想有个好精神见他们？万一明天颓废萎靡不振的，伯父伯母看了担心的，而且！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必须保持好状态！听我的！”

　　江甜甜动摇了，云颖说的有道理耶，但……

　　程月：“甜甜，我盯着他们，不会太胡来的。”

　　程月一个眼神就懂了江甜甜的担忧，马上做出保证。

　　江甜甜咬唇，“那好吧，澄清归澄清，别为了不值得的人多费心，以后有的是时间。”

　　“好的，我听你的。”

　　云颖被看得心软了，湿漉漉的清澈的眼睛，直直地要眨进她心底去。

　　“走吧。”程月把门关严实了，不留一丝缝隙，绝对不让林长秋有机会看上一眼。

　　“甜甜！我们走啦，要记得想我！”林长秋望眼欲穿，声音黏糊糊的，云颖和程月同时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对视一眼，眼里的恶心如出一辙。

　　“来，大家都喝点水，说这么久口渴了吧。”桂芝婶子拿搪瓷缸冲了麦乳精，热气腾腾，香甜的奶味随着热气散开来。

　　桂芝婶子：“你们叔儿他平时不爱喝这甜腻腻的，就爱抱着搪瓷缸，捻几小撮茶叶碎能喝上一天，刚巧这不是，你们年轻人喜欢。”

　　三人乖乖地道了谢。

　　“谢谢桂芝婶子！”

　　“婶子麻烦了。”

　　“云知青，那你是真不介意把这件事原委说出来？”

　　大队长有点犹豫，要不是时间赶得很，他早晚都要把张癞子给扭送到派出所，但明天就结婚了，得赶紧澄清喽，不能影响俩娃娃的大喜事。

　　这事儿真闹的，他这个大队长的脸都挂不住，知青在他这里遭了罪，还不能马上把凶手给处罚喽，这真是，还要牺牲受害知青的隐私，揭人家的伤疤。

　　大队长在心里又狠狠地唾骂着张癞子，恨不得马上送他去蹲橘子。

　　云颖：“没事儿，都是那张癞子的错，要是再有往我身上泼脏水的，都没有好果子吃。”

　　大队长突然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度，猛打了个寒颤。

　　“云知青相信叔！只要你指证，我肯定让那小子去橘子里蹲几年！”

　　大队长面色严肃，声如洪钟，他必须替知青讨个公道，不能让知青娃娃们白白受委屈，他林建国还有什么脸来当这个大队长。

　　但之前隔壁那个大队的女知青，唉，现在的女同志还是不好过，但凡换个男娃娃，这种事儿就掀不起风浪来。

　　云颖眨了眨眼，眼睛有点酸，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她很幸运，大队长是个正直的光明磊落的好人。她现在已经很少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毕竟往事不可追，未来才是光明灿烂。

　　但她依然忘不了，上辈子她没逃过张癞子的魔爪，周围的指指点点几乎要让她崩溃，知青点的女同胞们也一直在关心自己，包括程月。只是她当时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对外界根本不在乎，她只关心陆九诚会不会嫌弃她。

　　在陆九诚嫌恶的眼神里，她仿佛肮脏的东西。

　　那时她才真正醒悟过来，也忍着被碾得稀碎的心痛声下定决心送张癞子进监狱，当时很多人劝自己忍忍就过去了，闹开了名声坏的也是她自己。

　　但清醒的她很理智。

　　在村里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大队长在问过自己后，全力支持自己，替她澄清，替她扫清谣言，她当时趴在桂芝婶子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没关系，都过去了。

　　这辈子不一样了。
　　有甜甜。

　　她这个时候还好好的，没有去世，没有离开。

　　甜甜上辈子死在抢洪救灾的时候，但这辈子的雨好像没有下那么大，十几公里外的水坝安然无恙，稳如泰山。

　　蝴蝶一扇翅膀，一切都不一样了。

　　当然，这样是最好的，老天善待她。

　　桂芝婶子：“云知青，你这样想就很好，咱们女人本来活得就难，还被这条条框框拘束着，那还有什么意思？”

　　云颖点了点头。

　　程月的手还紧紧握着云颖的手背，体温互相交融着，没有松开。

　　“建国叔，咱得快点，你就用村里的大喇叭，这会儿天都黑了估计大家伙儿都在家猫着呢，正正好儿！”

　　商量完，林长秋就迫不及待地拽着林建国的胳膊往外走。

　　“慢点，你这小子！来得及！”

　　大队长吹胡子瞪眼，搪瓷杯子都没来得及带，就被拉着被迫大步跟上。

　　不大步怎么行？好像显得他背个小辈挟持了似的，他还是要脸的。

　　程月：“走，我们去看着。”

　　“好！”

　　两人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刚进入黑夜的林家大队没有被寂静彻底笼罩，月亮弯弯的，银白色安安静静地挂在黑夜里。

　　家家户户昏黄的灯光在夜色里浅浅淡淡的，时不时传出细碎的声音，农村没有吃饭不能说话的习惯，甚至大部分的事儿都是在饭桌上慢慢说的。

　　“斯拉…吭、吭吭……”

　　大喇叭响了。

　　这时候大队里能有什么事儿？

　　正在吃饭的大家伙儿纷纷放下筷子，竖直了耳朵，听着喇叭里的声儿，年纪还小的娃娃耐不住饭菜的香味，筷子碰碗的清脆声就格外突兀。

　　娃娃爹娘把孩子手轻轻拍掉，双臂一伸，直接搂到怀里，拍着娃娃们后背，安抚着。

　　“大家伙儿，近期大队里造谣传谣现象频发，严重影响到大家的生产生活秩序，同时也对一些同志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为了咱林家大队的安稳与和谐，肃清不良谣言，现在有件事准备宣布澄清，张来………”

　　“这可真是不地道，江知青这可是倒霉透顶了！”

　　“无妄之灾啊，人家明天就办席的非要今天搞这出，坏心肠的哟！早晚遭报应！”

　　“那我看你之前还和那几个老娘们凑在一起，说人家江知青不检点呢……”

　　“我那不是，我不也是受蒙骗了嘛？”

　　“唉，云知青，云知青也真是糊涂，就算没发生什么事儿，这么一说，那些碎嘴子可有的是编排人的花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