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里的甜月光》爱睡觉的棉花云

18、江甜甜彻底放下

　　痛苦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云颖没想到她的九诚哥说自己是在闹事，可没来下乡之前，她做什么他都会向着她的，而现在。

　　云颖怨毒的眼神射向林宝珠，林宝珠被吓得后背发凉，身子一颤，脚步往后退。

　　“喏，瓜子儿。”江甜甜伸出白嫩纤细的手，里面躺着瓜子，颤巍巍的。

　　可算是有伴儿了，江甜甜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状况，把林长秋扯到自己身边，眼神示意他看那边。

　　林长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晦暗不明，用没烫伤的手去捏江甜甜手里的瓜子，手恰巧碰上江甜甜柔软的手心，好像冰凉的棉花糖，碰上即美好。

　　林长秋抓紧瓜子，就闪电似的速度撤回了手指，耳朵悄悄红了。

　　只见江甜甜眼睛忽闪忽闪，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压根儿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而江甜甜自以为林长秋明白自己的眼神，扭头继续盯着，嘴角时而下压时而上扬。

　　独留林长秋一人脸色明暗交杂。

　　甜甜对自己笑了。

　　甜甜和自己说话了。

　　甜甜还给自己分享瓜子。

　　她、她一定喜欢自己，一定原谅自己了。虽然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但甜甜不高兴肯定是自己的原因，是他没做好该做的。

　　林长秋雀跃着。

　　心里的小人儿狂跳着，放烟花，身子却僵着没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但，她为什么不看自己了？

　　她在看什么？

　　林长秋顺着江甜甜的视线看过去，脸顷刻就黑了，怎么又是他们仨，没完没了了是吧？陆九诚也太不是男人了，在两个女同志之间犹犹豫豫的不干脆利落，最重要的是，还惹得甜甜频频关注。

　　他没忘记之前甜甜差点被他提议的去他家看热闹吸引走。

　　目光游走在江甜甜软嫩的脸颊上，微露出的贝齿与胭红交杂，林长秋眼睛被刺激了一下，飞快转头。

　　其实这样也好，甜甜在这里挺无聊的，有个乐子看也不错。

　　林长秋收回原来的想法。

　　陆九诚你们多纠缠一会儿，最好多来几个回合。

　　林长秋坑死人不偿命地想。

　　“九诚哥，你刚才说什么？”云颖眼角泛红，挂着泪珠，声音带着偏执的绝望。陆九诚心咯噔一下，眼神里布满了痛苦。

　　“云云，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全是我的错，都怪我！！！”陆九诚嘶吼着，他的心彻底碎成两半，为什么？命运让他邂逅两个女人，一个陪伴，一个心动，他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陆九诚挣扎着起身，伸手就要拔掉还在输液的针头。

　　“九诚哥，别！别，我不为难你！”肉眼可见地暗红的血顺着输液管往上升，云颖目眦欲裂。林宝珠也着急上前，慌张的云颖并没有注意到死对头紧挨着自己。

　　就算是看到了，这时的云颖也顾不得其他。

　　一把把陆九诚按回床上，手颤抖着调整针的位置和输液的速度，声音也打着颤，“九诚哥，坐好，你坐好。我只要你平安，我不说了，我不提了，一个字都不。”

　　云颖弯腰，脸对着闭眼皱眉的陆九诚，摇着头，泣不成声。

　　林宝珠站在一旁，见陆九诚这副模样，也心软了。她不该逼他承认两人的关系的，明知道他为难，偏还要迫使他在云颖和自己间作出决定。

　　他爱自己就好，她可以等。

　　林宝珠把被子往上盖一盖，严实地挡住刮向心爱的人肩头的风。

　　江甜甜：…………

　　刚好瞥到的林长秋：…………

　　“咔！”

　　江甜甜咬碎瓜子外壳，把瓜子仁儿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咽掉。江甜甜震惊了，她还没见过爱和恨那么强烈的，像演话本子似的。

　　林长秋看yue了，陆九诚这么不讲究的，骗人好歹认真点，回点血算什么啊，你要拔就拔彻底，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女同志摁住，好假。

　　咦？林长秋。

　　江甜甜被吓一跳，看着身边站的人，眼神四下飘忽不定，好像是她刚才叫他过来的。

　　“你的小鹿皮靴子超暖和欸，多少钱啊，我给你钱和票噢！”江甜甜有点心虚，低着头。

　　林长秋垂眼，视线下是江甜甜的小发旋儿，小小的，很可爱。

　　看着装死装无辜的江甜甜，林长秋的怒气像扎破的气球，一下子就瘪了下去。心软乎乎的，林长秋气笑了，没办法，她想逃避他又不能去逼他。

　　“不要你的钱。”林长秋轻佻的眉眼温柔下来，抬手覆上江甜甜的小脑袋，毛茸茸的，林长秋上瘾地慰叹，又上手摸了摸。

　　林长秋一碰，江甜甜就瑟缩着脖颈，像只鸵鸟，毛呼呼的。

　　有点舒服欸，江甜甜控制住想要蹭手心的欲望。

　　“哎，我要走了，掰掰！”江甜甜收到杨菁的眼神、动作示意，悄悄地比了个ok，身子转个弯挣脱林长秋的控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林长秋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一顿，又缓缓收回来。

　　看着江甜甜挽住杨菁的胳膊，晃晃悠悠地越来越远，林长秋扯动嘴唇，露出一抹苦笑，眼底落寞。

　　行了，林长秋。什么都是争取来的，你一穷二白的，当然养不起自己的小玫瑰。林长秋想着，而且，谁会找一个混混名声的对象。

　　向来自信的林长秋，细数自己的条件，自卑感从缝隙里跑出来，刺激着不断动摇的心。

　　他想买个城里的工作不难，难的是甜甜回城的问题。

　　所以这个方面影响不大，那自己首先要在世俗的眼光里配得上甜甜。

　　做好决定后，林长秋的执行力一向优越。

　　“姐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江甜甜看着杨菁一路上欲言又止，眼里掺杂着诸多情绪，就知道姐姐在想什么？

　　杨菁表情一瞬间放松下来，又是担心又是迷茫。

　　“甜甜崽儿啊，你告诉我林长秋是怎么回事儿，他逼迫你了吗？咱知青是外来人但也不是好欺负的。”杨菁害怕自家甜甜真的一冲动就把自己给卖了，扎根在这里，回不了城。

　　“不是。”江甜甜踢走脚边的石子儿，声音忐忑不安。

　　“我、我也喜欢他，但我更想回去。这次只是意外，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江甜甜细致地解释着，她不是个傻的，愿意为一个人离开家，扎根自己根本没办法很好适应的环境。

　　她、她不想委屈自己。

　　这次，是她的问题。她招惹的林长秋，没关系，时间长，感情就淡了，而且他们还处于尚未挑明的阶段，就此截止虽然遗憾，但至少是及时止损。

　　听江甜甜把心里蜷缩在一起的想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说出来，杨菁心里悬着的石头轻轻坠了地，还好还好，甜甜还是很清醒的。

　　“甜甜，想回去才是正常的。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杨菁双手轻捏着江甜甜的肩膀，眼睛对眼睛，里面很认真，江甜甜眼里的迷茫与不安逐渐散去。

　　感情还会有的，如果自己把自己的未来锁在这里，才是蠢货。她的未来不能建立在一时的感情上，该舍弃的必须舍弃。

　　江甜甜想，她不会后悔的。

　　心抽抽地疼，像针尖轻轻地戳着，存在感很小但谁都忽略不了。

　　林长秋在拯救自己的坏名声，躲懒耍滑头还爱挤兑人。

　　说简单不简单，但说难也不难。林长秋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只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他之前要这么糟蹋自己的名声，让他们俩的相遇充满波折与不确定。

　　但，他不知道，江甜甜已经放弃了这段尚未萌芽出土的彼此心动。

　　江甜甜送走杨菁后，就又变成独行侠，和云颖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没有了杨菁作为中间的粘合剂，江甜甜和程月则是点头之交的朋友。

　　每天睡足足的觉，写写自己的短篇小说，攒起来一封一封地寄出去。

　　有现成的三角恋题材，江甜甜每天围观记在心里做素材库，她隐去具体的人名地名，用夸张的手法去塑造陆九诚和两位女同志之间的动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一路洒狗血，又尬又上头。

　　这点，旁观者江甜甜同志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

　　毕竟她每次人菜瘾大，那仨人旁若无人地随时随地……江甜甜都赶上趟，但每次也无一例外地被创死。

　　写小故事、小散文的江甜甜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吃上这种作品的饭，想想都有点激动，江甜甜抱紧自己，一定要捂好自己的身份。她超有先见之明，专门换了个笔名来写。

　　当然，她也有听说林长秋……

　　江甜甜轻咬住笔杆，她也不是天天都窝在知青点，出去时过分热情的婶子大娘总会拉她聊天，可能是看她有眼缘？

　　其实也没差。

　　村里的婶儿和大娘们，甚至包括年纪大些的长辈们对江知青的印象都很好，乖乖巧巧的不爱生是非，虽然身体不好干活弱些，但江知青是个好闺女，长得文气又乖。一看就是个文化人儿，写了不少文章发在报纸上，她们都看见了哩。

　　更让人稀罕这闺女的是，和她说话，甜甜闺女儿总是看着她们，还认真地回答，大眼睛跟会说话似的，实在招人疼。

　　所以总爱拉江知青聊天。

　　大娘们聊起来那是东拉西扯的，没个边际。

　　当然，江甜甜不可避免地听到林长秋的近况。

　　“长秋那娃子是长大了懂事儿啦，你不知道啊上次我家老秦腰伤，还是长秋那孩子忙前忙后的………”

　　“这倒是，最近也没见长秋到处………”

　　“果然，我就说长秋是个好的，他爹都………”

　　………… ……………

　　一个人的风评很容易扭转。一切都由村口晌午饭时大榕树下的大娘婶子们的聊天决定，发生过什么事，一提起来说说，消息就疯传。

　　所以，林长秋的向好转变，在村里大队里那是饱受好评的，甚至其他没事儿干乱窜的“混混”都被卷到了，每逢人，就是：你瞅瞅那林长秋，之前……你还……

　　江甜甜内心五味杂陈。

　　他难道觉得自己是介意他的名声？江甜甜气笑了，要是介意她当时为什么不避开，而是和他接触？

　　看来是时候找他开诚布公地谈谈了。

　　江甜甜决定了，但心里并没有畅快的感觉，反而堵着不通气，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