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你都不要？》野草祭

14、第 14 章

　　江潮生刚要走过去，原本安安分分趴在他身前的小东西开始不耐烦的扭动：“放我下来！别挡我眼睛！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语气高高颐气指使，就像小学时代那种仗着自己身宽体厚家里有点儿小钱端着肚子走起来一摇一摆的小霸王。
　　看起来格外欠揍。
　　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养成的。
　　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江潮生并没有松开捂着灵泽眼睛的那只手，而是将另一只手朝着他的屁股过去：“再说一句。”
　　觉察到威胁的灵泽：“……”

　　纸张上记载的都是关于如何从成精文物血浆中提取并分辨不同于人类DNA内的某种成分。实验记录表明实验员怀疑如果能利用这些不同的信息设置对照组，或许就能获得吸引文物的能力。
　　但一直到实验最后，他们都没有成功。
　　江潮生目光落在实验记录的人员名单上，快速翻过后并没有找到关于金元宝或者灵泽的名字。
　　抱着灵泽的那只手微微松懈几分。

　　“果然，就知道那场拍卖会是早有预谋……但是，只能找到这一份相关研究。”
　　沈曼把桌子里里外外全都翻找了一遍，没有再发现其他类型的实验资料，但这种大型实验基地以及前面的那一堆架子里，足够证明他们不可能只做这一项研究。
　　江潮生道：“罗文大概率是总负责人，找找文件上有没有他的签名。”
　　来这里，一是为了寻找里面是否还有成精的文物，二是为了寻找这个罗文的其他信息，他们现在连罗文叫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对方却对他们了如指掌，太被动了。
　　但目前看来，他在这里没有发现任何活的文物，倒是能感知到一些，但面对这种实验室，江潮生根本确定不了他感知到的究竟是曾经活着但现在死了，还是曾经活着现在又被转移到其他地方的文物。
　　所以寻找活的文物是目前时间段里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只能选后者，想办法查到关于这位罗总留下的任何痕迹。

　　实验资料上并没有任何签名，罗文确实很谨慎，上面所有实验需要的签名都别人的名字。

　　“找到了！”
　　一直穿梭在架子里的余松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的实验纸跑过去，然后打开手机的灯照在上面：“你们看！这里有印痕！”
　　是一张被人不知道从哪个实验册上撕下来的纸，看起来有些年代，纸张都变得发黄僵硬，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裂。
　　上面的磨痕也逐渐淡去，抬起对上光，能看见在签名下方留有一小段笔压下的痕迹。

　　沈曼看着那张纸，有些为难的皱起眉：“但是没带铅笔，光看，看不真切。”
　　但隐隐能看见英文字下的“罗文”，想来这张纸没找错。
　　被强制固定在怀里的灵泽听见声音又有些不安分的动起来，但这次动作弧度小，以至于并没有让江潮生立刻做出反应。
　　灵泽稍微拱了拱，让严密覆盖在自己眼上的那只手稍稍远离自己一些，留出狭小的缝隙供他能看清下面被放在桌上的纸。

　　“把纸收起来带回——”
　　下一秒，一颗子弹将拿在空中的纸打了个对穿。

　　那抹浅淡的印痕瞬间被毁灭，剧变就发生在一瞬间。

　　不知道何时，原本早就离开的人提早回来，并且在他们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拿着枪进了地下室。

　　几乎是在子弹打过来的瞬间，三人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尊从身体面对危机时做出的反应。

　　沈曼拿着纸的手迅速缩回，和余松闪身退到旁边手术室内，躲开另外两发随之而来的子弹。
　　江潮生另一只手快速护住灵泽的头躲进了另一边狭长的走廊里。

　　原先没有被注意到的脚步声此刻在昏暗里格外显眼，隔着长廊对视，快速交换了信息后，全都闪身躲进了房间里。

　　隔着门，那几道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终于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江潮生躲在墙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匆忙又有序，并没有听见某种特殊、与其格格不入的脚步声。

　　罗文不在。
　　几乎在一瞬间，江潮生就意识到这个事实。

　　为什么？
　　罗文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
　　思绪百转间根本找不到任何答案，可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阴谋！
　　与此同时，他听见脚步声全朝着手术室那边走去。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后，沈曼当机立断把门锁好，余松迅速搬来桌椅挡在门口，然后和沈曼一左一右，抵挡住。
　　余松还没回过劲儿来，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喘息声：“什么情况！”
　　“快给他打电话！”沈曼似乎隐约觉察到了什么，却又无法立刻清晰理出头绪，头脑风暴下，谨慎的没有说出老板这两个字：“看看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余松立刻掏出手机给江潮生打去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起。

　　“你们要小心，他们全朝你们那边过去了！”江潮生快速道。
　　与此同时，手机里、长廊外同时传来一声枪响。
　　手术室的门锁被子弹破坏！
　　但好在提前做了准备，门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开，余松死死推着挡着门的桌椅，道：“放心！问题不大——”
　　“你们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江潮生一下就听出来余松为确保他担心而夸下的海口：“我等下出去。”
　　“行！”

　　江潮生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听见外面的动静，余松已经在外面开始不断挑衅那群拿着枪的人，确认时间差不多后，他重重按下门把手。
　　门纹丝不动。
　　下一秒，身后便传来一声带着笑却又格外阴寒的声音：
　　“别推了，门已经被锁死了。”
　　本该被锁在千客家后院的贾守阳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站在阴影处姿态悠闲散漫，而与他强装出来的散漫不同的，是手里紧握着的、将漆黑洞口对准江潮生的枪。
　　而在他头顶处，亮着一下又一下的红点，是监控。

　　“卧槽！贾守阳！你——”
　　耳听八方的余松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电话就被江潮生挂断，外面的人显然对中文了解不多，好话听不懂，骂人的倒是一听一个准，撞门的动静要比之前更加剧烈。
　　沈曼用尽全力挡门，全身蓄力让她恼火的很：“上下五千年历史，那么多骂人不带脏字的话，你非要说他们能听得懂的？？？”

　　“我怎么知道他们连傻逼都听得懂！”余松也很委屈：“这还不是…不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贾守阳那个王八蛋怎么跑出来了！”
　　虽然电话没有开免提，但在这种环境下，不放过任何一丝声音的沈曼自然全都听了进去，她冷声道：“咱们上当了。”

　　从电话里响起贾守阳声音的时候，沈曼就立刻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千客家大老板的模糊背景仔细打听是完全能打听清楚的，像贾守阳这种混迹地下的老狐狸，但凡打听一下就知道没有人能抓住背后的大老板，他怎么可能蠢到以为他自己能抓到江潮生。
　　所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抓江潮生！

　　从拍卖会结束后，贾守阳就肯定江潮生一定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因为他拿走了五弦琵琶，于是他刻意闭门不出，营造出一种害怕的景象，同时和愿意价钱购买他手中文物的人在屋内详谈，让外人以为他只想赶紧把这块烫手山芋送出去。
　　然后在第四天出门，给足了他们机会去抓他，而他将计就计假意设计威胁，实则是为了透露罗文这个秘密基地来引他们上钩来这里。
　　后续他确实是成功了，被带回千客家，不到最后一刻不开口，说出这个地方，暗中引导着他们来了这里。
　　然后，把江潮生单独关进去，借此继续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事情。
　　贾守阳还真实算无遗策，他们来这里不仅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害江潮生进了陷阱。

　　余松下意识问：“为什么？”
　　下一秒，子弹便穿过门擦着余松的头顶打到后面的墙上，在两人躲避的瞬间，没了他们压制的大门，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外面的人暴力打开。
　　桌椅在重力撞击下翻倒掉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穿着国外作战服、人高马大的三个外国人举着枪便进来。

　　“不准动！”
　　为首的人说着蹩脚的中文，目光落在余松身上，脸色难看：“…刚才、就系你…骂窝们？”

　　“靠！”
　　被枪指着的余松嘴比钢硬：“说话就说话，卖什么萌。”

　　沈曼：“……”

　　但男人很明显得到的命令只是拆散他们，所以并没有做进一步动作，而是快速从手里拿出对讲机，道：“老板，人都抓到了，是带回去还是杀了？”
　　对讲机里传来笑吟吟的声响，很是轻描淡写的说：
　　“杀了吧。”

　　余松和沈曼脸色当即一变。

　　男人得到命令后微微抬手示意，身后两人立刻举枪瞄准，食指扣下扳机。
　　两发子弹准确射`入心脏。
　　极淡的血腥味传来，原本站着的两个文物几乎是同时向后倒去，眼底还带着没反应过来的震惊。

　　“老板，人已经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