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香记》野猪不在圈

18、嫁妆

　　小雪这几天总是不停地在忙，不停地在忙，表现得比小拾和婷婷都重视这次娶亲。几乎每一晚都会检查尚儿的用品，仔细到嫁衣上的每一颗珠子和盖头上的每一个针脚。每一次检查完她都会长舒一口气再去睡觉。
　　她的脸上并没有巧夫人那种欣慰和忧虑的表情，更像是过了一天之后就会更轻松。
　　“小雪，你是担心小姐吗？”
　　小雪轻笑一声，“呵，她要嫁的是大户人家，我担心什么。”
　　小拾趴在榻上，觉得胸口的玉咯到了自己又翻身侧躺着，用手摸了摸玉佩才放心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一遍遍检查那些东西？前几天我还觉得新鲜，但天天看这些红彤彤的布料，不敢想小姐那点力气怎么撑起这些东西，感觉会像一座红山一样压在她身上，比宫……”小拾一下子噤声，。
　　“干活还得需要理由，你俩最近是不是太清闲了。”
　　小拾和婷婷抿紧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小雪看两人不说话气地哼了两声蒙着被子装睡。

　　一大早三人都被后院的吵闹声吵醒，巧夫人的大嗓门让三人把门外的事听得清清楚楚。
　　“天杀的二哼，这盆你用来装猪血了，你脸上长的是猪眼睛，这么好的大红盆你用来装猪血！”
　　听见红盆两个字小雪从榻上一跃而起，拿起件能见人的薄外衣披上就冲出了房门。
　　二人不一会就听见清亮的女声带着哭腔响起，“这喜盆装了猪血还怎么用啊！”
　　小拾和婷婷二人听见是洗盆也瞬间清醒，穿好了衣服跑去了后院，小拾还特意拿了件厚外套。
　　一打开后门，小拾就感觉到血腥气包裹着自己，把衣服递给小雪后看见那一盆血还是忍不住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后院。
　　尚儿从房间一出来就看见小拾抱着栏杆干呕，敛了敛披风走了过去。
　　“小拾，娘和飞雪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即使抱着柱子，小拾还是不停地发抖，“血，一盆，红的，呕……”
　　“先进我那吧，这院子里血腥气也有点浓。”尚儿搀小拾进房后自己来了后院，一打开门就看见三人围着二哼数落，二哼本来是低着头的，看见尚儿进来就抬头直直地盯着她。尚儿低头躲避着他的目光，一低头就看见裙角上染了些许血迹。
　　巧夫人也注意到二哼的视线，拽起尚儿的手转了往主院带，“尚儿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屋去。”
　　尚儿把一只手搭在巧夫人手上，“娘，一个盆而已，别动这么大肝火。”
　　小雪听见这话突然恼火起来，“一个盆？这是你大婚用的喜盆！”
　　尚儿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盆，巧夫人瞪了一眼二哼和小雪就拽着尚儿走。小雪看见气地直接把衣服生在了地上。伴着呼出的长气，她胸膛起伏地厉害，二哼捡起衣服扔在了她身上。
　　“你都不觉得做错了事吗？”
　　“错事？府里的错事不止这一件了。”
　　小雪好像被点透了心思，她想到了自己的那封信，“和你说这些也没用。”

　　早上的事再吵闹也是小事，在巧夫人订好了新的洗盆之后就没人再提这事了。就在众人吃午饭的时候媒婆突然上门了，她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里手上拎着一个抽绳的红色袋子。她走起路来袋子就哗啦哗啦地响，让人不得不注意。
　　巧夫人一脸笑容连忙起身，“王大媒婆怎么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上次请期的时候就没好好招待你，快快快，谁去拿一副碗筷，我再去炒个肉菜。”
　　“行了行了，别招待我了，大冷天怎么也在外头吃饭，再给国公府的新娘子胃吃坏了。”
　　“哈哈，您想得周到，这个月都让尚儿在屋里吃的，小拾快去把小姐叫出来。”
　　“不用了。吃完的话我寻思查查新娘子的东西准没准备好，毕竟对方是大户人家，咱们不能出乱子啊。”
　　巧夫人猛点了两下头，回身对着众人说，“都吃好了吧？快把桌子收拾了，再把那两个箱子抬出来好好让媒人瞅瞅。”
　　常老爷闻言直接放下了筷子，拿起书卷就出了府。路过王媒婆还作了一揖。
　　媒人皱眉，“这，常老爷也不跟着看看？”
　　“他呀书院里忙，而且流程什么的他读书多，肯定都知道。”
　　王媒人心里嘀咕一个屡考不中的老秀才忙什么，朝着常老爷离开的方向瘪了瘪嘴，“行吧，打开箱子我看看吧。”
　　她一件一件翻着箱子里的陪嫁，左摇摇头右撇撇嘴，是不是嘟囔着一句也就这样了。
　　小拾偷偷注意着巧夫人的脸色，没想到脸色更差的是夫人身后的小雪，随着王媒婆的一声声嫌弃，小雪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趁着王媒婆钻箱子的功夫小拾走到小雪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
　　“小雪，那嫁衣你天天检查她肯定挑不出毛病。”
　　小雪把袖子抽出来，走到箱子边一下子翻出那件嫁衣拎起来展示给王媒婆。
　　看见嫁衣她果然眼睛一亮，“哟，这件喜服可真是不错。”
　　看她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比划着，小雪把衣服一折放回了箱子里。王媒婆空着的手有点尴尬就甩了甩挂在手腕的袋子。
　　“鞋呢，我看看配的鞋。”
　　小雪又举起两只喜鞋，表情隐隐有些得意。
　　“这个可不行，其他那些我和还能和国公府的夫人用好话说说，这鞋可不行。”
　　巧夫人神情紧张抢过鞋仔细看着图案，“这鸳鸯寓意多好啊。”
　　“好是好，但……算了，我看你们也不信我，先走了。”
　　巧夫人连忙扔下鞋拦住王媒婆，又掏出两块碎银子放进了那兜子里。王媒婆假装推脱，然后悄悄捏了捏袋子。
　　“那我就提醒你一句，这鞋上图案越素越好，多的我就不说了，走了，走了。”
　　王媒婆来得突然，走得也快，像溜烟似的七拐八扭地离开了院子。小拾等人站在院子里默不作声，比那红彤彤的箱子还没有生气。巧夫人气地拧着眉瞪着眼，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