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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生之律动 ...
“你父亲所带来的,是一个崇尚强者的时代,秩序是由铁腕和实力决定的。人们角逐着权力和地位,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空前紧张。利益可以驱使人,却不能令人心满足。你所处的此刻,是盛世的强弩之末,天下纷争的开局。”
帝师如是说。
顾逸不信。
不是他不信帝师的欲言,而是作为君王的继承人,他不能相信。
就如厉无咎,无论他看到的天命是什么,他都必须站在他顾逸一边,他也必须站在父皇一边。
“你的父亲日渐年老,也日渐独断专行。你需要开始建立自己的声望与威严,才能在他不在的那一天,顺利完成权力的过渡。否则,一旦他过世,帝国的权力中心会出现巨大空洞,若你不能快速完全的掌握每一个权力运作的契机,必会给那些好斗的人以机会,那便是衅乱之始。而那些人,正是你父亲主政六十年,挑选、培养出来的,他们善于嗅见每一丝软弱,每一丝利益所在,并会毫不留情的出击。”
这是帝师给他的,语重心长的建议。
他的回答是:“我看到,权力如铰链,套在每一个人身上,又彼此牵制,每个人都步履蹒跚,彼此警惕。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世间,也不是我愿将生命付出,为之效忠的事业。这其间并没有可以称之为‘道’的存在。”
道是真实不坏,永存虚空,真与善是其本质,犹如太阳不朽。没有直心存在的地方,便不会有真正珍贵的不朽之物。
于父皇七十大寿的那一天,他作为德行清操有口皆碑,人人称羡的储君,给父皇敬上的礼物,便是一封洋洋洒洒的万言书《论仁》。他在其间详细描述了,一个仁义为本的国家应当如何建造,先王仁爱之道将如何盛行于天下,摄化万民。
那是他心中所愿见的世界。官爱护民,民亦信赖牧长如父母,君王如太阳,以自身的仁爱德义鼓励着人民,满怀希望地,在这个世界上建构着温暖与互相鼓励的人生。
四人之中,以公冶扶苏出身的公冶家族,历世历代都离政治最近。到得此刻,公冶扶苏失声道:“难道少师您就是……”
百年之前,当南北尚未分裂,帝国仍是一统,长安还是国都,胡族还被长城隔于塞外之时,那位最终与父皇失和,被人诬陷发动兵变失败,而被废黜的废太子?
顾逸忽然按住头,嘶声道:“不要提起那个名字。”
他的语气喑哑沉郁,仿佛承受着千钧压力。而此刻现场,再无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
每个人都感受得到顾逸身上,那不断积聚,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巨大黑暗。
我曾失去一切。
而失去的那一切,再也没有回来过。
拥有极高天赋的,帝国里最尊贵无匹的孩子,却在一夕之间,被夺去了所有辉光和荣耀。
因为他竟然敢挑衅他的父皇,堂而皇之提出了不同的政见。
对父皇来说,那万言书上的每一字都是赤裸裸的嘲讽:他不是尧舜之君,他也没有什么德行。他建立的并非王道,甚至是与王道反向而驰的世界。即便,上书的太子本人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这意思。
而他尤其不能容忍的是,做出这评价的,是他的太子,未来的国君。
这个人有权利裁定他身后的谥号、名声;这个人也有权力在他身后,将他一生精力经营的帝国版图、大政方针一朝颠覆。
幼稚。
怀揣着这样幼稚的,对现实认知不清的思想,他不但反对一手将他捧到如今位置的父亲,且他绝不会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
一位毕生强势的帝王,在他的晚年会害怕什么?
害怕反对。
害怕后继无人。
害怕一生事业皆被否定。
这三者,顾逸全中。
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此刻,在他当年入关前的禁地外,顾逸仿佛踏破了前世的自己,无数残酷往事掠上心头,纷至纭来。
他忽然觉得眼前再看不见,只觉日光白得晃眼,整个人向地上滑落,而身边的人立即接住了他。接下来,便是大口大口吐血。
公冶扶苏当即立断,道:“必须立即为他散功。再拖下去,只怕有性命之虞。”
又道:“我虽不知这化外之身的修行之法,却知修为必然与心境一体。他此刻一再动情,真气倒卷乱走,反攻他自身脏腑经脉。若功力散去,他虽会成为废人,但至少能保住性命无虞。”
烈长空急道:“他强撑着一直不肯散功,必是为了入别有洞天,以鬼谷密传,将功力全部传给少主。”
白莳便道:“事不宜迟,我们须立刻找到洞天门户,将少师与阿秋姑娘送进去。”
只是这一行人,本来是由顾逸带路,此刻他接近昏迷,其余人又怎知隐世宗的洞天门户在何处?
白莳却道:“无妨,我能找到。”
她闭目,伸手下指于地,口中念念有词。须臾之间,山头瞬时阴暗不少,风云舒卷,草木惊动,众人竟似产生地陷山摇的幻觉,此处风景亦变得幽深迷离。
阿秋到此刻方知,顾逸说白莳在天工坊布阵擒她时,并未出全力,乃是真的。
片刻后,景物恢复寻常,阳光重又照耀山头,白莳睁开眼睛,双目闪着神异光彩,以手指道:“在那道瀑布之后。”
她手所指处,却是入谷时所见那一道白练也似的飞瀑。到了此刻,飞瀑之前却现出了一道彩虹。
烈长空不由分说便道:“我送你们过去。扶苏公子,劳烦你与白画师在此守护。”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天然石阵。
烈长空只是顾逸仆役,却非道门中人,不能擅闯他宗门禁地,故此只将阿秋与顾逸送到洞天门口,却不再入内。
他望着阿秋,似想再鼓励她一二句,最终却只是轻拍她肩头,道:“保重。”
阿秋再不多言,背起顾逸,转身疾奔入内。
方一进入,她便感到一种极之精纯浑厚的灵息,弥漫于此处空间,令人顿生清新明亮、耳目一新之感。
勉强要命名的话,这便是“生之律动”。
山洞中唯一线涌入的泉水,叮叮淙淙不绝,似蜿蜒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头顶亦隐有天光映射,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她一直负着昏迷的顾逸,顺着泉水而行,直到进入石阵,她方才确信找到了地方。
这里四面八方,有八座天然生成的钟乳石柱,其上却又生出簇簇各色水晶柱,因着光线反复折射,身处其中便似进入了一个色彩与光影的世界,充满变幻之美。
每一座石柱上,都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符号。
那笔画极之粗糙、苍古,却必定已经经历了悠久的,阙无人踪的岁月。
阿秋此刻身体亦未痊愈,背着顾逸走了这许久,亦是精疲力尽。她将顾逸放在石阵中之后,忽然泪如泉涌。
她尝试向顾逸背后伸出手去,那只伸出的右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再度收回。
再也止不住的悲痛,就那般自心间山崩地摧般的涌出。
此刻顾逸临行前与她说过的话,又历历清晰地回响在脑海中。
“我此刻的身躯,不见得,能够撑到入洞天的那一刻。”顾逸的声音,平静稳定地在她耳畔响起。
“若届时我已经无法传功于你,你可自行汲取我的功力。”
阿秋错愕,惊诧,最后咬住嘴唇,道:“如我这般做了,你会如何?”
顾逸背转过去,沉默了很久,最后道:“从前没有人这般做过。我也……并不知道。”
就在顾逸说出这句话时,她感到自己的心忽然落入,即将全面崩溃的恐惧中。
从前没有人做过。
但她亦猜得到那结局。
公冶扶苏凭经验认为,顾逸散功之后,顶多成为废人,还能保全性命。
但他忘了,顾逸这副躯体,并不是正常躯体,而是已然经历百多年,纯以丹药抑制、养护的躯体,以人体寿元而论,早已该腐朽。
维持“化外之身”的功力散去,他最大可能,是化为一抷尘埃。
他沉默,是因为也已经料到了这结局吧。
故此,最后他道:“辛苦你了。今后的路,大概要一个人走了。”
阿秋哭得哽咽难言,数度努力,都无法下决心,将手掌按下。
只要她的手掌按下去,再提起来时,顾逸便不会再存在了吧,世上就会没有这个人,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阿秋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可以有这样多的眼泪。
记忆中,她从未哭过,从未为任何人,甚至她自己哭过。
这些如海潮般汹涌,几要将她吞没的悲恸,究竟是什么?
今后的路,一个人走又如何?她一直,不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生老病死,是世间最普通的事,
作为弟子,只要传承师父的愿心,将宗门发扬下去,便对得起他了。
她为何会有这般多的眼泪呢?
其实,她认识顾逸,并与他相处的时间,实在不能算长。
没有在兰陵堂的岁月久长,没有与师父师兄相处的时间久远。
短短数个月的相处,她情不自禁对他深信不疑,甚至可为他离开师门,从此走上一条漫无归期的道路。
对他的信任,似是铭刻在骨子里,与生俱来。
她不想失去他。
哭着哭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眉心亦开始灼热。
心愈来愈乱,眉心亦愈来愈烫。
这时,一个纯正温和,犹如天籁的男子声音在她心中响起:“你想要救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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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作者素来清冷、矜傲、严谨守礼,直到见着你的这一刻。 我红了眼,于心中百般寻思,千方计议,终于涩声道:你究竟何时,才会收了我? (隔壁预收《双宫恨》,假咸鱼真潜龙女主VS真奋斗逼苦大仇深王爷 又名《本宫不能挡他奋斗的路》)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