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小说家》葶止

11、第 11 章

　　夜半时分，青田村陷入沉睡。

　　鹤栖迟爬到墙头左顾右看，确认这家没有养狗后才轻快地从墙头上跳下来。

　　他夜闯的是李二安家，因为只有在李二安死后李有财才开始大规模的搜家找货，所以他推测那批货估计是在李二安家不见的。凑巧的是十来分钟前李二安的妻子正好出门，此刻家里没人，正是潜入的好时机。

　　夜幕下的李二安家依旧富丽堂皇，跟周围朴素的民居显得格格不入。这家伙在罪恶的积累中得到了不少利益，最后死在利益之下不免让人唏嘘。

　　村里蚊虫多，气候湿热，所以大多数民居的门口又另外安装了一道纱门。李二安家的后门忘记锁上防盗门，所以鹤栖迟用小刀给纱门划了一道口子，伸手从里面拧开门把手。

　　门被推开，不算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大理石地面上，使得鹤栖迟的影子格外明显。他小心翼翼走进去，发现这是一间厨房，打扫得还算干净，但一旁的水槽里却放满了没清洗的碗筷碟。

　　鹤栖迟狐疑，李二安家除了李二安和他的妻子外就再也没有其余人了。现在李二安已死，光他妻子一人怎么可能用那么多的碗筷碟？再者作为未亡人，又怎么有心情吃那么多东西？

　　记下心里的疑惑，鹤栖迟从厨房走到一楼客厅。窗外的月光把室内照得还算亮堂，整套的红木家具一尘不染，茶几上摆放着几本化工类的书和一本新华字典，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女士香水的气味。

　　鹤栖迟记得李二安死的那晚村里下着雨，地上非常泥泞。一大群人涌进李二安家后竟然一个泥脚印都没留下，由此可知应该是有人事后打扫了卫生。

　　这种矛盾的情况和水槽里的碗如出一辙，李二安的妻子在李二安死后不禁食欲大增，而且还有心情收拾卫生和打扮自己。
　　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伤心的未亡人。

　　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李二安的妻子也是被拐卖来的，她跟李二安之间没有感情。

　　一个被拐女子被迫和拐卖自己的人成为夫妻，她日日夜夜在枕边醒来的时候，会不会想要杀掉这个刽子手呢？

　　鹤栖迟了然，开始去找李二安家的地窖。

　　这也是跟李有财等人学的，那伙人专门搜这种地方，由此可知这里是最能藏人的地方。

　　李二安家的地窖很好找，在客厅下沉处有进入的通道，上面还挂着一块门匾：“逍遥洞”。鹤栖迟撇嘴，眼神鄙夷。他小心翼翼朝内走去，鼻尖微动就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青田村有点与世隔绝，这里没有小卖部和菜市场，大多数村民都是趁着赶集日到红河镇集中采买。若是有人感冒发烧了要么硬抗，要么到村东那个老头家里抓些草药。所以村里的这些尸体，在不下葬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是先留在各自家里，而不是送到什么地方统一放置。

　　李二安是前天死的，村里空气潮湿闷热，尸体发臭非常正常。鹤栖迟寻着臭味来到了地下的一个房间，门没有上锁，用力一推就能推开。打开里面的灯后，一具漆黑的棺材映入眼帘。

　　棺材里躺着一具男尸，伤口从咽喉处蔓延至腹部，边缘皮肉外翻。

　　鹤栖迟拧眉，他莫名觉得李二安的死状非常熟悉，随即联想到李有茂和死在小男孩家的啊壮也是这个死法。

　　李有财想错了，这绝对不是另一个犯罪集团为了劫走货物而实施的犯罪。

　　鹤栖迟检查完李二安的尸体后立刻退出来，他继续往下走，就发现这个地道非常深，笔直的走廊朝着黑暗深处延伸着。走廊两旁是格子间，里面被装修得富丽堂皇，还有不少玩弄工具。

　　看来李二安确实把这里打造成了“逍遥洞”，让不少禽兽在这里为非作歹。

　　走到尽头后鹤栖迟并没有原路返回，他用手电筒照着尽头的这堵墙，然后屈指轻轻敲击。

　　其实他一直都在想李有财等人要找的那一批货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后者在货物消失后立刻封山，再加上连夜的大雨，不可能有人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青田村，更何况是一大群陌生的女人，所以毫无疑问这批货一定还藏在青田村的某处。

　　可李有财搜遍了全村都没找到，这就表明货物被藏在了一个他以为搜过了不值得再看的地方。

　　鹤栖迟摸着粗糙的墙面，突然按到了一个开关。细微的齿轮转动声响起，接着沉重的墙体开始移动，露出了一个非常窄只能容人侧身通过的门道。

　　“灯下黑，这招屡试不爽。”鹤栖迟感慨，随即侧身进入。

　　他现在突然对李二安的妻子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不管对方是在他人授意还是自己行事，无疑都胆大心细。

　　鹤栖迟只往前走了不到十来步，就看到前方有个小门。透过铁门栅栏，他清楚看到门后蜷缩着十几个女孩！

　　那些女孩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宛如惊弓之鸟。

　　“你们......”

　　鹤栖迟话还没说完，他就从一个女孩的表情上看到了惊恐。于是他当即下蹲，立刻躲过了身后的棍棒。

　　鹤栖迟转身一脚，却被衡门那手挡开。

　　“杀人灭口吗？”鹤栖迟警惕。

　　“哦，原来是你啊。”衡门淡然道，“我还以为是村民呢。”

　　他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丢给鹤栖迟，鹤栖迟打开一看发现是煮好的红薯。

　　“怎么是红薯啊，真抠。”已经了一天一夜的鹤栖迟蹲在地上开始啃红薯，还嘟囔着：“你是不知道我做鬼都做得窝囊，大黄竟然抓老鼠给我吃。”

　　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红薯的鹤栖迟还觉得不过瘾，舔着手指道：“我要吃烤鸡。”

　　“之后再吃吧，今晚上有任务。”衡门瞥了他一眼，随即掏出钥匙打开铁门。

　　鹤栖迟瞧见他熟练却又冷肃的模样，赶忙问：“今天要收网了吗？”

　　“嗯，托你的福，李有财等人现在的戒备心松懈了些，我必须要赶在这个档口把这群女孩们转移出去。”

　　“那其他留在村里的被拐少女呢？”

　　“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听到自己即将被解救，每一个女孩脸上的死气沉沉立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激动。

　　“听着，现在村里不太平，而且下过雨山路极为难走。你们必须穿上黑色雨衣然后紧跟在我身后，明白了吗？”

　　虽然面对着十来个娇滴滴的女孩，但衡门的声音却非常严厉。

　　女孩们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不要这么凶，要跟女孩子们温柔的说话。”鹤栖迟叹了口气，然后冲女孩们安慰道：“大家不要怕，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只要你们一路上都听从这位大哥的指挥，我们一定能顺利逃出去。”

　　鹤栖迟人长得就帅，再加上笑容亲和力的加分，不少女孩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依赖。

　　“你打算怎么做？”鹤栖迟就问。

　　“我知道一条小路能够穿过青田村，然后直达红河镇。”衡门掏出一张地图递给鹤栖迟，并且指着上面的标记：“届时会有人在那里接替你们。”

　　“什么叫接替我们，那你呢？”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衡门没说明白，冷峻的脸上格外凝重：“我会替你们掩护的，你只要记得往前走。”

　　衡门和鹤栖迟在深夜护送这些女孩离开，有了之前的铺垫，虽然女孩们非常紧张还依旧保持着安静。今夜的青田村宁静得不像话，就连蛙声都消失了。

　　黑暗中，看不见的东西在涌动着。在泥泞的山路上，大黄朝前带路，而衡门跟着鹤栖迟则在后面掩护。

　　“准备到了，你一路跟着。”衡门突然停下。

　　“你究竟要去干嘛？”鹤栖迟不懂，疑惑问：“你不是说支援已经在路上了吗？”

　　衡门看着鹤栖迟，漆黑的眼瞳弥漫着复杂的情绪。

　　“栖迟，其实我认识你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衡门轻声道。

　　“嗯？”

　　“她在去年就死了。”

　　“到也在我的意料之内，”鹤栖迟幽幽叹气，抬头看着已经逐渐远去的队伍，“所以我才帮你的。”

　　“那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把这些女孩平安的送出去。”衡门拍了拍鹤栖迟的肩膀，难得对他一笑。

　　微风吹走了浓云，月光皎洁。衡门俊颜舒展，深邃的眉眼细看还有些深情。

　　“喂，你们是谁！”突然有人大喊并且朝着他们跑来。

　　“快走，我去拦住他。”衡门推了鹤栖迟一下。

　　鹤栖迟立刻维持队伍秩序，然后带着女孩们快速离开。衡门冲上去想要拦住那个村民，结果村民立刻远远躲开，估计是去通风报信了。

　　“快走。”鹤栖迟回头看了一眼，催促道。

　　一路无话，女孩们相互扶持，奋力向前跑。在黑夜中隐隐约约出现了警车的灯光，大黄叫了几声，警察出现。

　　在队伍末尾一位女孩猛地摔倒在地，鹤栖迟上前把她扶起来。

　　“怎么样？”他问。

　　“没事，我，我就是有点过敏。”女孩面色苍白，呼吸有些困难。

　　鹤栖迟拧眉，然后掀开女孩的裙摆，只见对方的腿上已经密密麻麻起了红斑和丘疹。

　　“我只是过敏了而已，没事的。”女孩咬牙坚持。

　　“你到底碰到了什么，过敏竟然如此严重？”鹤栖迟下意识问道。

　　“是硫磺，”女孩回答，“那个地下室存着好多硫磺，我对着东西过敏。”

　　鹤栖迟眼神一滞，他恍然间响起李二安家里摆放着的化工书，有折痕的那一页正巧解释到炸弹的制作用法。

　　他倒吸一口凉气，继续追问：“是谁把你们藏在地下室的？”

　　“是阿紫姐姐，”女孩被鹤栖迟抓得有些痛，声音颤抖，“阿紫姐姐说她一定不会让我们步她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