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照亮的黑夜》微露点滴

18、重返樱林

　　和思思韩琛在校门口挥别后，林兮独自送我去火车站。

　　四季常青的星海竟然在寒假来临的这一天飘起了小雪，我望着像丝绒一样小小的落雪，心里想起一些……差点被遗忘的事。

　　我看了眼站在身边牵着自己一起等出租车的林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
　　“林兮，我一直有件事情想问你。”

　　“嗯？什么事？”林兮弯起眼眸望向我，头顶落了些小小的雪花。

　　我伸出另一只手帮他掸掉了一些：“高中，我曾经在雪地里晕倒过一次，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医务室的床上，身边坐着林小寒。但是，我觉得不可能是她把我抱去医务室的，而且冷烨和我说过，那天他看见别人把我抱走心生嫉妒，所以更不可能是女生。往后我便经常梦见同一个场景，梦见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有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我床边，即使看不清楚我也能感觉到，那个人很担心我。那个身影，像极了你……你在樱林说曾经抱过我一次，可我并不记得。所以那天抱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琪儿，太聪明有时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啊……”林兮望着飘落的雪微笑。

　　“所以，确实是你，对不对？！”

　　“嗯。”他轻声承认。

　　“为什么要刻意瞒着我呢，为什么，不让小寒告诉我？”

　　“因为那时候我太傻了，觉得你喜欢冷烨，那就应该成全。所以，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好，干嘛呢？”

　　……我默然。

　　“是傻，傻得不能再傻了。那你现在怎么不装了？还跟我说已经做不了好朋友、很想我什么的，还有被关阅览室那次你还……”说到这里我也有点不好意思。

　　“哦～你说那次啊……”林兮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切……”我撅起嘴，虽然但是，那次确实把我吓得不轻。

　　“谁叫你对着我笑的那么可爱的。而且，哪有那么多时间再傻下去了……”

　　“啊？”我不解。

　　“以前我不懂什么叫‘人生得意须尽欢’，只会傻到把你让给别人，现在不一样了……我，我是说我们都大学了，未来毕业了就很难相见了，自私一次怎么了。”他伸出手指点点我的鼻子。

　　“当时我舍不得打你，心里还觉得挺对不起冷烨的呢。”我撇撇嘴想故意气气他。

　　“谢谢冷烨哥哥～曾经我成全他，现在他成全我，挺懂知恩图报的。”林兮坏笑着用一种从未用过的更气人的尾音上翘的语气说。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清香的茶味……？

　　我翻了个白眼，苦笑着无语扶眉。不过，我很喜欢林兮会这样和我直言不讳地开玩笑，这反而让我心里的敏感一点点脱离了，听到冷烨这个名字，也很神奇的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想到曾经被他出轨背叛，被他爽约冷落置之不理，曾经因为他哭的那么伤心，只会觉得这是个很好笑的经历。

　　“琪儿。”沉默了一小会后林兮忽然唤我。

　　“啊？”我望向他。

　　“不许再熬夜晕倒了，过年后吃胖点，我要检查的！”他眼神故意严肃起来。

　　“你不会捧着个体重秤来找我吧……”

　　“光用看的就行了，实在看不出来，还可以用摸的。”林兮狡黠一笑。

　　“噫，流氓。”我退步后仰。

　　林兮拍了拍我的脑袋把我拉回身边：“傻瓜，我开玩笑的。”

　　“那……你还会回樱林住吗？林爸爸不是还住在你们原来的房子里嘛？”

　　“嗯，但上大学的这几年应该不会回去住了，老爸老妈现在在不同的城市工作，等陪老妈回樱林吃完团圆饭，我就立刻，去找你……”林兮语气有些渐渐失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但他没说，我也不想刻意去逼问，笑嘻嘻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林兮看着我，眼里再次浮现淡淡的笑意。

　　他送我上火车后，我们就此分别了，这一次我终于明白，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的意思！过年后，见到林兮，成了我最大的期待。

　　————

　　“谁？！小林兮啊！！”我爸听说我现在和林兮在一起了以后惊得筷子差点掉下来。

　　“呵，就知道你和那个冷烨好不了多久。”我妈意料之中地冷嘲热讽。

　　樱林新区，爸妈做生意的这些年在这里打拼到了两套一室一厅的公寓，楼下住着爷爷奶奶，楼上住着他们俩，整个新区除了储物柜里还放了点我的物品，已经没我这个女儿存在过的痕迹了……欲哭无泪。

　　“我跟你说，你妈高兴了。”我爸拿起杂志捂住脸，偷偷凑到我跟前。

　　“背对着咱看电视呢，你咋看出来的？”我也悄声说。

　　“脚都抖起来了。”

　　“是哦……”那是我妈又开心又想装酷时一定会暴露的小动作。

　　“这个女婿找的好，你妈从小就喜欢小林兮，又乖又礼貌，人白白净净，学习还好！关键是知根知底，等过两天找他们家来吃饭！”

　　“不不不不……”我连忙摇手，“干嘛呀爸，我才大二！谈婚论嫁还早着呢！”

　　“上交。”我妈突然走到我面前。

　　“啊？还没收压岁钱呢？”我疑惑。

　　她突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看了下我和我爸：“狼狈为奸啊父女俩～弥城买房是吧？房租七三分，你三我七！”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血汗钱！

　　满意地拿到分红后的我妈俯视着瑟瑟发抖的我爸吩咐：“过年后给她那狗窝里再买些家电，家里用不着的东西也带过去。”

　　这个傲娇的女人，要我的钱结果还不是给我买东西……

　　过年的年夜饭比以往都要丰盛，看来老妈确实是挺为我找了个好女婿而开心，我坐在爷爷奶奶旁边陪他们看电视，这时窗外咻地一声！烟花的光闪过我家客厅，我们全家齐刷刷地望向阳台微笑。

　　“新年快乐。”我走到阳台上，拍了张照片发给林兮。

　　可等到吃饭都没等来回信。

　　算了，过年大家都在陪家人，他也很忙吧……我尽量不让曾经与冷烨失联的心理阴影影响到现在的生活，深呼吸了几口气平负自己的心情。

　　“开动开动！”全家在圆圆的饭桌上举起杯，伴着窗外砰砰的烟花声和电视里热闹的晚会声。

　　——

　　回樱林旧区的车上，终于收到了林兮迟来的消息：
　　“抱歉琪儿，过年忙得没时间看手机，你回旧家了吗？”

　　“没关系的，我在回去的路上呢。”

　　“太好了，我晚点就出发去找你。”

　　“好，等你！”我配了一个爱心的表情。

　　过了会儿，林兮居然也发过来一颗心。

　　“噗……”我笑笑。

　　爸爸似乎是从后视镜里看出了我的春心荡漾，调侃道：“哟呵，和小林兮聊天呢？”

　　“嗯，我们说好过年后一起玩！”

　　“哈哈哈，想起来他小时候常来咱们旧家，还是个小毛孩呢，现在没想到都长的那么帅了，不过跟我比差一点。”

　　我努努嘴，就不应该给这个自恋的老爸看我们的合影！

　　“都长大了，注意点别做结婚后才能做的事哦，害，不过林兮这个小孩的人品我还是放心的……”老爸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

　　“说什么呢……我还小呢。”我嘟囔，把发红的脸朝向窗外吹吹风，心里暗自想，还不是家里连个我的房间都没有……在客厅睡了几天换衣服还得去厕所，怪不方便的，要不然我也不用过完年就立刻回旧家住了……

　　“注意安全！”和爸爸一起搬完带来的生活用品后，我站在院子门口朝他挥挥手。

　　上大学离家后我才发现，许久未见的爸妈也多了几根白发，爸爸帮我搬东西时的动作也不再那么利索，原来我真的已经长大了……等快看不见车子的时候，我才抬起手来擦了擦模糊的双眼。

　　“要更勇敢了，父母以后也需要我的保护了。”我对自己说。

　　夕阳笼罩住整个樱林的山落和树木时，我家的老防盗门被敲响了。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木门，让我想念了一整个春节的那张脸出现在我眼前。

　　蓬松的中分，米色的高领毛衣搭配着没见过的新咖色大衣，手里捧着一大捧红红的玫瑰花，他看到我，眼里浮现温柔的笑意。

　　我笑着赶紧敞开门，扑进林兮的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我吗？”我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喃喃地问。

　　“想。”林兮只说了一个字，充满感情的语气却让人心跳不已。

　　我笑嘻嘻地接过花放在玄关柜上，看着林兮拉着黑色的行李箱走进来，他的皮肤好像白了许多，是呆在家的缘故吗？啊真是嫉妒啊！

　　刚关好门回过头，放好行李箱的林兮走回来一把把我紧紧地抱进怀里，一瞬间他身上的薄荷味和温暖的气息扑鼻而来，这次还掺杂了点玫瑰花的香气。

　　“我真的有长胖哦……”我有些心虚地说。

　　“噗，”林兮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谁在检查你胖没胖啊，我就是想……多抱你一会儿。”

　　“哦～”我笑笑，又往他暖和的毛衣里拱了拱。

　　“你呢？”

　　“我什么？”

　　“笨蛋！你有想我吗？”

　　“嗯……有那么一点点吧！”

　　“就一点点？”林兮抓住我的肩膀神情委屈地挑挑眉。

　　我得意地学着他的样子仰起头歪嘴笑笑。

　　“我可是每一天都在想你呢。”林兮又重新把我抱进怀里，抱得更紧更紧了。

　　我的心像突然被软化了，随他的心跳轻颤着，我小声呢喃：“我也是一样，很想你……”

　　他终于莞尔一笑，盯着我看了一会重重呼了口气，在我脸庞留下热热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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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锅热腾腾的饺子让旧家的小客厅一下子充满年味，这次林兮不再坐我对面，而是非得和我挤在小桌子的同一边上吃饭，还时不时用他的筷子喂我一口。怎么觉得分别了半个寒假，这个高冷的男神变得……粘人了？可是我即使快被挤到墙上了，居然也一点都不排斥，反而也很喜欢这样和他紧挨在一起。嗯，就顺其自然当一阵子恋爱中的两个傻子吧！

　　“我来洗。”我刚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撸起袖子，林兮就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开了。

　　我笑笑，很难想象那个傲娇又贵气的小男孩现在居然会帮我做这些家务。

　　“你的手怎么了？”我看向水流中林兮白皙修长的手，才发现他的手背有些青紫色。

　　“哦，不小心撞到了，不疼。”林兮看向我，对我傻傻地笑笑。

　　“真是的，小心点嘛，尤其是你的手，还要弹琴呢。”我嘟嘟嘴。

　　“嗯，也对。吃饭的手没了以后怎么养我的，爱……妻……儿。”

　　“噫……”我尴尬道，“这不是小学时候男生爱拿我名字开的玩笑嘛。”

　　“他们是开玩笑，我可不是，除了我看谁还敢这么叫你。”林兮似乎是注意到我的尴尬了，聪明地话锋一转，又在坏笑。

　　我无奈地摇摇头，听说自己名字的由来是我妈很喜欢外国神话里的小天使，安琪儿，于是给我起名叫琪儿。谁叫我爸姓艾……他们也是完全没想到吧，这个名字以后会因为谐音被同学们当作梗笑话我，呵呵。

　　“沙发帮你铺好了。”我转头，本来应该站在我身后的林兮却不见了踪影。

　　“林兮？林……”我愣住，只见林兮躺靠在我的床上看起了书。

　　“喂！”我走过去，“你不会想和我一起睡吧，这不太好吧……”

　　“琪儿。”林兮没有意料之中地逗我，反而温柔认真地看着我，“你放心，我会完全尊重你。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单纯地睡觉，可以吗？”

　　……我心里犹豫不决，男生的话听说都不可信，可林兮……别说我，我爸妈都是完全信任他的……

　　“那好吧。”我犹豫片刻后朝他微微一笑。

　　月光透过花窗隐隐约约地照进来，树影随微风在卧室的地上轻轻摇晃。

　　关了灯后我死活睡不着，因为身边突然多了个林兮，而且是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已经长大的帅哥林兮，原来第一次和男朋友一起睡觉这么容易……失眠！

　　我转过身，正好对上林兮月光下的脸，他也睁着眼正在看着我，微微一愣道：“原来琪儿也没睡着啊。”

　　我理了理头发，生怕让他这么近距离看见我蓬头垢面的样子，点点头。

　　“我抱着你吧，过来。”他满眼温柔地伸出一只手，张开怀抱。

　　我抿了抿唇，慢慢移到了林兮的怀里。

　　隔着薄薄的T恤也能感受到林兮暖和的体温和他身上的味道，想睡觉的安心感和困意居然一点点袭来。

　　我喃喃道：“林兮，你叫我琪儿，那我是不是现在也应该改一个称呼叫你了啊？比如学人家叫你宝宝，宝贝，兮兮之类的？”

　　“噗！”林兮笑了，躺在他怀里的我明显感觉到胸腔的震动。

　　“不要，我就喜欢你像小时候一样叫我林兮，这样就很好了。”

　　“好……嗯……”

　　“睡吧，琪儿。”迷蒙间感受到林兮在我的额头上极其温柔地亲吻了一下，温润软绵的触感，让人迷迷糊糊再也坚持不住进入了梦境。

　　我被清晨照进旧窗子的阳光刺醒，想依习惯伸个懒腰时才意识到林兮正睡在我身边呢，于是放慢了动作。我半支楞起脑袋，盯着他安静的侧脸看，原来近距离看他睡觉是一件这么安心的事情。

　　他呼吸均匀，唇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的干冷，有些微微发白，长长地睫毛安静地盖在眼睑，清晨的光在他白皙的脸上映出金色的轮廓，周遭都是樱林早晨带着花香的气息，有一丝冰冷，一丝怀念。

　　林兮突然皱起眉，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我凑过去，他的呼吸却变得更加急促，我有些慌张，赶紧凑到他耳边喊：“林兮！林兮醒醒！”

　　“哈啊…！”随着一大口呼气他睁开了眼睛，我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他眼神慢慢游离向身边的我，失魂的眼睛一点点清晰起来。

　　“林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别害怕，我在……！”还没说完林兮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我，整个人趴进了我怀里，一股热流瞬间包围我。

　　我有些窘迫地以这种令人害羞的抱法回抱住他，学着哄小孩的手势去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后背：“什么梦这么可怕啊，不会又是见不到我了吧……哈哈哈。”

　　“嗯。”林兮用惺忪的声音在我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句。

　　我心中一动，他最可怕的噩梦是失去我，而我最可怕的噩梦……其实也是失去他啊……某些难过的回忆触及起我的神经，却又有一些释然的快意在我心里油然升起。说不定，我的红线从开始做噩梦那时候起，就被月老绑在了林兮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