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力能扛鼎》初云雪

3、第 3 章

　　“大姐姐快看！”燕瑶突然喊起来，“有兔子！”

　　燕回雪用外衣兜着野菜，站起身来去查看自己的战利品，可还没等她走到陷阱旁边，突然从一旁的土坡上面窜出来一个橘红色的身影，叼起那兔子就跑。

　　燕瑶被吓得惊叫一声，差点摔倒，燕回雪眼疾手快地把她捞起来扛上了肩膀：“瑶瑶，抓稳了！”

　　“嗯！”

　　燕回雪本来想拿这兔子给弟妹打牙祭，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杀出一只狐狸来抢她的晚餐，这送上门来的生意，她是绝对不打算放过的，把包着野菜的外衣丢给燕瑶，自己追着四条腿的畜生疾跑。

　　这狐狸似乎也是饿极了，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竟然一路蹿到了人群之中，顺着路往雁门关外跑去，引起了好一阵骚动。

　　燕回雪的异能是单纯的力量增幅，比较擅长近战，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现在燕瑶还坐在她的肩膀上抱着她的脖子，想要抓住那只狐狸，她只全力追上去。

　　“前面的人停下！你是干什么的！？”

　　身经百战的战士要追一只狐狸并不难，燕回雪也没管守卫喊她，一个箭步猛冲了过去，就出了雁门关。

　　连城墙上巡逻的将士都被底下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发生什么事了？”正轮岗值守的孟星霜有些意外，“是有野兽伤人还是有贼人作乱？”

　　身边的副将老刘看见城门前一个女子正在狂奔，扒在城墙上大喊道：“危险！快回来！”

　　那女子听到了他的声音，头也没回，举起胳膊晃了晃，示意他不用担心。

　　燕回雪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追上了那只狐狸，她没有用任何工具，只是很平淡地一把揪住了那只狐狸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然后用另一只手捏碎了狐狸的喉咙。

　　狐狸的皮毛非常完整，一点破口都不会有。

　　她一手拎着狐狸，一手捡起地上被叼走的兔子，燕瑶还死死地抱着她的脖子，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姐姐如此凶残的模样，面不改色就结束了一只食肉动物的生命。

　　燕瑶是虽然狐狸毛的衣服没少穿，但也从未见过活生生的狐狸呀。

　　燕回雪转身朝城内走去，抬起头对着城墙上的人们一笑。

　　正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眸。

　　自打燕回雪来了这个世界，见到的就都是纯血的华国人，再一次见到这种浅色的眼眸，竟然还有点感慨。

　　老刘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沉思。

　　孟星霜面上仍然是冷漠严肃的模样，但看向燕回雪的目光已然带了些探究。

　　他记得每一个他见过的士兵和百姓，而这张脏兮兮的面孔是陌生的，他绝对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大部分人看到他的异于嘉宁人的眼睛颜色，只会觉得恐惧，不管是说他像妖怪也好，说他是异族血脉必有异心的言论也好，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在这个女人模糊的面容上，他没有看到任何情绪，甚至连惊讶都没有一丝一毫，那女人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就像看司空见惯的东西，看路边的一个路人似的，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走进了人群之中，像一尾入水的小鱼一样很快消失不见了。

　　孟星霜的心湖却没有随着这条鱼的消失而平静下来。

　　“哇。”回去的路上，燕瑶乖乖地把那只半死不活的兔子抱在怀里，替她大姐姐分担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重量，“真的是蓝色的！”

　　“这种瞳色在外邦很常见的……很多混血的孩子也会遗传这种外貌，一点也不奇怪。”燕回雪拎着狐狸又找到了那家店：“老板，这个，你能给我多少钱？”

　　老板挑挑拣拣了半天，实在挑不出毛病来，又说这狐狸太小，最后给了燕回雪一百五十文钱。

　　燕回雪也没讲价，拿了钱，牵着妹妹去买了些西北常见的黄米糕和裹了肉馅的烧饼，在本地这种黄米通常是煮成糊糊吃，只是燕回雪没有厨具，也不确定营房里的锅灶是否可以让她使用，所以只买了些能吃的。

　　她回到营房附近的时候，服徭役的劳工们差不多都收工了。嘉宁朝的徭役是成年男子以及流放罪犯在一定时期内或特殊情况下所承担的无偿社会劳动。一般有力役、军役和杂役。历代以来，繁多而苛严。不仅没有工钱，还需要百姓们自带干粮和工具武器等物品，但官宦和贵族们就不用承担，皇室更是以举国之力所供养，奢华无度。

　　燕回雪在京城待过几天，京城和边城的情况简直是天壤之别，哪怕是京城的狗，吃得都比边城的老百姓强，而幽云地区的百姓在前朝的时候，还曾经被连带着土地一起割让了出去，在游牧民族的手中受尽折磨，这里的一切都是默认可以被嘉宁放弃的，土地，人口，粮食，都可以随时作为筹码交换短暂的和平。

　　燕瑶怀里抱着兔子，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饥肠辘辘的劳工们面对这样弱小可爱的生物，第一反应并不是当做宠物豢养，而是剥皮进锅，用荤腥来祭一祭五脏庙。

　　燕瑶把兔子抱紧了些，她实在是不想让这温暖柔软的小东西被吃掉，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了燕回雪。

　　燕回雪摸摸她的脑袋，拒绝了她。

　　“这只兔子快不行了，我们没有能力救它，而且我们白天要去做工，没时间照看它，即便养了，兔子也会被人捉去吃掉的。”燕回雪认真地对妹妹解释，这是她教会这个孩子面对残酷世界的第一条法则，“在能力不足的时候，不要去发散多余的善心，这样只会平增烦恼。”

　　她在面对孩子的时候，总是想温和一些，但残酷的世界不会因为对方是孩子就留有余地。燕回雪想到原书中，燕瑶被鞑人抢走，受尽折磨后死去的结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只想要家人能好好平静生活下去，所以她不想燕瑶做柔软可爱的兔子，而是想要她成为一只聪明勇敢的小狼。

　　“我、我知道了……”燕瑶小声回答，“大姐姐说得对。”

　　她说话的时候，一个强壮的男人率先从人群里出来，朝着燕回雪走了过来，燕回雪回身把燕瑶护在身后，看着那大汉一步步接近。

　　“哟，小女娃手里拿的东西，你们吃得了吗，也不怕吃撑了肚子走不动路。”男人居高临下轻蔑地打量着燕回雪，“原来是个小娘皮……把你们的东西交出来。”

　　“不。”燕回雪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她抬眼和大汉对视着，“这是我的东西，你想吃，自己抓去。”

　　“嘿你个小娘皮，大爷我不喜欢打女人，你自己给我，免得吃苦。”

　　这大汉显然是习惯了用自己的体格和力量去压制他人的，看样子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燕回雪最讨厌恃强凌弱的家伙，因为在她习惯的环境当中，人类想要最大限度的生存下去，就需要团结和秩序，而这些人一向都是破坏秩序的刺头。

　　“我说了，这是我的，想要自己去抓。”燕回雪不介意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这大汉再怎么跋扈，也是个普通人，燕回雪的异能可以瞬间击毙他，他的威胁在燕回雪看来就像一只小毛毛虫在威胁人类一样可笑。

　　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力量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在燕回雪的基地以外，普通人就像虫子一样活着。

　　大汉被燕回雪的言辞和态度激怒了，在他身体的阴影之下，燕回雪显得无比娇小瘦弱，仿佛谁都能揉圆搓扁的小动物似的，在大汉眼里，燕回雪和那只兔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原本的那个燕回雪确实如此，只是现在的白兔依然变作了统领狼群的母狼，彻底换了芯子。

　　大汉硕大的拳头带着拳风砸下来，燕回雪没有躲开，依然定定地看着，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然后她也伸出了手掌，那只小巧的手还带着摩擦出来的红肿和伤痕，看上去太过可怜。

　　所有人几乎都不忍去看了，他们已经能预料到这瘦小的女人会如何被打倒，如何被抢走辛劳了一天的成果，有些心软的甚至闭上眼睛或转过身去，但没有人走开，一个个竖起耳朵还在听着动静，人们实在是太需要从枯燥的体力活儿中挣脱出来，找些新鲜的乐子，哪怕这新鲜事只是司空见惯的欺凌。

　　人们确实听到了拳头和皮肉接触的声音，也听到了人类摔倒在地上的动静，只是这喊叫出声的却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粗犷的男声。

　　燕回雪的拳很慢，她张开右手，接住了男人的拳头，那大汉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一堵不可撼动分毫的墙上。紧接着燕回雪左手攥拳，一拳揍在了他的腹部，让高大的男人佝偻了身子，接着她捉住了男人的手腕，丢垃圾一样把他丢了出去。

　　“如果你的力气多得没处用，就去报国参军同鞑人作战，保护百姓，何必行此卑劣行径，令人不齿。”

　　现在是燕回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了，她把方才大汉轻蔑的神色又原样奉还。

　　人类到底还是动物，在严苛的生存环境下，每个人都遵循着丛林法则，弱者面对强者的时候，就会服从和惧怕。人群散开，燕回雪牵着燕瑶走回了营房内属于燕家人的角落，这一次，没有人再找她的麻烦了。

　　燕回雪本来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她想尽量避免引人注目，但这是情急之下的最优解。

　　“大姐姐……”燕瑶欲言又止，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一向诗情画意，赏月弄花的姐姐有这样的本事，燕回雪对着她微笑：“看到了吗，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嗯！”

　　现在燕瑶最崇拜的人从父亲变成了大姐姐。

　　“姐，你去哪里了？”燕流风迎了过来，“好多东西！都是从哪来的？”

　　“下午我去城里了。”燕回雪把黄米糕给他，“祖母和父亲母亲吃过晚膳了吗？我想去找伙夫问问，能不能借柴灶一用。”

　　“祖母年纪大了，吃不下多少东西，我把我的那一份粥也给父亲母亲吃了，今日太过劳累，他们已经睡下了。”燕流风有点发愁，“我去帮姐问问伙夫。”

　　最终伙夫答应借给他们柴灶，只不过要等所有人都吃完才行。天彻底黑下来后，燕流风借着还未燃尽的灶火，笨拙地起锅烧水，燕回雪腾出手来处理了那只兔子，切块和野菜一起扔进去煮，没有调料，味道一定不会很好，但填饱肚子没有问题。

　　三姐弟守着火堆挤在一起，等着锅里的肉煮熟，燕回雪抬头看漆黑天幕上几颗稀稀拉拉的星子，感到久违的平静。

　　如果能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就好了……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坏。

　　只是没多久这平和就被打破了，燕回雪又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她身边的燕流风道：“我今天看见了，咱们住的营房和军营挨得很近，现在定是城墙上的守卫被换下来吃饭了。”

　　“军营？”

　　燕回雪想起了那些穿着黑色甲胄的队伍，还有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