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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邪神,但骨折 ...

  •   “然后呢?”

      三个字,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言,实际上却饱含出声人最真挚的渴望。

      不光是她,病房内所有完好的人都忍不住用最热烈的目光注视着病床上闭目养神的少女,期待着故事的后续。

      然而,

      “然后?”病床上被“群狼”环视的“断臂”少女神色恹恹,“还能有什么然后,我躺着,他还能站着不成?”

      当事人并不打算配合。

      但这并不影响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对这件事充满各种奇幻的遐想。他们早就已经能够熟练地从简短语句中提取他们最感兴趣的关键词。

      “他躺了?”
      “怎么个躺法?”
      “还活着吗?……”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人被狠狠肘击,噎下还没说完的更凶残的话。

      虽然他们都知道任梓乐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但这也不妨碍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小可怜而心生怜惜。

      只不过任梓乐并没有继续讲解的兴趣。

      多年同学,他们早就习惯任梓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依旧兴致勃勃地讨论。

      “是被保安一拳抡倒的?”

      “很有可能!”一旁的男生瞪圆了狗狗眼,回忆着门口保安的模样,“他们肯定都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那个肌肉,和健身房练出来的不一样!”

      想起那胳膊快跟他们大腿般粗细的保安,其他人心有戚戚地赞同。

      “这得住多久的院啊?这医药费谁承担?”

      “那估计得医院承担吧。不过花这点小钱得心情舒畅,也不亏。”

      “也是,任家不缺这点钱。”

      听着他们越讨论越偏,为了给自家产业正名,任梓乐还是勉为其难地抬了抬眼皮:“我可没想让自家员工被执法官缠上。”

      哦,那就不是保安打的了。

      众人遗憾地叹了口气,惋惜地遏止越发放飞的思绪。

      可任梓乐只否认了对方是被保安打的猜测,却没有否认对方住院这一说法。那就说明,人是真的住院了。

      “被打的?”金色短发的少女试探又期待地望着任梓乐。

      不是保安打的,那也有可能是某位不知名正义人士打的呀。

      “你们就这点想象力?”任梓乐叹息着闭上眼,“但凡拿出你们平常调侃我的三成功力,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个边都没擦到。”

      他们默契地忽视任梓乐的抱怨:“那就不是打的。”

      不是打的,还住院了……

      “突发急病?”

      虽然那是个健壮的成年男子,但急病这种事情它也不挑人。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社会,没人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一个先到。

      除了这个理由他们也想不出别的会住院的可能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待着任梓乐给出最终判决。

      任梓乐沉吟,将他们的心高高提起,这才慢悠悠回答:“恭喜你们……答错了。”

      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七零八碎。

      哦,是他们的心啊。

      又不是被打,也没突发疾病,那他怎么就住院了?

      心碎的金色短发少女急得团团转,猛地扑向任梓乐:“我猜不到,你就告诉我嘛。”

      突如其来的重力让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再次承受了巨大伤害。任梓乐眼前一黑,安详地闭紧眼:“谢谢您,我还没想那么早走。我也真没想说,所以你也不用为了让我闭嘴就谋杀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金发少女吐了吐舌头,用脑袋轻轻地蹭着她的胸口,“我没控制住力气嘛,你就体谅体谅我,我真的太好奇啦!”

      损友损友,就是在对方受到不重的伤害时再插上一刀:“如果你不想再受伤,我劝你老实听话。”

      这是威胁!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任梓乐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恶趣味,老实地公布答案:“他的手断了。”

      “啊,断手了?你不是说没人打他,总不能是自己断的……欸?真自己断的?”

      金发少女瞳孔放大。

      所有少年瞳孔地震。

      “他把自己弄伤,就为了碰瓷你得到一个床位?”还未经历社会险恶的少年们为这些恐怖的大人们感到震惊。

      “只是他倒霉而已。”任梓乐无语片刻,还是好心地挽回属于大人们的尊严。

      “那这得多倒霉才会把自己弄骨折啊!”

      这话还抑扬顿挫,感情充沛。

      “可能因为,他得罪了神明吧。”任梓乐躺在病床上微笑。

      *

      男人或许,可能,应该,就是得罪了神明。

      这事还得从他堵住了那间单人病房开始说起。

      当时他就依靠在那间病房的门框上,一条腿撑着门框的另一边,另一条腿提供支撑力。

      姿势是寻常姿势,人也是个平衡能力健全的人,虽然姿态丑陋,但也算不上不安全。

      至少男人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个姿势也并不舒服,所以偶尔动一动,活动一下僵硬的肢体也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情。

      男人也是这么做的。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腿,由于动作幅度太大,皮鞋踢到了地面上横放的晾衣杆。

      医院的过道上是不应该出现晾衣杆的,但有人带了,它就会出现。而带它的人,就是男人。

      这是他找到的最后一家医院,也是最有可能闹到病床的医院。所以在发现医院里只有三三两两的护士和一个手指就能捏死的小丫头之后,他就让家里人把家伙事都带了上来。

      病房门被他拦着,所以东西只能先堆在病房外。

      男人没在意他踢到的小小的晾衣杆,更没注意到这根小小的晾衣杆向前滚动了一下,卡在了一个勉强维持平衡的钢盆之下。

      钢盆发出细微的响动,平衡发生了偏移,堆积在上面的东西顺着钢盆倾斜的角度移动。

      钢盆的平衡被彻底破坏。

      一瞬间,堆积在上面的衣架、衣被、水杯如洪水般倾涌而下,淹没了他抵在门框上的那只脚。身体的重心被改变,男人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倒下。

      事情发展到这,其实也没多大点事。从这个高度上看,就算男人摔倒在地面上也不会受多严重的伤。

      但前提是没有那根晾衣杆。

      那根晾衣杆被男人踢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又因为足够长,所以还能在那堆杂物中露出坚硬头角。

      恰好与男人的手臂来了个硬碰硬。

      凡胎□□终究比不上冷硬的钢铁,伴随着男人的一声惨叫,他的手臂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

      他只能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支撑自己坐了起来,艰难地抽出自己的腿。

      就连护士都没想到报应会来得那么快,甚至都没来得及离开任梓乐的身边,只是机械地、本能地说出自己应该要说的话:“这位先生,请您暂时不要乱动,以免加重骨折的程度。骨科医生马上就会过来,请您耐心等待一下,我们会给予您最专业的治疗。”

      从病情的严重程度来看,还真说不准谁先得到骨科医生的治疗。

      这句话没让护士回过神来,却让男人从茫然中醒来。

      他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受了伤,提着已经能看出变形的手臂大喊大叫:“我在你们医院受的伤,你们医院要对我负责!我要住院!不仅我要住院,我妈也住院,我们的住院费也得由你们医院自己交。”

      连吃带拿,得寸进尺。
      护士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都多余,低头安抚任梓乐:“骨科医生很快就下来,无关人员会被尽快清场的。”
      刚才她会选择退让,那是因为她必须保证患者的安全。但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威胁力,她自然选择让保安把这个不干净的东西处理掉。

      “我没事,”病床上的任梓乐倒是冷静,或者说习以为常,扶着脱臼的胳膊神色淡淡,“有事的只会是他。”

      他?
      护士看向男人,虽然手臂是扭曲了,但看起来精神好得可以再打一头变异兽,能出什么事?把自己撞晕了?

      “我的儿啊!”一团黑色的阴影从电梯旁蹿了过来,直直地撞到在那团“垃圾”上,“你们这些黑心医院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快把我儿子还给我!”

      等到她停下来,众人才看清那团阴影居然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她头发花白,但精神气足得可以碾压今天上班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医护人员。

      在场的人虽然多,但穿着白衣服的却只有病房内的护士。

      这位老人家很快就瞄准目标,轮椅开得像坦克般从那堆“垃圾”上碾过,下降的听力也让她完全忽视了断断续续的呼救声:“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我们?
      护士眼神奇怪地望向那堆“垃圾”。

      外力的冲击让那堆杂物实现了二次塌方,几十斤重的东西完全淹没了男人,让他的挣扎都显得微不足道。

      “你说话啊!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老太太依旧在那边振振有词,“我告诉你,我还有别的儿子和孙子,你们今天欺负了我们娘俩,明天我们就让你们医院不得安生!”

      “我们没把你儿子怎么样。”护士面色古怪地说道,“但你有必要把你儿子送到医院治疗了。”

      老太太顺着护士的目光转过身。

      好心的路人扒开堆在地面上的杂物,虽然因为各种物理原因导致不断发生小面积坍塌事件,但男人总算能露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

      他的嘴唇青紫,气息微弱,再也看不出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等到路人把东西都扒拉干净后,男人这才完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也不能说是完整。

      除了之前就受伤的手臂,他的腿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形。他不仅走不了,还无法倚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凄惨得就连护士都不忍心说他什么。

      “嚯,大生意啊。”

      但总有人读不懂空气。

      就在所有人都为男人默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到这的医生摸了摸下巴:“你不是说这里有个胳膊脱臼的小姑娘吗?就等个电梯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么一个全身多处骨折的男人?这毛病还带膨胀的?”

      没有人欣赏他的冷笑话,他也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乘电梯的人特别多,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对了,好像还都是往你们这个楼层来的。”

      他们病区可没有新病人,除了眼前这个男人活蹦乱跳的母亲。看着那些压垮男人的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霸占了电梯。
      护士抬起头,很肯定道:“我们是只有一个小姑娘需要处理。”

      “那行。”医生习以为常地跨过男人,顺手就将老太太的轮椅固定在门边,方便两人对视,“东西准备好了吗?”

      “东西?啊,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被堵在这里。等一下,我立马去拿。”护士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就准备出门。

      “就知道你们这些小护士靠不住。”医生依旧慢悠悠地晃到任梓乐的床边,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脱臼的肩膀,“还是个小朋友呢,是不是快高考了?”

      任梓乐看都没看他一眼:“再废话,扣绩效。”

      医生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下意识地就将骨头复位,尴尬地讪笑:“我这不是怕你痛,想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

      “还能忍受。”

      薛医生惋惜地看着她。

      从刚才肌肉的发力状态来看,任梓乐并没有说谎。但一个小姑娘对这样的疼痛习以为常,这就足以说明她经常感受疼痛。

      如果说男人被神明厌弃,任梓乐又何尝不是?

      她虽然拥有很多人都羡慕的家世,可这依旧无法挽救她缠绵病榻的命运。

      他多灾多难的小老板啊。

      “技术不错,我让人事给你加奖金。”任梓乐活动下关节,抬眸看向这位有几分眼熟的骨科医生。

      “谢谢大小姐。”

      他大慈大悲的小老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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