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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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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陆超明退役后被分在了戏曲研究院工作。
纪丛连衣服都没换，直接从部队开车到了戏曲研究，看到人在一米的长桌前正拿着笔描绘着什么。
他在一旁看着，摘下军帽放在一旁桌上轻笑着调侃道：“呦，这握枪的手，能握的住笔杆子吗？可别抖啊。”
正低头落笔的陆超明一听，“啧”了一声，拿过一旁的烟递过去抬头蹙眉道：“去去去，一边去，没看我正忙着呢。”
纪丛连接过烟轻笑了一声，转头在屋子里转起来，屋内不大，桌上摆着几件戏曲上的老物件，屋里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透明的柜子，里面挂着一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戏服。
他在边上转着看了一圈，拿起桌上一个小摆件顺手把玩起来。
陆超明拿着毛笔一抬头看到站在柜子前转悠的人，出声道：“哎哎哎，那可是古董，你离远点，手可别贱啊。”
纪丛连一听，不禁不屑的笑了一声，转头走到椅子前坐下，点了一根烟说道；“放眼整个西安城看过去，谁家没挖地基的时候没挖出过几个玩意，就连我上高中那学校修操场都能修出来几个玩意来，就你那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验过没有，当作宝一样挂着。”
陆超明低着头描绘，闻见烟味，抬头看着纪丛连不耐烦道：“你一个只会握枪的莽夫，懂什么啊，去后院抽烟去。”
“矫情。”纪丛连起身嘴里叼着烟微微偏着头往后走，手上解着脖子上的口子，虽然说已是秋末了，但门上的竹帘子依然没被陆超明卸下来，透过竹帘的缝隙他看到了门外的光景。
烟雾缭绕间，他看到一个身姿绰约板正的青年，混着婉转的曲声，猝不及防的撞装入了眼里，跟心里。
婉转拐着弯的曲调，勾的的他心神不定，他拿下嘴里叼着的烟，吐了一口云雾来，隔着云雾跟竹帘静静的站着看着外面的人。
戏曲的声音悠扬清脆而婉转，又缠绵悱恻，秘密切切的勾着他的心，他不爱听戏，但家里有位爱听戏的主，他每次回去都能听到家里传来那一声声吼的秦腔调，这么婉转绵长的曲调，他很少听到。
他忽然明白，他不是不爱听戏，而是唱戏的人不对。
曲子起承转合间又回到了初时的调子，他抬手终是掀开了眼前的阻挡之物。
竹帘掀开间，曲子也戛然而止。
后院不大，有一颗桂树，树下放着一张石桌跟石凳，石桌跟地上落满了桂花，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站着的青年，穿着白色的宽松的练功服，黑色的布鞋，背脊挺拔，干练的黑发，端正温文尔雅的长相，脸上的表情还处在意外中，没反应过来来。
纪丛连手上还夹着烟，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人，歪头笑道：“唱的不错。”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青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隐了下去，开口道：“我在练嗓。”
“哦，不是真唱啊。”纪丛连心里想：“不是应该说谢谢么怎么回答的不一样啊。”
青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军装，开着领口，还夹着烟的男子不知怎么回答。
纪丛连低头将手里剩下的烟抽完，烟头扔进一旁陆超明养的花盆里，转头看向站在石桌边上的青年：“你叫什么？”
青年微笑着回道：“白云生。”
纪丛连听着点头，轻笑着道：“纪丛连，草丛的丛，连队的连。”
白云生道：“您是来找陆老师的？”
“对，刚放出来。”
白云生听到这话，为他的直白坦率笑了两声。
纪丛连看着白云生笑，发现他笑起来很斯文，站在桂花树下，像一株白玉兰花，不染尘埃，身姿绰约，只是一瞬他突然脑子里蹦出一个词，两个字。
娇贵。
被自己突然蹦出的想法惊了又惊，忽然间，纪丛连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想把这株娇贵的芝兰玉树的玉兰花抱回去，占唯独有。
一瞬间，他被自己的心里吓着了。
“纪丛连！”
听到声音，纪丛连回神看到身后的竹帘被掀开，陆超明的身影探出来。
看到站着的两人，陆超明这才放心下来，看向树下道：“没事吧。”
白云生摇头。
看到白云生摇头，他看向纪丛连道：“出去吃还是在这给你做？”
纪丛连一听乐了，笑道：“行啊，我要吃你做的。”
陆超明白了一眼，看向白云生道：“云生，一起。”
白云生也不拒绝，礼貌得体的道：“好，那我先去换件衣服，再回来。”
“行，我去给咱们准备。”
直到白云生的身影消失，纪丛连还站在原地直勾勾的注视着那个消失的地方不肯回头。
陆超明瞥眼看着纪丛连：“还没看够啊？”
纪丛连没说话，低头笑了笑。
陆超明没再理他，转头进了屋。
纪丛连在外面望着白云生消失的方向抽了根烟，转头进了屋。
“刚刚那人是学生？”
陆超明在厨房里准备打开冰箱看吃什么，突然听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鸡蛋差点掉了，关上冰箱门看到倚在厨房门框上的人睨了一眼：“你走路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纪丛连笑着道：“问你话呢？”
陆超明道：“不是，人家是我们剧团的京剧演员，正经八百的科班出身，你来的时候路过剧院门口没看吗？挂着的牌子上，人家的演出已经排满了。”
纪丛连道：“是吗？这么红火。”
“是啊。”陆超明转头又打开冰箱看了一遍关上，看向门口，露出笑容：“纪大爷，冰箱里没菜了，能麻烦您出去在门口三羊居里买几个菜吗？”
纪丛连摆了摆手，转头往外走。
陆超明住的地方偏向于剧团的老房子，典型的北方建筑，进门就是大堂，左右各有两间房子，门口有个高高的门槛，出去就能看到一方四四方方的天井，闲暇时候搬一把躺椅坐在门口的檐下，赏春花秋月，看夏雨冬雪。
真真是一副悠闲姿态。
纪丛连静静的望向外面，看到一道身影，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随意的挽到手肘，黑色裤子，衬的人身材纤细修长，温润如玉的模样在秋天里也如沐春风。
“是要出门吗？”
看到走到面前的人，纪丛连回国神来，不同于对待陆超明那随意的态度，轻声道：“出去在门口买个菜，老陆说菜少了。”
白云生点点了头。
纪丛连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出了门。
***
每次过来吃饭，陆超明都会做一道纪丛连爱吃的菜，今天比平常多了一个人，陆超明就多了几道菜。
纪丛连买完了熟食回来交给陆超明就去了外面，就看到檐下坐竹躺椅里的人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翻着。
他走过去，坐着的人就起了身看向他。
“本想帮忙的，陆老师不让。”
“他也把我赶出来了。”纪丛连从边上搬过来一把椅子拉到旁边坐下。
看到他坐下，白云生继续躺下一边轻轻晃着看手里的书。
纪丛连从来不是小心翼翼的人，但他看到白云生就感觉自己只要轻轻一捏那人就会碎了一般。
他静静的坐着一个字也不说陪着他。
屋檐下，一个身穿橄榄绿的军装身材板直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慵懒的晃悠着，坐在躺椅里着看着书，九十月的微凉的秋风从天井里有时而有微风穿堂而过，抚过两人衣衫、发丝，还有手里的书页。
堂厅里飘起了饭菜的香味，厨房帘子被掀开，里面的人探出头对着两人喊道：“哎，开饭了，桌子收一下。”
听到声音，两人都回过头答应，起身往过走。
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长行茶台，上面放着喝茶的茶具，陆超明很喜欢这个茶台，因为这是他在城墙下的鬼市上陶的，当时还磨了人家很久才买到手，白云弯着腰，挪动茶台上的东西。纪丛连在身后，看到那纤瘦的身板，他感觉那衬衫下的腰他一手都能握住，甚至只要他一用力感觉都能把人掀翻在地。
看到人想搬茶台，他解开扣子脱掉外套搭在红木椅上，挽起袖子走过去，一手伸到茶台下面托起，另一手搬起另一边，将茶台跟茶具一起搬到了旁边空着的用来写字的台子上。
白云生看着让人步履清闲的将茶台搬到一旁，又搬过一旁的凳子放在桌前，他只好抓身去厨房找了抹布将桌子擦了一边。
“纪丛连，米饭你吃多少？”隔着厨房的帘子。陆超明问。
“我自己盛。”
“行，那我不管你了。”
陆超明端着两碗饭出来，放在了白云生面前一碗，又递上筷子。
“谢谢，陆老师。”白云生接过筷子坐了下来。
“别客气。”陆超明笑着。
纪丛连自己去厨房找了碗盛了饭出来坐下，一边跟陆超明闲聊，一边吃着，边上云生时不时的笑着搭上几句。
纪丛连就在旁边坐着，看着他的吃饭，夹菜，浅笑，低眉落眸间仿佛形成了一副让人久久不忘的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