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洛伊说她没想好》桑葚之杯

7、第六话 尊敬的理由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还没有出过家?。
　　我是故意不出去。
　　因为我害怕。
　　只要来到院子，看到外面的景色，记忆就会立刻重现。
　　那天的记忆。疼痛的侧腹、冰冷的雨水、悔恨、绝望感、被卡车撞飞时的痛楚。
　　这些记忆会一一复苏，仿佛昨天才刚发生。
　　让我双脚发抖。
　　我可以从窗口望向外面，也能够以自己的双脚走向庭院。
　　但是无法继续往外。
　　我很清楚。
　　眼前这片悠闲的田园风景会瞬间变成地狱，这看起来非常和平的景色绝对不会接纳我。生前，我曾经在家里烦恼妄想过几次呢?我就是靠着这些妄想逃避现实，我也曾经多次作梦。
　　梦中的我并不是超人，只是普通人。和别人一样从事自己能办到的事情，成功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可是，梦却醒了。
　　要是我从这个家踏出一步，或许现在这场梦也会醒。醒来之后，说不定又会回到那个绝望的瞬间。回到似乎会被后悔形成的洪水淹没的那瞬间……

　　不，这不是梦。
　　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实的梦境。
　　这是现实。
　　我告诉自己。
　　我很明白，这个现实并不是梦境。明明心里明白，却连一步也走不出去。
　　无论心中多有干劲，即使嘴上发誓要认真生活。
　　但身体却绝对不肯跟上。

　　我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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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考试要在村外进行。
　　听到洛奇希这么说，我试着发起小小的抵抗。
　　“外面吗?”
　　“嗯，要去村外。马匹已经准备好了。”
　　“不能在家里进行吗?”
　　“不行。”
　　“不行啊……”
　　我感到很犹豫。
　　我心里很清楚总有一天必须踏出家门。
　　怎么能在这个世界也如同茧居的虫孚，可是，身体却表示拒绝。
　　我的身体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记得生前被那些不良少女们痛打一顿，还被狠狠嘲笑，内心受到巨大伤害的过去。记得被逼上绝路，只能缩在家里闭门不出的往事。
　　“怎么了?”
　　“不……那个……外面或许会有魔物。”
　　“只要别靠近森林，这附近很少会碰到魔物。而且就算碰到也是一些很弱的魔物，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或者该说，我想埃洛伊你应该也可以打倒对方。”
　　发现我到这种时候还找着各种借口不愿意出门，洛奇希露出诧异的表情，“说起来，我有听说过，埃洛伊，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出过门?”
　　“呜……，嗯。”
　　“我知道了，你是怕马吧?”
　　“我……我不怕马啊。”
　　其实我挺喜欢马，
　　而且也玩过德州赛马，一款培育赛马的游戏。
　　“没想到你也有和年龄相符的地方呢。”洛奇希弄错了。可是，我无法老实承认自己其实是害怕外出。
　　因为那一定是比害怕马还要没出息的事情。
　　我也有自尊心。
　　渺小而缺乏内在的自尊心。
　　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娇小的少男瞧不起自己。
　　“真没办法，来吧。”
　　看到我不愿意动，洛奇希突然把我扛到肩上。
　　“哇!”
　　“只要实际骑上去，很快就不会怕了。”
　　我没有挣扎。
　　一方面是内心的确犹豫不决，另一方面是觉得干脆就这样随便他处置其实也好。
　　洛奇希用丢的把我放到马背上。
　　然后他自己从我后方一翻身骑上马背，拉起缰绳甩了一下。
　　马开始踢踢跶跶向前走去。

　　简简单单就踏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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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这世界后，这是我第一次离开院子。
　　洛奇希在村中缓缓前进。
　　有时会有注意到我们的村民投来毫不客气的视线。
　　不会吧?
　　我的身体紧张起来，到现在我还是很害怕他人的视线，尤其是那种毫不客气又带着轻视的眼神。他们应该不会用明显瞧不起我的语气来搭话吧?
　　应该没有吧。
　　应该不认识我吧。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那个狭窄家中的人认识我。为什么要看我?别看啊，去工作啦……

　　不……
　　他们不是在看我。
　　是在看洛奇希。
　　还有些人对着洛奇希打招呼。
　　噢，对了。
　　他已经在村中建立起自己的地位。
　　明明这个国家对魔族的态度还带着歧视，越乡下的地方，这种倾向应该越显著才对。但是只过了短短两年，洛奇希在这村中已经成了众人会致意的对象。
　　我才想通这一点，立刻觉得背后的洛奇希非常可靠。他知道路怎么走，也认识这些人，就算有人对我说了什么，洛奇希应该也会挺身而出吧。
　　我可以感觉到身体逐渐放松。
　　“卡拉瓦乔的心情很好，它似乎很高兴能载着你。”
　　卡拉瓦乔是这匹马的名字。
　　当然，我看不出马的心情好坏。
　　“这样啊。”

　　我到底在怕什么呢?
　　在这么祥和的村子里，有谁会瞧不起我呢?
　　“还会怕吗?”
　　听到洛奇希的问题，我摇了摇头。对别人的视线，我已经不再感到害怕。
　　“不，已经没问题了。”
　　“看吧，我就说不会有事。”
　　内心产生余裕。
　　于是，也开始注意到周围的风景。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其间零星地盖着几栋房舍。
　　标准的农村景象。
　　在相当广阔的范围内可以发现数量不少的建筑，要是更密集，或许我会以为是个小镇。
　　如果有风车，我大概会联想到瑞士。
　　啊，也有水车小屋呢。
　　我主动开口:“先生，这片田可以收成什么作物?”
　　“主要是阿斯朗麦，是面包的原料。应该还有少量的芭缇尔丝花和蔬菜吧。芭缇尔丝花会送往王都加工，成为香料。至于其他，都是平时会被端上饭桌的东西。”
　　“那边是青椒吧?先生不敢吃的那个。”
　　“我……我不是不敢吃，只是有点怕而已。”
　　我继续问东问西，洛奇希说今天是最后的考试。换句话说，他担任家庭教师的时间即将结束，洛奇希性子很急，说不定明天就会离开我家。
　　那样一来，今天就是最后一天。我该趁现在跟他多聊聊。但是我没想到什么有趣的话题，只能不断问着村子里的事情。
　　根据洛奇希的说法，这个村子所在地位于阿斯拉王国东北部的菲托亚领地，似乎是叫作布耶纳村。
　　村里大约有三十多户靠务农度日的人家。
　　我的母亲忒嘉拉是被派遣到这个村子的骑士。
　　她的职责是监视村民们是否有确实工作，同时在村内发生争执时也要负责仲裁，还有在魔物来袭时必须保护村子。
　　简而言之就是国家公认的保镖。
　　话虽如此，这个村里由年轻人轮流负责警戒。
　　所以忒嘉拉上午巡视完后，下午通常都会待在家里。基本上这是个和平的村庄，没有战争方面的工作。
　　聊着聊着，田地逐渐减少。
　　我也失去了能提问的话题，沉默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之后大概又过了一小时吧。
　　周围已经完全看不到农田，我们来到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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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脚边到地平线的尽头为止，全都是草原，像不断流动的绿色刀锋一般随着风上下摇摆，隐约可以看到远处有山脉，大片大片的云压在我们的头顶，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如果触及必定是羊毛般绵软的手感。
　　在地理课本之类的书上看过的高原风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来到这附近应该就可以了。”
　　洛奇希在一棵孤零零的树旁止步，翻身下马，把缰绳绑在树上。
　　接着，他把我抱下来。然后正面对着我说道:
　　“接下来我会使用水圣级攻击魔术『豪雷积雨云Cumulonimbus』，这是制造出大范围豪雨并伴随着雷电的魔术。”
　　“是。”
　　“请模仿我并试着使用这个魔术。”
　　使用水圣级的魔术。
　　原来如此，这就是毕业考的内容吗?
　　洛奇希接下来要使用的魔术是他能力所及的最大魔术，所以如果我也能使用，就代表他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了。
　　“因为我只是示范，所以会让魔术在一分钟后就消散，不过……如果你能让雨持续一个小时以上，就算是合格吧。”
　　“因为这是秘密招式所以要来没有人的地方吗?”
　　“是因为担心会有人和农作物遭受损害。”
　　哦?要降下的雨量等级大到会让农作物受灾吗?
　　感觉很厉害。
　　“那么……”
　　洛奇希朝着天空举起双手。
　　“雄伟的水之精灵，登上天空的雷帝之公主啊! 实现我的愿望，带来凶暴的恩惠，让矮小的存在见识您的力量! 以神之铁锤敲击铁砧，显现您的可畏，让洪水淹没整片大地! 啊，雨啊!冲垮一切，驱逐所有事物吧! 『Cumulonimbus』!”
　　他清晰缓慢地念出咒语中的每一个字。
　　历时一分钟以上。

　　咏唱结束的那瞬间，周围一口气变暗。延迟数秒后──下起雨势大到像是整盆水往下倒的豪雨。惊人的暴风席卷四周，漆黑的云层里夹着闪电。在宛如瀑布的滂沱大雨中，紫色的光窜过云层，发出轰隆声响。
　　云中的闪电逐渐增强。
　　接着越来越膨胀，就像是光芒也具备重量── ──最后往下劈落。

　　轰隆!

　　打中那棵树。
　　我的鼓膜嗡嗡作响，眼睛也被光线刺得发疼。
　　还以为自己会昏倒。
　　“啊!”
　　这时，洛奇希发出不小心犯错时的那种惨叫声。
　　云层瞬间消散。
　　雷和雨也立刻停止。
　　脸色发青的他跑向大树那边。
　　仔细一看，我们骑来的马冒着烟倒在地上。
　　洛奇希把手放到马的身上，随即开始咏唱:
　　“宛如母亲的慈爱女神，请治愈此人之伤口，让他恢复健康的身体── 『ExHealing』。”
　　洛奇希慌慌张张施展中级治疗术后，马很快就醒了，看来马并没有立刻死亡，因为中级的治愈魔术无法让死者复苏。那匹马露出惊慌害怕的样子，洛奇希的额头上则满是冷汗。
　　“呼、呼，好险啊……”
　　的确是好险。这是我们家唯一的一匹马。
　　忒嘉拉每天都仔细照料它，偶尔还会满脸笑容地骑着马出去兜风。
　　虽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名马，不过却是忒嘉拉长年同甘共苦的朋友，她还大剌剌宣称对这匹马的爱仅次于对我和歌契的爱。就是那么重要的马。
　　当然，和我们住在一起两年的洛奇希也很清楚这件事。
　　“请帮忙保密。”洛奇希噙着眼泪说道。
　　他有点笨手笨脚，经常会不小心犯错。不过，却是个很努力的人，我知道他晚上都会为了教我而预习到很晚，也知道他担心因为太年轻而被人瞧不起，所以总是尽力表现出具备威严的模样。
　　我对这样的他有好感。
　　“请放心，我不会告诉母亲大人。”
　　“呜呜......拜托了。”
　　虽然洛奇希都快哭出来了，不过他立刻甩了甩脑袋，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然后摆出严肃表情看向我。
　　“好了，你试试看吧。我会帮忙保护卡拉瓦乔。”
　　那匹马表现出随时会因为害怕而逃走的模样，但洛奇希却靠着自己的娇小身体使劲拉住它。我并不认为凭洛奇希的矮小身材有办法控制住那匹马，不过马虽然有点坐立不安，但也还算老实。洛奇希保持现在的姿势，开始嘀嘀咕咕咏唱起什么。
　　于是，他和马很快就被土墙覆盖。不消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类似雪洞的半圆形土制遮蔽物。这是土系的上级魔术『土堡Earth Fortress』。
　　这种东西即使受到雷雨袭击，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好，动手吧。
　　要一口气使出厉害的魔术，让洛奇希吓破胆。
　　我记得咒语是……“雄伟的水之精灵，登上天空的雷帝之公主啊! 实现我的愿望，带来凶暴的恩惠，让矮小的存在见识您的力量!以神之铁锤敲击铁砧，显现您的可畏，让洪水淹没整片大地! 啊，雨啊!冲垮一切，驱逐所有事物吧！『Cumulonimbus』!”
　　一次就成功了。
　　云层越堆越高。
　　同时，我也理解了“豪雷积雨云”的原理。
　　在中等高度的空中制造出云层，同时进行复杂的操作使其形成雷云。就是这种感觉。而且必须持续注入魔力，否则云层会停止流动并迅速消散。先不说魔力，要持续举高双手一小时未免也太累。
　　不，等等。
　　魔术师讲究创意和苦功。
　　应该没有必要努力维持这种像是在收集元气的姿势长达一小时吧?
　　没错，这是考试。
　　该做的事情并不是摆出同样姿势一个小时，而是要在制造出云层后利用混合魔术维持它。我差点弄错重点，这下得运用过去学过的知识。
　　“以前好像有在电视上看过……关于云层形成的过程是……”
　　空中还残留着洛奇希刚刚制造的云。我记得好像是要以制造出横向龙卷风的感觉，加热下方的空气以导出上升气流就行了吧?顺便要冷却上方空气好提升上升气流的速度──
　　做了这些动作后，居然耗费掉一半的魔力。
　　不过，做到这应该能维持一个小时以上吧。
　　在传出雷鸣声的暴雨中，感到满意的我走进洛奇希制造的圆顶遮蔽物。他坐在昏暗的角落，手里握着马的缰绳。
　　注意到我之后，洛奇希点了点头。
　　“这个土堡会在一个小时后消失，只要你的魔术在那之前没有消散就没问题。”
　　“是。”
　　“请放心，卡拉瓦乔也不要紧。”
　　“是。”
　　“不要光说是，要在外面认真控制雷云一个小时。”
　　嗯?“你说控制吗?”
　　“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那个，有必要控制吗?”
　　“当然了，水圣级的魔术依然是魔术，如果没有使用魔力维持，就会被风吹散。”
　　“可是我已经让云层不会被吹散了……？”
　　洛奇希似乎注意到什么，他冲出圆顶遮蔽物。
　　同时，土堡开始一点点崩坏。
　　……你要确实控制啊，马会被活埋啦。
　　“真是……”
　　我急忙接手控制，然后才前往外面。
　　洛奇希正一脸茫然地仰望着天空。
　　“......这样啊，利用斜向往上的龙卷风把云推上去......!”空中有我刚刚创造的积雨云，而且正在无限变大。
　　以前，我看过以科学来验证超大胞Super cell形成过程的某个特别节目。虽然不记得详细的内容。凭着大概的印象动手后，成功制造出很像是那么一回事的现象。
　　“埃洛伊，你合格了。”
　　“咦?可是，还不到一个小时？”
　　“没有必要。既然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已经够了。但是你能让它消失吗?”
　　“啊，可以。不过要花点时间。”
　　我让广范围内的地面附近空气都降低温度，然后加热上方空气，制造出往下的气流，最后再施展风魔术，总算强行把云层吹散。
　　一切都结束时，我跟洛奇希已经成了落汤鸡。
　　“恭喜，你成为水圣级了。”
　　先生把湿掉的刘海往上拨，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明朗笑容向我如此宣布。
　　生前无所作为的我，终于达成了一件事。
　　一想到这点，我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从身体深处一涌而出。
　　我知道这是什么。
　　是成就感。
　　在这一瞬间我实际体认到，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总算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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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
　　整理好行囊的洛奇希以和两年前毫无二致的模样站在我家玄关。
　　母亲跟父亲也和当时没什么差别。
　　只有我长高了。
　　“洛奇希，你可以继续留下来喔。我还有好多料理还没教你呢……”
　　“是啊。虽然家庭教师的工作已经结束，但是你在去年干旱时帮了很大的忙。村里那些家伙一定也会欢迎你。”
　　双亲讲着这些话，试图挽留洛奇希。
　　没想到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他们已经变得这么要好。也是啦，毕竟他从下午到晚上都很闲，只要每天做点什么，就能拓展交际圈吧。
　　和那种只要游戏玩家没有行动，能力也不会变动的游戏主要角色不一样。
　　“不，虽然这是令人感谢的提议，不过这次的经验让我明白自己是多么无力。所以我想去世界各地旅游一阵子，好好磨练自己的魔术能力。”
　　看来他是因为等级被我追上而受到打击。
　　毕竟洛奇希以前也有说过不愿意被弟子赶上。
　　“这样啊。嗯……该怎么说?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们家女儿害你失去了自信。”
　　我说忒嘉拉，你这种讲法很差劲。
　　“不，反而是我该谢谢她纠正了我自以为了不起的心态。”
　　“能使用水圣级魔术，应该不算是自以为了不起吧。”
　　“我现在知道只要靠创意，即使无法使用那种东西也能施展更厉害的魔术。”
　　洛奇希苦笑着回答，把手放到我的头上。
　　“埃洛伊，我自认已经尽力，不过凭我的能力不足以担任你的老师。”
　　“没有那种事，先生教会了我很多事情。”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啊，对了。”
　　洛奇希将手伸进长袍内侧，摸索一阵之后后掏出一条皮绳项链。链坠使用泛着绿色光泽的金属制作，外型像是由三根长枪组合而成。
　　“这是毕业的贺礼。因为没有时间准备，请你勉强收下这个吧。”
　　“这是......?”
　　“米格路德族的护身符。万一哪天遇见不好惹的魔族，拿出这个并报上我的名字，对方会稍微通融……或许会。”
　　“我会好好珍惜。”
　　“只是或许，不可以过于相信。”
　　在最后的最后，洛奇希轻轻一笑，然后踏上旅途。

　　我真的从他身上得到很多，知识、经验、技术……如果没有与他相遇，恐怕我到现在还是只能依靠魔术教科书，做着一些没效率的举动吧。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带我前往外界。
　　踏出家门。

　　只是这样。
　　没错，就只是这样。
　　是洛奇希带我前往外界。
　　这件事有着重要的意义。
　　不是忒嘉拉也不是歌契。
　　而是来到这村庄只有两年的洛奇希。
　　是看起来肯定不擅长和他人往来的洛奇希。
　　是因为身为魔族，原本村民应该不可能会正面看待的洛奇希。
　　是这样的洛奇希带我前往外界，这件事有特别的意义。

　　虽然我强调是他带我前往外界，其实也只是穿过村子。可是对我来说，“踏出家门”毫无疑问是一种内心障碍。
　　洛奇希却治好了这个创伤。
　　只是穿过村子。
　　就让我的内心放晴。
　　他的目的并不是要让我重新做人。
　　然而毫无疑问，我心里的某种疙瘩终于解开。
　　昨天全身湿透的我回到家之后，又转过身子，朝着门外踏出一步。
　　那里只有地面，普通的地面。
　　我没有发抖。
　　我已经能够走向外界。
　　他成功达成没有任何人能办到的事情。
　　这是生前，母父跟姊妹们都没能办到的事情，
　　洛奇希却帮我办到了。
　　他并非刻意这么做。
　　我很清楚。
　　他是为了自己，这点我也知道。
　　不过，我还是该尊敬他。
　　目送洛奇希的背影远去直到完全消失，手里只剩下他送我的魔杖跟项链，还有许许多多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