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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暖春某日,某养老院小广场一角。
      一位老人倚坐在长椅上,岁月待她不错,似乎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晨起时精神头忽然好了不少,大概到了离开的时候,老人如是想。
      走马观花这一生,一般般的外貌,一般般的智商,一般般的工作,年少时几段失败的单恋,耗尽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勇气与幻想,此后余生贯彻并享受单身。
      说成功么,甚至没有取得过寻常意义上亮眼的成绩。
      可是每一天都按照心意、开开心心地过活,无灾无病,所有的危险似乎只存在于听闻之中,又或者曾经遭遇过只是被遗忘在记忆里。
      伸手接住一抹阳光,感受手心的温暖。
      最后再看一看这个世界,老人轻轻闭上眼睛,外界的声音渐渐远去。
      茫茫然然这一生,并没有过分执着之事,亦无遗憾留身,出发前有好好地向好友们问安。
      那么——再见了,我的世界。

      【叮——】
      本该沉睡的意识悄然苏醒,赵静娴被一阵电子音吵醒。
      这是哪里?我不是已经寿终正寝了么,难道世间真有轮回?
      【宿主你好,我是救赎系统,编号9958,恭喜你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只要完成男配救赎任务即可领取奖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我放弃。】

      【现在请选择穿越角色——什么?!】
      系统提高音量,像是恨不得把宿主耳膜震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放弃。】

      【为什么?你听清楚吼~这边可以让你死而复生,甚至自由选择重生时间,只需要完成救赎任务!很划算的!】
      【嗯,听清楚了,但是,谢谢,我不需要。机会不错,留给其他人吧。】

      【不,你需要!】
      【不,我不需要。】

      【我看过了,你上辈子庸庸碌碌不是没有原因的,分明有好几个人生转折点,要是可以重新选择,肯定会活得更出彩!】
      【也许吧,但是,没必要。】

      【为什么?】
      【欲望的门一旦打开,就会不自觉奢求更多。抱着重来一次会更好的心态去生活,将永远得不到满足。另外,我的庸碌并不在于人生转折点的选择,而是自身能力欠缺,比如成功人士必备的优秀自控力、比如野心。即便再来一次,我也大概率会成为一个平凡且平庸的人。何必强求?】

      感受到宿主灵魂强度逐渐变弱,系统吓得吱哇乱叫。
      【等一下!你活够了我还没有哇!现在我们绑定了,你没了我也活不成哇!!不要哇!救救我救救我!】
      就在系统以为自己要gg的时候,一声轻叹不亚于仙乐。
      【唉……重要的事请早点说。】
      系统委屈巴巴,【呜~我怎么知道重生这种的好事都会有人不肯要。】

      【怎么说呢,这样的人不见得多,但不会没有,否则就不会有人自杀了。】
      【也是吼,可是……可是你明明很爱笑,爱笑的人难道不该很热爱生活的么?】

      【……听过微笑抑郁症么?】
      一阵噼啪声后,系统的声音略带惊恐,【你有抑郁症?!】

      赵静娴默了默,【没有。】
      系统明显松了一大口气,接着又听她道,【可热爱生活,并不意味着接受不了死亡。不过这话听听就算了,我自认不是真正意义上热爱生活的人。】

      如果系统有脸,此刻一定是痛苦面具。感受到系统的情绪,赵静娴安抚道,【放心,为了不带累你,我会暂时努力守住生的意志。】

      【谢谢,你真好!】
      【所以,怎么解除绑定?】

      【完成救赎任务。】
      【其实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呜哇!不要不要!我还小,三千世界辣么大,我还没有逛够!】
      【……什么样的任务?】

      系统没再说话,赵静娴脑子里骤然涌入一些陌生信息——
      许沁、宋焰、孟晏臣、付闻樱……

      【你瞧,男配多可怜啊,因广大网友对此角色意难平,这才催生本系统,为的就是】
      赵静娴打断祂,【依稀记得这部小说是不是被拍成了电视剧?剧和小说都没看过,但诸如停车场灭火器调情、地震区生剖孕妇等名场面当时被官方点名批评,所以即便过去几十年依然记忆犹新。】
      当初明智地选择了不看,可没有被辣过的眼睛最终没逃过摧残,尤其是在看到高中阶段男女主就开始抽烟、喝酒、烫头,甚至在厕所里为爱鼓掌……果然青春疼痛文学不是她的菜,她只配做死读书的乖乖女。
      【是吧是吧,所以许沁宋焰锁死,孟晏臣值得更美好的人生,用你的温柔和光明照耀他!保护我方付妈妈!让孟家免受白眼狼女主迫害!】

      【你朋友多不多?】
      赵静娴冷不丁发问。

      系统不明所以,【不多不多,成千上百个吧。】
      【嗯,那就攒个聚会,集体告别一下。】

      【为、为什么?】
      【恕我直言,在这个故事里,没有人需要被救赎。孟晏臣的一生,有遗憾,不需要被同情,也远不到要救赎的地步。他已经放下,放不下的是观众。而强势一生的付闻樱不需要被保护,以爱之名禁锢孩子,最终得到一只无法飞向自己的蝴蝶标本,只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说难听点那是咎由自取。抛开男主人品不谈,他有句话确实也没说错。孟家,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傲慢二字早已刻进孟家人骨子里,流露在言谈举止间,与低于他们的收入阶级相处,总带着一股子施舍味道,不过因为男女主更为差劲的人品、因为观众读者拥有着更高的上帝视角不必直面孟家而被忽视掉罢了。假如他宋焰不是混混,仅仅出身贫寒,但是成绩品性优异,难道付闻樱就会同意这段感情?】

      系统想说当然会,可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违心。

      【不会的。孟家人,包括你口中等待救赎的孟晏臣,他们住着几百平的独栋,开着几百万的豪车,常年待在收入金字塔的顶部,金字塔中底部家庭即便温馨的日常生活,于他们而言似乎也只配用水深火热来形容,那样的生活是他们无法忍受、无法理解的。他们与普通人群之间存在着壁,而这个壁是巨大的贫富差距,所以孟晏臣才会说许沁与宋焰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觉得许沁不幸福的理由是她通勤坐地铁、回家睡小房子,付母更是有种嫁给低(于孟家)收入阶级的人必然会不幸的笃定。当然也不排除他不愿意提及宋焰此人,才多在生活水平上挑剔。可放眼社会,医生、消防员已经是中等偏高收入群体了吧?假如宋焰一个月挣5000,他就舍得为许沁花5000,即便要攒钱买车买房,也愿意将自己的个人花销尽可能压缩,只为让许沁得到更好的,那他算不算好老公了呢?可即便如此,孟家人大约还是觉得不算的。因为他们不在意这5000是怎么花的,他们在意为什么只有5000。这样说,不知道你感觉出差异了没有。猜猜看,如果故事是这样,观众会不会仇富?】
      【当然,后期付闻樱看到宋焰的闪光点,最终妥协了……抛开宋焰的油腻和各种消防骚操作不谈,即便他真就是一名优秀的消防员,可这与这人值不值得托付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不过付的择婿标准一直是这个调调,强调硬件实力,而不是感情输出。】
      【……好吧,其实是我的问题。父母普遍是付闻樱这种想法吧,毕竟谈感情太虚,硬件条件是看得见的。】
      系统恍然大悟般,【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吧!】
      赵静娴无奈摇摇头,【嗨呀,这都被你发现了。年少时的我是有点子恋爱脑在身上的。】
      系统【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发现钱还是挺重要的。】
      系统感叹,【许沁就是恋爱脑!】
      【许沁可不是什么恋爱脑。真正的恋爱脑是当时很火的王宝钏挖野菜,爱到头脑发昏,会明知道遭背叛,仍不舍,努力挽留、选择原谅。我个人觉得许沁讨厌的地方在于性格上自私自利,德行更是败坏甚至违法,明明抑郁却执意要当医生,还各种违规操作,非法行医,漠视人命。许沁是爱惨了宋焰,爱惨了那个只爱她的宋焰,贪恋那份专属。她会在宋焰为他煮白粥的时候,觉得有家的感觉,会在宋焰拖地的时候高呼,“你也太宠我了吧!”。而且这姐们儿的关注点也有点……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就是在她看来,父母花钱雇佣人打扫不是亲情,亲手为她打扫房间才是,父母花钱雇厨娘做饭不是亲情,亲手为她作羹汤才是。问题是她又在孟晏臣身上选择性眼瞎。孟晏臣对许沁的好在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都有,数十年如一日,可到头来只落得个劳心劳力,挖心伤肝的下场,临了还要微笑着送她离开,许沁的关心永远只停留在口头上。就、也说明许对宋是真爱吧、嗯,是这样。】
      【说回孟晏臣。他的悲剧无非就是两处,一是有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这世上被母亲操控的孩子何其多,有几人比孟晏臣优秀?故事的最后,他远赴国外,如同一只挣脱束缚的蝴蝶,飞出了禁锢他的家庭,飞向了更广阔的天空。放弃爱好进入国坤为什么非得是梦想折翼,就不能是富有责任感,决定端好国坤所有员工的饭碗?叶子作为对照组,叶子喜爱生物学,终是向现实低头,“不务正业”,打工挣钱。如果孟晏臣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当爱好成为工作,在故事背景生物学不吃香的前提下,梦想还能被实现么?不一定,还得需要一个不为金钱烦恼的家庭,钱不用多但够用,父母能尊重儿子干不挣钱活儿……嗯,这样的家庭和父母,本来就跟中大奖似的,听过但没见过,见过但不是你的。大多数的父母都不希望看到自己孩子生活拮据,会在明知生物学不吃香的情况下,忍住劝说孩子放弃原专业,找份体面挣钱的工作的冲动。而没了金山银山打底,失去矜贵之气的孟晏臣,将淹没于普通大众,不再是那个会令人扼腕叹息的存在。二则是爱而不得了。我的第一段感情经历,是一段长达三年的暗恋。我也曾想方设法出现在他身边,靠近他,触碰他,了解他的行程,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的背影。只要他出现,目光就会不由自主追随他的身影,会在某个晚上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好爱好爱他,却因为这是一段打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有结果的恋情,只能藏在心里,在清冷的深夜,哭到不能自已。即便如此,后来跳出了当时的那个环境,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准确地说爱上的压根不是那个人,我以亲身经历告诉你。有时候我们爱上的未必就是那个人,而是在某个特定的环境,又或者那个人的某些方面,比如职业,给对方加上了特别的滤镜。而一旦跳出那个环境,没了那层滤镜加持,就会恍然发现,其实令我们心动和沦陷的并不是那个人本身,而只是环境、那人身上的一些附加特征,在我们脑中自我美化共同加持下幻想出的一个人。就比如大学军训教官容易脱单。说起来我大学那个教官就是那一批教官里最帅的,还是单身。我没来得及开始,人家就在学员里挑了个最漂亮的成了,还是男追女。唉~年轻人啊。】
      系统:【这个该不会是那个三年?】
      赵静娴没接这话:【孟宴臣对许沁的看上去应该是这种情况。因为,像他不能理解许沁为什么会看上宋焰一样,抛开相依为命那一点,我也不能理解孟宴臣看上许沁什么了。而孟宴臣后来即便跳出了孟家那个环境,依旧对许沁恋恋不忘。要么是他始终看不透许沁的本质和这段感情的本质,要么是他看出来也初心不改。前者,孟宴臣是傻比,我佛不渡傻比;后者,孟宴臣对许沁是真爱,这种情况基本可以放弃治疗了,没得救也不用救。综上,孟晏臣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救赎。不妨换个角度看,孟宴臣的缺憾犹如维纳斯断臂,正是那份残缺,才让这个角色更有魅力,受人追捧。】
      系统陷入深思,久久不语。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如果这样说,那岂不是救赎都没有意义了?我的存在好像是多余的。】
      赵静娴:【我可没这么说。得分情况,有些人是真惨的。孟宴臣,呵。】
      系统:【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孟宴臣?】
      赵静娴【不,我不是不喜欢孟宴臣,我只是平等地讨厌某一类男性。我的最后一段感情经历。在此前,我的所有感情都在携手前折戟,唯一成功的一次还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当然知道后就扔了。所以那时的我,爱情的甜没尝过,却再也不想尝爱情的苦了。我分明在最开始就告诉对方,我可能有一点喜欢他了,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不要太靠近我。可对面一句未来的事谁知道呢?让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有机会,不懂男人的劣根性,除非厌恶,否则他们并不会排斥对自己有好感异性的靠近,甚至认为这种不拒绝是为了对方好,从而给了爱慕者错误的信号,导致她们越陷越深。单恋到后来也只剩下不甘心了,为什么啊,明明都那么努力了,怎么就成不了呢?那个时候的我不明白,感情从来就不是一件只要努力了就会有收获的事情。】
      【这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系统心疼道。
      赵静娴:【额,不要给我加戏,那个时候已经习惯了失败,难过不起来了,就只是单纯的不甘心。让我最终放弃的,是我发现另一个女孩单恋了他整整十年,而他们那时候几乎每晚睡前都聊天,却不是男女朋友。我当时就炸了,催那家伙去表白,又有点不甘心地再约了他最后一次。结果那倒霉玩意儿明明答应我的约会了却在约定的日子里跑去表了白。事后我狠狠给了他一拳,平时不小心碰到都直接无视他。结果这人居然还有脸说谈不成对象还是能做朋友的,我???就很气,气死我了!凭什么这种人配有那么好的爱情?就因为他长得帅吗?屮】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滴!发现不明能量源!】
      【警报!不明能量源正在极速靠近,预计10秒后相撞!】
      【5、4、3——】

      意识再次陷入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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