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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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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凯倒是对他们的到来没有感到意外,友善地打了招呼。
时文点头,领着路羽进门。
齐青淮看见路羽来了,便跟张书翠说着什么,他的嗓子虽然还没恢复,声音十分沙哑,但至少人能听得清了。
张书翠听清后,知道他是想坐起来,就摇动病床的摇杆,让齐青淮从躺的姿势变成坐。
李凯边做笔录边问着齐青淮:“你当时是怎么找到路羽的位置的?”
齐青淮用沙哑的嗓音,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说着。
原来那天他一个人进山以后,就去了村长家。
绑匪半夜直奔如村,而且毫不害怕地走山路,说明他熟悉山路,那就只能是村子里的村民。
其次如村消息闭塞,但绑匪又知道路羽,说明他一定外出打过工。
这两个条件一出来,绝大多数的村民都被排除。
李凯皱眉:“但是即便排除了,剩下外出打工过的村民还是有不少人,你怎么确定呢?”
齐青淮摇摇头,说:“无法确定,只能一家一家上门去看。”
“那你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知道绑匪是王勇的?”李凯问。
“很简单,”齐青淮伸手指着自己,“看脸。”
“脸?”李凯不解,“你都没见过绑匪,怎么知道绑匪的样子?”
齐青淮微微一笑。
路羽想到方梅,突然开口:“是看肤色对不对?”
“对,”齐青淮点头,“长久待在山里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肤色。”
李凯明白了。
如村的海拔高,紫外线强烈,所以村里人的皮肤基本都是黑红色,但是绑匪却不会这样,他们是从外头躲进山里的,肤色和村民相比一定会有差别。
因此哪怕当时出去的不是擦脂抹粉的方梅,换成李成和王勇,他们也一定会从肤色上暴露。
“你小子倒是聪明。”李凯不由得夸奖一句,问完这件事,他又询问了齐青淮的伤情。
话都问完,他才说:“我还有不少事儿要处理,就先走了。”
张书翠送他出门,回来看到齐青淮额头沁出薄汗,担心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躺下?”
齐青淮面色苍白地拒绝,“我没事,就是空调温度太高,觉得热了。”
“那我去帮你调低一点。”
路羽走到开关在的地方,准备调低温度,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20℃时,手不由得顿住,这个温度不算高,应该不会热才对。
但齐青淮满头大汗的模样又不是假的,她犹豫片刻,还是将温度改成了18。
时文从刚才起,就觉得齐青淮的声音比平时沙哑很多,问道:“你的嗓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刀伤就算留下后遗症,也不该和嗓子有关。
张书翠解释:“山里没有信号,他没办法联系警察,只能靠放火的火光。”
齐青淮在和李成僵持的时候,吸了不少烟气进去,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闻言,路羽更加愧疚,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没事,很快就会好的,”张书翠虽然哭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但却没有路羽那么悲观,“医生说是暂时性的,过不了两天就会痊愈。”
“奶奶。”齐青淮突然皱着眉开口。
“怎么了?”张书翠连忙走到床边,检查起他的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齐青淮轻轻摇头,给她一个浅淡的笑容:“我困了。”
路羽知道他们得走了,便拉着时文说:“那我过会儿再来。”
张书翠送他们出了病房,再看着他们走远,才回来把齐青淮的床放低。
齐青淮躺下后,就满脸痛苦地喘着气,他的汗出的太多,衣领都被浸湿。
张书翠看的眼泪又不住地流,哽咽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齐青淮休息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声音比起刚才更加虚弱:“她没看到吧。”
“没看到,没看到,我把他们送远了才回来的,”张书翠擦擦眼泪,心疼地说:“你别再说话了,好好休息,奶奶看着难受。”
她知道齐青淮是怕路羽看到他虚弱后自责,所以才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硬撑着。
绑架的事,谁都不想发生,但齐青淮为了救路羽被伤成这样,张书翠要说心里毫无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齐青淮能开口说话后,第一时间要她保证,不要怪路羽,也不要在路羽面前落泪。
张书翠不能理解,她质问齐青淮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傻。
但他只是扯着虚弱的笑,说:“都是我自愿的。”
······
时文见路羽拎着果篮回来,不解道:“你不是去送果篮吗,怎么又拎着回来了?”
去的时候碰上李凯问话,他东扯西扯就忘了果篮还拎在手里,还是路羽在路上发现,提出她送过去。
但是现在她又带着果篮回来了。
“啊,这个啊,”路羽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我忘了。”
时文见她状态不对,问:“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路羽苦笑着说:“没有,你想多了。”
“那你把果篮给我,我再送回去,”时文从她手上接过果篮,临走又不放心地问:“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
路羽愣愣地回答:“没有。”
“肯定是有事儿。”时文见她魂不守舍,语气十分肯定。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时文二次到访把张书翠吓得不轻,她有点慌张地站起探头朝他身后看,见没有路羽的影子,才稍微松口气。
时文把手里的果篮举起来,说:“来送这个,刚刚忘记给你们了。”
张书翠跟他说完客套话,时文才看向齐青淮,他肤色本就白皙,此刻失去血色,整个人真是怎么看怎么虚弱。
时文叹口气,说:“我走了。”
齐青淮叫住他。
时文回头:“还有什么事儿?”
“你的设计稿做到哪儿了?”
“到上色了,”时文意识到不对劲,皱眉道:“你该不会是想画稿子吧?”
他十分不赞同:“我知道我上色不如你,但是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先别想这些事儿专心治疗吧。”
齐青淮在替路羽挡刀的时候,右手被李成砍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手对设计师的重要性,时文再清楚不过,要是留下后遗症,齐青淮这辈子的前途就没有了。
“我不是要上色,我是想让你帮我带一些绘图纸和笔过来。”
齐青淮的解释相当于没有。
“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让你好好休息!”时文见他这么倔强,肉眼可见的着急。
张书翠也帮着他劝:“咱们可以等伤好了再慢慢画,不着急,不着急的。”
齐青淮微微抿唇,沉默一阵才说:“我还有左手。”
右手没了,左手可以画。
“你以前从来都没用过左手,就算现在练习也晚了,还不如好好休息。”时文想努力打消他的念头。
“时文。”齐青淮叫了他的全名。
“怎么?”
时文正满肚子的火,语气冲的不行,但齐青淮却像没察觉到似的,慢慢地说着:“那个设计比赛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我不一样,它对我很重要,特别特别重要。”
他的语气很诚挚,说到最后,甚至带了点乞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向来冷漠骄矜的人突然放下身段恳求,带来的杀伤力与震撼是巨大的。
时文扛不住,只能向张书翠求助。
可张书翠也没辙,只能朝他投以动摇的眼神。
时文还是不放心,“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齐青淮说的很果断,右手的伤痛对他而言似乎不算什么,话语间满是自信,“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
时文妥协,给他带来了纸笔。
齐青淮像刚学写字的小孩子一样,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勾勾画画。
一开始画的还不成样,但是慢慢的,随着他身体的恢复和对力度的把握,线条开始逐渐变得平直。
路羽这段时间一直想往齐青淮的病房跑,但时文却拦着。
她问为什么,时文犹豫半天,左思右想才说:“他病重,需要休息,你去会耽误人家恢复。”
他怕路羽发现齐青淮重伤还练习画画,所以和齐青淮商议,让路羽只在每天的8点到9点的时候探视,其余时间一律不许去。
这天,路羽跟往常一样来探视,张书翠因为要送齐然上学暂时离开了,房间里只有她和齐青淮两个人。
护士查房一般都是在早上白夜班交接的时候,所以路羽来了这么多天,一回都没碰上,但是今天,夜班的护士在早上接了急诊的病人,查房的时间推迟,所以来的慢了点。
路羽认出她就是当时告诉医生icu病人情况的护士。
她也认得路羽,一进门就点头微笑。
护士照常给齐青淮测了血压还有温度,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边收拾边问着:“你男朋友住院这么多天,你怎么今天才来看他呀?”
她的这句话说完,病房的气氛就瞬间变得诡异。
路羽羞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齐青淮则是当场愣住。
护士看他们俩反应奇怪,不由得有点困惑:“不是男朋友吗?我说错了?”
路羽想冲上去捂住她的嘴,让她别开口。
但护士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劲,看着路羽直截了当地问:“不是你亲口告诉医生,他是你男朋友的吗?”
路羽“唰”的从凳子上站起,推着护士往外,“下一个病房的病人还等着呢,你快去忙吧。”
她几乎是把护士赶走的。
送走护士,路羽关上病房的门,心虚地不敢转身面对齐青淮。
与她的慌张相比,齐青淮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的尾音都上扬:“怎么不过来呢?”
“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