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结》長石

40、第 40 章

　　却说这方秋海棠被苍穹山派暂时关押了起来，那边洛冰河已是飞至魔族老巢之前，足尖一动，脚踏地面，长剑回手。
　　他抬眼扫过面前的镇门军，黑黝黝的一个挤着一个，抹了血的重器相互磋磨，发出刺耳的声响。
　　洛冰河冷笑一声，剑指前方:“拦我者，死！”
　　“杀！！！！！！！！！！！！”
　　刀刃刺入血肉，再猛地拔出，血溅三尺，几颗头颅落地，死不瞑目，开锋的兵器越杀越亮，伴随着魔族的吆喝，人魔两派皆是杀红了眼。
　　好一番你死我活的厮杀过后，两方都没讨着什么好处，僵持不下之时，突然头顶一黑，众人抬头望去，竟是天降了一队魔族士兵，或蹲守或站立在四周房檐。
　　底下魔族立刻兴奋不已，得意地吼道:“援兵来了！！给我杀！！！”
　　而相比于魔族的振奋和苍穹山派弟子们的惊慌，洛冰河不过抬头看了眼那些所谓的援兵，就勾唇一笑。
　　屋檐之上，一个黑袍男子肃立一处，神色冷冽，冷声道:“动手。”
　　话音刚落，蹲守的魔族立刻飞身跳落屋檐，手中横刀挥舞，站立的魔族手握弓箭，刺破风声，冷光乍现！
　　“啊！！！！！！！”
　　突然间，魔族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尚在厮杀中的魔族士兵猛一抬头，却看见那些所谓的援兵竟是对着他们魔族下手，冷刀冷箭全部刺入了魔族的血肉！
　　“！”
　　“漠北君！”
　　黑袍男子不知何时跳落屋檐，魔族士兵立刻一番质问:“你在做什么！”
　　漠北君神色冷冷，道:“杀干净了。”
　　“你敢背叛魔族？！”
　　“叛徒！！”
　　不理会那些上一秒还在高喝，下一秒就惨叫不绝的声音，漠北君走到洛冰河面前，半晌，屈膝半跪:
　　“主上。”
　　“……”
　　洛冰河冷冷垂眸:“嗯。”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看着魔族内派之间乱斗，将拦门的士兵都杀了个干净。
　　“……”
　　洛冰河将剑横在尚存的一个魔族士兵脖颈处，问道:“纱华铃在哪？”
　　“在……在大殿………！”
　　鲜血横流。
　　洛冰河抬脚就要前往，漠北君却忽然拦住了他。
　　洛冰河抬眉，道:“你要拦我？”
　　漠北君道:“主上如今的实力，对上他们也讨不着好。”
　　“……”洛冰河抿唇，他不得不承认，凭他现如今的实力，即使有了漠北一族的加持，对上魔族众长老，最好也是两败俱伤。
　　洛冰河刚一皱眉，就听漠北君又道:“主上若只是想开启无间深渊，属下可助主上……”
　　“如何助我？”洛冰河立刻追问道。
　　“魔族各派传承之人都具有开启无间深渊的器具传承，漠北一族自然是有。”
　　“……”
　　“请随属下来。”
　　“好。”
　　“…………”
　　“小九，你何必总是这样。”
　　青衣男子说着，叹了口气。
　　“……师弟。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一点都不想想自己的过错？”
　　“我有什么过错？洛冰河不是杂种是什么？你且等着吧。他不会只满足于对付我一个人的。如果今后修真界要起什么轩然大波，我唯一的过错，就是当初没直接一剑杀了他。”
　　“岳清源，别这么叫我。”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模糊的人影变得清晰。
　　柳清歌冷笑一声，神色蔑视:“凭你？”
　　岳清源眼中满是失望:“你若是对他付诸一份善意，他就会双倍回报于你。”
　　沈清秋说：“掌门师兄当真善解人意。只不过他怎么不先对我付诸善意。怎么不先可怜可怜我？”
　　洛冰河嬉笑着扯掉他的双腿，魔鬼一般的面容挥之不去。
　　“啊！！！！！！！！！！”
　　“真是——让人作呕啊。”
　　“……”
　　“沈清秋。”
　　被唤之人缓缓抬起了头，柳清歌垂眸看他:“你钟情于我？”
　　“……”沈清秋紧咬下唇。
　　“你不喜欢我么？”“柳清歌”说着，走到了他身边，冰冷的胸膛贴上沈清秋，“说你喜欢我。”
　　“说了，我就不计从前那些，跟了你。”
　　暧昧的喘息萦绕耳边，沈清秋呼吸陡然紧促，诱人的低语推搡着让他陷入混沌:“说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啊，沈清秋……”
　　“说……”沈清秋脑中昏沉，一片凌乱。
　　他对上“柳清歌”的双眼，想要博得一丝清醒，却是直直坠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欲海。
　　“快说……你喜欢我。”
　　“我……”
　　心爱之人的指尖划过脸庞，停在他的唇上，轻轻按压
　　“我喜欢你。”沈清秋道。
　　“柳清歌”一笑，倾身向他:“我也喜欢……啊！”
　　刹那间天地翻涌，方才还一脸春色的那人已是血色尽褪，双目失神。
　　沈清秋想到什么，低头一看，自己手中还残存着星星点点的灵力波纹，与“柳清歌”身上的同出本源！
　　沈清秋猛地收起手，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不……”
　　“……你杀了我。”“柳清歌”双目圆睁，摇摇欲坠的身体落在沈清秋手中。
　　他嘴唇翕动，沈清秋便以为他还有话要说，颤抖着俯下身来:“……什么？”
　　“我说……”“柳清歌”喘息着，“我要你……”
　　“身、败、名、裂。”
　　“嘭！！！”
　　山洞大门打开，“岳清源”带着身后众人，脸上满是震惊。
　　沈清秋双目呆滞:“不是…………”
　　那些看不清面容的人却忽然大声起来:
　　“杀人了。”“残害同门……”“狠毒至极……”“诡辩多端。”
　　沈清秋忽然就觉得喘不上气来，一句争辩的话也说不出。
　　他求助般看向领头的那人，企图得到他的理解。
　　那人抬眼，已是失望至极:“杀害同门，罪大恶极。”
　　“！不是……”
　　日月翻转，洛冰河扯掉他的右臂，笑盈盈地看着他:“多亏了柳师叔，不然我还没那么容易让岳清源来呢。”
　　沈清秋失色:“柳清歌……”
　　“你想杀洛冰河？”柳清歌问他。
　　“我……”
　　那人的声音飘在耳边:“我最喜欢洛冰河，你想杀他，我就杀了你。”
　　那人又说:“沈清秋，你喜欢我么？”
　　沈清秋看着他，眼中已是无措至极:“我……”
　　柳清歌俯身，靠在他耳畔，微微一笑:
　　“恶心死了。”
　　“！”
　　“沈清秋！”
　　原处一声怒喝刺破虚空，沈清秋眨了眨眼，那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满是愤怒:“你给我清醒点！不要被心魔影响了！”
　　柳清歌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按倒在地。
　　只见身下那人眼神逐渐清明，柳清歌松了一口气:“你……！”
　　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向柳清歌的肩部，好在他反应够快，立刻松开人后退，这才没让这一掌落在自己身上。
　　“你发什么疯！？”柳清歌又惊又怒。
　　沈清秋却不回答他，口中暗自低语着不知什么，抬掌又来，仿佛被什么魇住了。
　　想来和他一样，都经历了幻境，却不知沈清秋究竟看到了什么，竟是这般疯魔。
　　柳清歌只能一躲再躲，没有了灵力加持，若是打起来，沈清秋定不是他的对手。
　　坏就坏在如今他不能伤了沈清秋，沈清秋却一副拼死了要杀他的模样，让他躲得有些狼狈。
　　微一出神，沈清秋已是袭至身前。
　　柳清歌立刻回神，挡下一招。
　　他顺势将人再次按在地上，低声吼道:“沈清秋！你醒醒！！”
　　回答他的却是沈清秋猛地一翻身，强硬的躯体碰撞，那人口中的低语泄入耳中: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
　　柳清歌从地上翻滚而起，就见沈清秋站在那里，不知何时捡起了丢在一旁的犀角，挥舞着要向他刺来！
　　“糟了。”柳清歌暗道。
　　他只能也捡起地上的犀角，对上沈清秋的猛攻，手臂被震得发麻。
　　柳清歌咬牙，看着眼前人麻木的瞳仁，不禁喊道:“你给我醒醒……再不醒……我们就都要死在这了！！”
　　沈清秋却毫无波澜，柳清歌又道:“掌门他们还在外面等你，你不能这样……”
　　沈清秋一愣:“掌门？”
　　柳清歌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立刻再接再厉道:“对！岳掌门！整个苍穹山派都在等你，清静峰也在等你！”
　　“我……也在等你。”
　　“……”
　　沈清秋眯了眯眼，手上力道减弱，柳清歌立刻打掉了他手中的犀角踢到一旁。
　　出人意料的是沈清秋却没去管什么犀角，而是死死盯着眼前之人，半晌，突然问道:“柳清歌？”
　　“是我。”柳清歌忙道。
　　“……”沈清秋道，“你不是死了吗？”
　　“……你记错了。”柳清歌皱眉。
　　他猜到沈清秋也许会记忆紊乱，毕竟是有了两世记忆的人，如今看来，倒真是把记忆弄混了。
　　柳清歌只好道:“那是上辈子的事……如今你我都好好活着。”
　　“上辈子？”
　　“嗯。”
　　“那……”沈清秋缓缓道，“其他人呢？”
　　柳清歌道:“都很好，没有人死。”
　　“你清醒一点，我们准备出去了。”
　　“出去？”
　　“对，出去……”
　　柳清歌一边说着话降低他的防备，一边缓缓伸手其他到他身后，企图将人打晕。
　　就在左手已经爬上脖颈，准备一记手刀劈下时，忽然间一道声音打破平和而来。
　　“师尊！”
　　柳清歌猛地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洛冰河，一身玄衣踏步而来。
　　他立刻喊道:“洛冰河—————呃！”
　　冰冷的刀身贴着血肉，柳清歌难以置信地低头去看，就发现沈清秋不知何时手里竟握着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胸口。
　　沈清秋神色冷漠，喊着他的名字:
　　“柳清歌，你别想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