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布格》林檎无花

4、四

　　Turn 4.

　　[无论怎样悲伤，怎样难过，最后总会化为彼此的笑容。]

　　最近王晓帆变乖了呢。头发拉直染黑了，书包也换成了最普通的帆布包，说话也不再咋咋呼呼，人看起来淡定多了。
　　徐飞然用眼角余光瞟了王晓帆一下，认定她的转变是件好事后，继续听老师在那里叨叨黄庭坚与王维的纠结历史。

　　徐飞然觉得王晓帆的转变肯定是因为郭紫的死。她们两个关系是那么好，王晓帆成绩差人缘差，好像全班为数不多几个愿意和她交往的人中间，郭紫算是对她最好的了。
　　而且听说，郭紫死的时候，王晓帆就在马路对面的咖啡店里，她看到了。

　　受到这样大的打击，王晓帆还真可怜。也难怪她变得这么安静了。
　　徐飞然用食指和中指扶了扶眼睛，想着郭紫也很可怜啊，这么大好青春她一不小心居然过马路给卡车给撞死了。何况她又不是活得痛不欲生的那类人，出车祸死掉实在是很划不来的。

　　——但是怎么说也不能用划不划得来定义郭紫的死吧。所以这样说似乎也不太对。
　　不想了。
　　徐飞然叹了口气，看着语文老师收拾教案离开教室。他坐在座位上想了想，犹豫地起身，走到王晓帆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今天……今天放学我们去看看郭紫吧。
　　王晓帆惊异地抬头：为什么。
　　徐飞然一愣：因为，你们，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
　　王晓帆说：我是问你为什么也要去。
　　徐飞然道：因为我是班长啊，班上的学生出了事情，我应该去看看……

　　他接下来说的什么王晓帆没有听进去。
　　只是[班上的学生出了事情]而已？只是[作为一个班长]？他难道一点也不伤心不悲痛么！啊是的，徐飞然和郭紫的关系不怎么样，两个人是不怎么熟，可是……

　　王晓帆感到悲哀，感到愤怒。郭紫好可怜，她的死在旁人口中就是[有义务去看看她]么？
　　可是她不能说出来。她怎么可以大骂徐飞然呢。毕竟客观上来说徐飞然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负责]了，太[应该]了。

　　于是王晓帆默默地点了点头。徐飞然说：那么我再叫几个和郭紫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我们放学一起去看看郭紫。
　　王晓帆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想，他们什么都不明白，他们真的不明白。

　　放学了。入秋的天气，午后的暖湿空气里飘散着一层薄雾，夕阳的余晖静静洒下，为大地披上华美的纱巾。
　　他们来到郊区的公墓，王晓帆指着无数阴森墓碑中的一块说道，郭紫埋在这里。
　　——徐飞然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对这墓地的气氛，也对王晓帆那句话。

　　他很惊讶王晓帆居然那么淡定地把路上买的菊花放在郭紫的墓前，然后蹲下来给她烧纸钱。王晓帆没有哭也没有失控，她只是很平静地重复着将纸钱丢进火里的动作。
　　王晓帆说：来，你们也烧点吧。

　　于是跟着徐飞然来的几个女生也蹲下来开始给郭紫烧钱。其中一个不知是被烟迷了眼或是怎么，烧着烧着就嘤嘤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其他人也都被带动情绪，于是墓园里哭声一片，这给墓园原本阴森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恐怖的色彩。

　　徐飞然沉默地站在墓前。他发现王晓帆在微笑，她的脸在火光中投出的阴影异常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