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之上》鹿间雨

2、第二章

　　李幸重生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是登顶海拔8848米的珠穆朗玛峰。
　　他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花，朝着山顶迈进，心情复杂。
　　变异之后，再次攀爬珠穆朗玛峰非常容易。身躯上的倒刺扎入雪地，没多久李幸就到达了山顶。
　　山顶的风更大，吹得李幸“花枝乱颤”。
　　珠穆朗玛峰位于喜马拉雅山脉上。李幸屹立在珠穆朗玛峰山顶许久，望着延绵不绝的喜马拉雅山脉，望着这个被冰雪尘封的世界。
　　他的心，和冰雪的温度一样冰冷。
　　李幸像生根于珠穆朗玛峰的山顶的诡谲之花，再暴风雪中随风摇曳。
　　如果可以，他想重新做回人类，而不是一个变异的怪物。
　　珠穆朗玛峰山底深处的神异固态物质诱发了他的变异，但是却让他重新获得了生命。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过了不知道多久，暴风雪停止了。一束阳光照射在了李幸的身上，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在逐步下降。
　　“怎么了？”本来出神的李幸将目光收回到自己身上。
　　他感觉……身体在缩小？
　　李幸看着本是羽状叶子的四肢变回了人类的双手和双脚，淡褐色的巨大身体也变回了人类的躯体，身上的倒刺收缩回到了体内，皮肤变得光滑整洁。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六瓣肥大的花瓣已经消失，可怕的锯齿口器也没有了。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他依次抚摸。
　　他又变成了有鼻子有眼的人类了！
　　“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长相。”李幸腹诽，“不过变回来就好。”
　　这时，李幸打了个寒颤，发现冷意钻入每一个毛孔，他一下蜷缩了下来。
　　他虽然变回了人类的形态，但是却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天雪地中，更何况是这珠穆朗玛峰的极端气候中，不马上保温他可能又要死在这里了。
　　“唉唉唉，现在还是当怪物好一点。”李幸心想。
　　当下，李幸的视野再度升高。
　　李幸疑惑地挠头，发现手臂和双手迅速膨胀成叶子的模样，叶片上冒出许多倒刺。身体也跟着膨胀，花瓣从头颅四周伸出。
　　李幸“开花”了，再度变成“霸王花”的高大模样。
　　原来只要他想，他是可以变幻形态的。这……也不错吧。
　　寒冷从体内褪去，至少这幅模样可以抵御这个极端的严寒气温。
　　一直在这山上也不是办法，什么也做不了。
　　“下山吧！出发！”李幸重新振作，用叶片状的手给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如果此刻有人在飞机上，就能看到珠穆朗玛峰白茫茫的悬崖峭壁上，有一朵莫大的蓝紫色的花正在攀岩。
　　这个画面非常诡异，李幸不知道的是，他的行动被人在远处监控了下来。
　　“报告报告，M区山脉上发现霸主秽兽。”
　　“卫星锁定目标，注意动向，有异常立即报告。”
　　“收到，长官。”
　　简短的通信后，便是沉默。
　　……
　　李幸专心致志地一路下山，用叶片上的倒刺扎在岩石中的方式，以免自己滚落。
　　就算是变成了怪物，从这里滚下去估计也是小命不保。
　　李幸感到奇怪，这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营地，也没有看到有营地的痕迹。
　　李幸攀登珠穆朗玛峰的路线是从尼泊尔侧的南坡路线一路向上。南坡大本营在海拔5364米处，是最常见的南坡攀登队起点。之后共有四个营地，第一营地约在海拔6065米处，第二营地约在约在海拔6400米处，第三营地约在海拔7200米处，第四营地是南坡的高级营地，约在海拔7906米处。
　　直到李幸到了山脚下，任何和营地有关的东西都没有，也没看到人类攀登的踪迹。
　　“这是怎么回事？”李幸感到疑惑。
　　山脚下一片荒地，空空如也。
　　李幸只能漫无目的地一路前行，希望能找到有一丝人烟的地方。
　　好在变身成了“霸王花”，身体也不觉得吃力。
　　月落群山，黑夜降临。
　　李幸抬头仰望夜空，星河铺满天路，群星闪耀。李幸看着美不胜收的自然光景，有一些无暇欣赏。
　　他心中的问题和群星一样多，他心中的焦虑占满了心间。
　　忽然，一道光束戳破天幕，越过群山在远处闪耀。
　　巨大的光束顶破苍穹，一下子吸引了李幸。
　　李幸作为人类活着的时候，地球上可从未有如此规模的“光污染”。
　　他想朝着光束前进，可是前方还有高高低低的群山，一时半会也过不去。
　　“咕咕——”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鸟叫声，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朝着李幸袭来。
　　李幸只觉得头顶一黑，一块巨大的黑影笼罩着自己。
　　此刻李幸还是“霸王花”的状态，他的体积不小，来者更加不容小觑。
　　未等李幸身体作出反应，他就被掀翻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躺在地上张望，发现攻击他的是一只诡异至极的鸟类怪兽。
　　这只鸟类怪兽长着两对翅膀，四翼撑开足足有十米，比李幸大了一大圈。
　　四翼煽动起来，地上被煽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尘土迷了李幸的眼。
　　李幸揉了揉眼，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夜视”的能力，这才看清这个怪兽的模样。
　　这个鸟怪的头顶长了八只大眼睛，八只眼睛的眼珠的方位有上有下、有左有右，看起来诡异至极。它八只眼球朝着四面八方各有一只，估计有全方位的动态视觉能力。
　　长又细的鸟喙张开，正在发出可怖的叫声，李幸感觉自己身上的倒刺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
　　鸟身身上长着鳞片，反射着星光的柔弱光芒。光芒流转，鸟怪准备对李幸再次发起攻击。
　　“这玩意长得也太可怕了。”
　　李幸害怕得要死。
　　“嗷——”李幸吓得尖叫，但是他的锯齿口器中发出的却是一声嚎叫。
　　鸟怪以为这朵“霸王花”在挑衅它，于是伸出利爪，准备抓向李幸。
　　李幸曾经学过格斗，好歹是有一些经验，进入了戒备的状态。他目测鸟怪的攻击路线，朝一侧迅速滚去。
　　鸟怪重新定位方向，瞄准李幸的位置直接冲撞了过去。
　　“救命——”李幸大喊。
　　李幸被撞飞了，同时，空气中散开了一阵奇妙又香甜的花香味。李幸花蕊里的“花粉”被撞了出来，弥散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味道？”鸟怪开口。
　　“？”李幸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鸟怪停止了攻击，歪头歪脑地看着李幸。
　　“好香的味道，是你散发出来的吗？”鸟怪张嘴。
　　“？”这玩意怎么会说话，李幸瞪大双眼。
　　“你看起来很好吃，但是现在我突然不想吃掉你了。”鸟怪好像在解释什么。
　　“你……你……会说话？”李幸继续瞪大双眼。
　　“对呀，你好，我叫小小鸟。”名叫“小小鸟”的鸟怪挥了挥翅膀，显得礼貌又诡异。
　　“你……你好。”李幸对这个名字有种嘈点太多无从下口的感觉。
　　“你的花香有降低对方攻击意向的能力，从来没有猎物能从我的口中逃脱。”小小鸟解释它为什么突然停下攻击。
　　李幸诧异，没想到重生为“霸王花”怪物之后，自己还携带有消除对方敌意的能力的花粉，还能和怪物进行沟通。
　　“那真是谢谢您咧。”李幸讪讪一笑。“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你也是人类变的吗？”
　　“人类？我才不是那些坐着铁皮飞船来这片土地的东西，他们无法变成这个样子。”
　　李幸听了更疑惑了，小小鸟的话里蕴含着大量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信息。不过，有一点他明白了：变成怪物的人类大概就他一个。
　　“人类本来就应该生存在这片土地上呀，为什么是坐着飞船来的？”
　　“ 这片土地有着各种类型的巨型怪物，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你觉得人类这种渺小又无能的东西如何能存活下来？人类是外星物种，他们称呼我们为“秽兽”，躲藏在基地里。”小小鸟用翅膀指了指远处的冲天光柱，看来那边就是有人类存在的基地。
　　李幸对于现在所处的世界一无所知，看来只有到达基地才能找人问清楚。
　　“小小鸟，你能带我飞到那里去吗？”李幸问。
　　“人类会捕获我们，必要时候会杀了我们的。”小小鸟有点犹豫。
　　“把我送到附近就好。”李幸想自己可以变化成人类的模样，应该不成问题。
　　“行，我现在也无事可做，就送你去吧。”小小鸟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李幸一溜烟爬上了小小鸟的背脊，带着许多疑问朝基地飞去。
　　“为什么人类的基地会发光？”李幸问。
　　“因为有很多我们这样的巨型怪物会捕食人类，那是外围保护层，具有很强的杀伤力，如果撞上去会被立马烧焦碳化。”
　　“那为什么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建造基地？”
　　“人类一直在尝试抓获我们。”
　　“为什么？”李幸化身为好奇宝宝。
　　“在人类世界，我们好像有很大的作用。人类把抓获的怪物送去外星，不能抓获的就直接杀死，配备武器的人类具有危险性，所以我们一般不去基地附近。”
　　看来只有去基地内部一探究竟了。
　　……
　　“报告长官，两只霸主秽兽结伴前往基地。”
　　“锁定目标动线，通知警备人员立马武装，等会组织抓捕行动。”
　　“收到，长官。”
　　基地内部，一台大屏幕上显示着卫星拍到的画面，一只巨型鸟怪驮着一朵巨型花怪，它们正朝着基地的方向飞来。
　　基地人员神色匆匆，准备迎接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