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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宣示主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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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陈静禾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回头时肩上忽然一沉。
外套还残留着温热,独属于那人的木质香瞬间包裹住了陈静禾。
她伸手揽住外套回头,身后的男人半弯着腰,背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看得到那双狭长的眼。
眸光沉沉,幽深得如同万米海底,但看着她的眼神却那样的专注认真,让她误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多么珍贵绚烂的宝贝。
“是睡不习惯吗?”
薄唇微张,他低声开口,淡淡的问道。
面前的小猫早就因为陌生人的出现而警惕地窜开了,陈静禾眸光微转,眨了眨眼:“嗯,睡不着。”
心中牵挂的事情太多,加上陌生的环境,让她没能以最快速的时间适应。
蹲地上太久,陈静禾两脚发麻,想站起来但却有些踉跄。
池予连忙扶住,将她带到一旁的休息椅坐下。
“你今晚值班吗?怎么在这儿?”陈静禾这会儿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转头看他。
身旁的男人脱去了昔日的稚嫩,连轮廓都变得凌厉流畅,摘去厚重眼镜的他完全释放了自身的魅力,眉眼深邃漆黑,鼻梁高挺完美,哪里还能看得到曾经那个自卑腼腆的少年模样?
他眼帘微垂,斜斜的睨着她,声音散漫:“某人未经护士同意私自离开病房,电话联系不上本人,遂通知家属。”
“啊!”陈静禾猛然一惊,恍然想起自己压根就没有带手机出来,也没告知护士自己的去向,“她们急疯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呢?”男人笑得有些凉。
心中的罪恶感更重了。
正说着,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池予拿出看了一眼:“看,又打给家属了。”
家属……
陈静禾怔怔地看着站起身接电话的某人,男人身材高挺,她需要将头仰得很高才能看到池予的脸,他一手插着兜,一手握着电话正和那头的护士说话,单薄的白衬衫挡不住结实有料的身材,随着说话而微微滑动的喉结更让人痴迷。
消失在她生命里好多年的称呼忽然有人冠上,这种感觉,真奇妙。
但……
她却觉得很好听。
“对不起。”她仰着小脸,愧疚的和他道歉。
池予挂了电话,站在她的面前,脖颈弯下,低头看她:“这不是找到了吗?”
“池予。”坐在长椅上的女孩又开口了。
池予没应声,只看着她。
“你为什么想做医生呢?”不远处又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今晚的博雅医院真是热闹,她视线远眺,声音空灵,“听别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循环,做医生的虽然救了他们,可是也介入了他们的因果,所以就要承受本该属于别人的苦难。”
她无法想象池予要是出意外了,她该怎么办。
她想她一定会疯的。
男人坐到了她的身边,视线跟着她看过去,救护车停在急诊科门口,担架抬下了一个车祸的人。
“我只想尽自己所能,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人。”
守护好每一个,他在乎的人。
男人勾起嘴角,宽慰的笑道:“少乱想,我救了那么多人,理应配享太庙。”
听着电视剧里的台词被他拿来引用,陈静禾被逗笑了,消极的想法被她一扫而光,她觉得池予说的对,他帮助了那么多人,凭什么不得善终?
“我们出去走走吧?”
看着那双闪着光的杏眸,男人头疼。
……
安川市是一个地道的南方小城,这儿的夜生活丰富多彩,人们也普遍睡得晚。
走出医院的范围,街道上便渐渐热闹起来,陈静禾披着外套走在前边,脚步轻盈,而池予则跟在她的身后,安静无闻。
恍然间好似时空错乱,前方的女孩身上披着的不是西装外套,而是宽松的蓝白校服,身后跟着的少年背着书包,依旧双手插兜,镜框背后的眼睛笑得轻松惬意。
“池予!”
女孩回头,嘴角扬起,一颦一笑都触人心弦,那是长在他心上最纯白的茉莉花。
如果……
如果她从未说过那样的话就好了。
不。
是如果他从没听到那些话就好了。
那样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依然无条件的信任她,依然无条件的……喜欢着她。
“池予!”
远处的女孩忽然一下子出现在面前,高绑着的马尾早就已经放下,岁月促人成长,昔日的稚嫩青春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的她五官舒展,面容精致漂亮,一勾唇一撩眼便是触人心弦的美丽。
“你怎么了?”
她更是勾人的妖魅,明知万劫不复,也让他义无反顾。
池予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泛着微光,思量的时候眼睫毛会微微颤动,吸引着她忍不住驻足盯看。
“没事,”他摇摇头,回过神来,“累了?要回去吗?”
“没有。”陈静禾连忙否认,她还不想回去那么早,回去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呢?
她承认自己自私。
她错开池予的眼,随手指着路边的烧烤店:“我想吃那个。”
男人皱眉,冷声拒绝:“不行。”
“那我要吃炸鸡。”
“不。”
“……”一连得到了几个拒绝,陈静禾脾气上来了,两手抱着胸,闷着头往前走。
池予一下没抓住,错愕的看着她走远。
他终于懂了,为什么人家说生气的女孩子,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像是被这个形容逗到,池予没忍住轻笑出声,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想看看一分钱不带的她能买得到什么东西。
陈静禾最终停在了一个板栗摊前,炒板栗的香味传遍了半条街道,她老远就闻到了。
“老板,这板栗多少钱一斤?”她指着面前刚炒好的板栗问。
老板抬头看到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露出笑脸:“十五一斤,要来一点吗?”
“要。”
陈静禾点头,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口袋,三秒后尴尬的抓住了衣角。
她不只是手机没拿,兜里甚至连现金都没有。
“算了,我忘记带钱了。”陈静禾咳了一声,阻止了老板装袋的动作。
老板一怔,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视线落在了她肩膀上:“让你男朋友付钱不就好了。”
陈静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伸手抓住外套:“你误会了,我没有男朋友。”
她想,身后的男人应该不希望被误会吧?
池予眸光一沉,站住未动。
“美女还没有男朋友?”老板也是一惊,暗道真是暴殄天物,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还没主。
既然这样……
老板嘿嘿一笑,打起了主意:“要不这样,咱加个微信,交个朋友,这份板栗我请了。”
陈静禾一挑眉,瞬间知道了他的想法。
身上的外套做工精细,暖和舒适,像极了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外表冷漠高傲,寡言少语,但如果深入挖掘,就会发现他的内心其实和这件外套一样,温暖贴心。
她忽然想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才会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是因为她是病人,还是因为她是陈静禾?
她展颜一笑,声音潇洒极了:“好啊,那就……”
“十五是吗?来一斤吧。”
她的面前忽然插入一道身影,男人的出现隔绝了她和老板的对视,高大的影子投落在小摊上,沉冷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说完他又转头看她,修长的手掌抬起,一个一个将西装外套的扣子系上。
“风大了,怎么也不知道把扣子系上?”
木质香涌入鼻中,陈静禾蓦然抬头看他,心脏像是被注入了大剂量的多巴胺,一瞬间的加速跳动,连掌心都出了汗。
比她更震惊的是老板。
送走两人之后,周围的摊主都忍不住爆笑。
“老李梦做得太美了,还真以为人家没有男朋友啊?”
“哈哈哈,人家在你面前系扣子宣示主权呢,你个傻蛋!”
“别笑我李哥了,我李哥好不容易喜欢个女孩,以为有机会,没想到直接撞上正主,我李哥多可怜啊。”
“滚滚滚,你丫的就知道嘲笑老子!”
刚炒好的板栗在凉风中热乎乎的,陈静禾觉得自己的心也暖暖的。
她边走路边剥着手里的板栗,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调子轻快悦耳。
池予又恢复到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站在马路外侧 ,安静的陪着她逛。
他的外套裹在陈静禾的身上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滑稽得可爱。
“池予,给你!”
陈静禾举起手来,手上捏着的是她刚刚剥好的板栗,她将第一颗板栗给了他。
她的手纤细白皙,指甲圆润晶莹,手指捏着小小的一颗板栗,像是玉盏上的贡品,连板栗都变得高贵神圣了。
男人盯着她手里的板栗,目光渐渐幽深复杂,间或夹杂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险和占有。
他忽然低头,微微张开嘴,一口衔住了那颗温热美味的板栗。
微凉的薄唇擦过陈静禾的指尖,徒留一种另类的湿热触感,泛起的颤栗直达心扉,陈静禾呆住,傻子一般看着眼前的男人。
薄唇合上,他似在品尝什么世间难得的美味,慢条斯理的咀嚼,喉结滑动间咽下。
“嗯,好吃。”
陈静禾轰的一下红了耳朵。
她心思龌龊,池予吃的哪里是板栗,吃的明明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