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站月圆》周晴媛

11、第十一站

　　逢园双手捧着玻璃杯，杯壁上渗出的层层水珠和整个手掌贴在一起，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水珠，还是因为紧张出的手汗。明明是少冰的桃桃乌龙茶，她的两只手却冰冰凉，这种凉意让她感觉浑身上下都冷的发抖。

　　她喝了两口就没再喝了，两泵糖还是让她觉得甜的发腻，整个人像被黏住了。

　　左佑看到逢园通红的指尖，忙抽出两张纸对叠好，又伸手从杯底握住玻璃杯。

　　“先松手。”左佑轻声说，语气像在哄小孩。

　　逢园却好似没听到，视线盯着杯子里小幅度晃动的乌龙茶。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进一步，谁也不退一步。

　　这种僵局持续了大概一分钟，逢园的手机不断震动，有人打来了电话。

　　逢园松开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查看，是司机师傅打来的。

　　感受到玻璃杯的下沉，左佑忙用另一只手托着杯壁，又把杯子重新放在桌面上。

　　逢园调小声音，按下接通键。司机师傅在她发呆的空隙接了单，现在已经要到了，打电话询问具体位置。

　　“我就在路口拐角，您过来就能看见。”

　　司机师傅说让她去调头的路口等他。

　　“嗯，好。”

　　逢园挂了电话，心下琢磨该如何跟左佑说。

　　左佑好像已经猜到。

　　“打了车？”左佑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温和。

　　“嗯。”逢园心虚，小声应答。

　　“行，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左佑就站起身，弯腰提起那一大袋子零食递给逢园。

　　逢园也站起来接过袋子，小声说了句谢谢就离开了，连看都没看左佑一眼。

　　两个人都赌气似的，像是彼此的宿敌一般。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不似昨天。

　　逢园上车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雨，雨声滴滴答答。她的头贴在后座紧闭的窗上，整个身子歪在靠背上。

　　逢园突然感觉肚子在抽搐，像被人来来回回挤压了一样，好疼。明明才喝了两口冰饮，老天好像在跟她作对。逢园双手环抱捂住腹部，紧靠在座椅上。头部微仰，双眼紧闭，嘴唇微张，面色苍白。

　　阵痛的频率越来越高，痛感也愈加强烈，逢园面色痛苦，额头渗出一层薄汗，身上也是。

　　逢园弯曲上半身，试图缓解疼痛，将头顶在驾驶座的座椅后背。

　　司机师傅感觉到座椅的震动，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后排的小姑娘。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逢园声音微弱。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我看你好像挺不舒服的 ”

　　逢园实在说不出话，微微摇了摇头。

　　距离到家还有半个钟头，逢园算了算日子，害怕自己大姨妈来了弄脏人家的车。无奈之下，趁着阵痛间隙，她拿起手机，给左佑打了微信电话。

　　等待接通的过程显得异常漫长，逢园腹部又开始另一轮阵痛，她有点自顾不暇，手机掉落在了旁边的座椅上。

　　“喂。”电话接通，逢园痛到意识混沌，感觉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逢园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已经没有余力去想别的。

　　司机好像也听到了，见逢园没回应，立马大声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您先找个地方停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电话被挂断，逢园好像断了线的风筝，等他把她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