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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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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门位于云海之上,白浪滚滚,天在脚下。
一望无际的白玉台屹立阳光之中,入凡镜摆在正中间,巨大的镜面宛若碧波荡漾的湖水,澄澈深远,仿佛包容了世间万物。
盛危站在入凡镜前,旁边,天山门的修士心里压力巨大。
他们偷偷瞄着盛危,努力控制身体站在原地,免得一个不小心……哦不,条件反射夺传送法阵而逃。奈何盛危真身在他们地盘上,他们不能逃,也没地方逃。
关于玄天剑宗发生的事,他们也略有耳闻。听闻盛危弑师夺位,让全宗门改修无情道,如此专制残暴,简直旷古绝今。
甚至前些天,他师兄洛筠笙和师弟纪疏光都仓皇逃下界,足见盛危有多恐怖。
现在,他们只想赶紧打发走这个煞星,免得被这个疯子记恨上。
“入凡镜不能轻易开启,敢问盛掌门因何下界?我们这里需要登记……”
他话没说完,就被人拉了一下,另一人连忙赔笑道:“不需要登记,不需要登记,既然是盛掌门下界,就不需要登记。”说着,他开启了入凡镜,“您请。”
强大的灵力波动从入凡镜上传来,只见镜面泛起层层涟漪,好似荡漾不止的波涛,连接其他世界。
盛危手一直按在剑柄上,嘴角依旧是人畜无害的微笑,但身上敛而不发的杀意,却是充满了威胁。
“既如此,那就多谢各位了。”
天山门的修士头皮发麻,连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盛掌门,您请。”
不再耽搁,盛危飞身进入入凡镜,从进入镜中的那一刻,天地发生了变化。
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受到了压制,大约变成了筑基巅峰。身体强度并没有发生变化,作为渡劫期修士,身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基操,只不过无法使用杀伤力极强的法术罢了。
简而言之,就是从修士最强掉到了凡界最强。
但即使受到了压制,他也依旧是剑修的天花板,如果面对凡界这些修士或者武者,以一敌百不费吹灰之力。
盛危降落的位置,是洛筠笙纪疏光在凡界最近一次现身的地方。
林影深深,山道崎岖,月色下,风经过的痕迹都化作鬼魅影子,张牙舞爪,呜咽渗人。
月黑风高杀人夜。
适合设圈套进行伏击。
盛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他没想到,他那好师兄和好师弟,竟然为了躲避追杀,真的借凡人之势。
洛筠笙和纪疏光一进入凡界便隐藏了起来,大隐隐于市,凡界气息驳杂,哪怕有追踪定位法术,也只能捕捉到他们最近几次的灵力波动,以此确定他们的位置。
真令盛危开眼。
在修真界蝇营狗苟就算了,来到凡界,居然还要寻求凡人庇佑,帮忙遮掩天机。
简直丢人现眼。
盛危在下界前,调查过凡界现在的社会状况。目前凡界四国鼎立,分别是祁国、庸国、盛国、景国。然后谶纬神学流行,每国都有自己的神话……文化体系,然后每国也都有自己的“国教”,可以说是全民信神。
当然,不止有官方推崇的教派,还有民间信奉的各种教派,类别应有尽有。
比修真界的门派种类还多。
为了让自家道统为正统,大家开启了诸神混战模式,家家争传播思想,甚至发动倾国之战,可谓是一锅大乱炖。
理所当然的,过度推崇神学的后果,就是神权隐隐有凌驾于皇权之上的现象。
一国继承人的废立,不看品德与才能,而是看摇号抽签,可想而知,这样的国家有多荒谬。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的国家有四个,还都是当世主流风气。更可想而知,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美好的未来是暂时看不到了,但近些年四国摩擦不断,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总之大家精神状态都很好呢。
我们都是“神学”,凭什么你被奉为正统,人人信奉,而我们就被打成歪门邪道,人人喊打?
不行,干死他们。
然后就是这样,各家纷争不断,你死我活,为将自家道统传承发扬光大,扯头花扯得不亦乐乎。
堪比盛危在修真界推行无情道plus版。
最起码盛危目前只是嘴上说着推行无情道,可没实际付诸行动,灭他人道统……
不过话说回来,他那好师兄和好师弟,此刻正潜藏在贤兰教的地盘内。
全场万籁俱寂,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紧绷到一触即发。
月色凄迷,盛危手持法器,感知周遭洛筠笙和纪疏光留下的灵力痕迹。他踏月而行,月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辉。
隐藏在暗处的人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
他们奉命追杀贤兰教的人,已经在这里埋伏一天了,情报里根本没这一号人物,这人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但不管事实如何,盛危此刻出现在这里,都令他们受到了极大威胁。
此次上头有令,务必将贤兰教的人赶尽杀绝。所以不管盛危到底是谁,只要是涉及贤兰教,格杀勿论。
就算盛危真的无辜又如何,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出现在这个是非之地,白白枉送了性命。
平静的树林里,杀意暗流涌动,影影绰绰刀光剑影。
盛危一来便感知到了潜藏在暗处的杀机,修士神识敏锐,哪怕身在凡间,也能感知到微妙的存在。他神情不屑。不过是凡间稍微有点入流的教派,在凡人里或许有那么一些强,但在他面前,却远远不够看。
比起暗处蓄势待发的npc,他还是更关心洛筠笙和纪疏光最近的灵力波动,竟然牵扯到凡间势力……
真有意思。
然而那些人没有继续等待下去,直接出手了。
无数黑衣人从阴影里涌出,朝盛危杀去。
刀刃反射出冰冷的光芒,连成一片,密不透风。
盛危却好似感受不到,简简单单抬起剑,不见他怎么动作,下一刻,那些冲向他的黑衣人全部被一剑秒杀!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凝滞。
光影定格,风声停歇。
这一瞬间好像十分漫长,又好像眨眼间就过去了,那些黑衣人纷纷扬扬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系统一阵bug乱闪,连声音都更失真了,“不是说好不要再造杀业吗?你怎么把人都杀了?!”
盛危微笑,“我什么时候说过?”
系统:“……”
这一幕落在另一拨暗中观察的人眼中,成功引起了瞳孔地震。
万万没想到,那个风姿出众的少年竟如此厉害,仅仅一招,只是一招,就干掉了云境核心部门无垢翎的精英!
这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那一剑,他此生从未见过,好似天威永恒,煌煌不可直视。
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夜色浓重,只剩惨淡的月光照彻这充满杀戮的一幕。
盛危收回自己的本命灵剑,继续查探洛筠笙和纪疏光的踪迹,姿态之从容,仿佛周围的尸体不存在一般。
潜藏在暗处的人默然地注视着他,神情麻木。
这种实力已经远超他们的认知,恐怕百战榜上都没有如此恐怖的剑修。
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再去送人头。
毕竟未知的可怕才最可怕。
他们想不通,像盛危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早该赫赫有名才对,为什么他们以前从未听说过盛危的消息?
就这样,他们注视着盛危,阴暗地趴在暗处,一动也不敢动。
不仅是云境这边的人,另一边,贤兰教派来打探消息的人也蹲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姜梦月说:“师兄,这黑衣人好生厉害,竟然将云境无垢翎的人都杀完了……甚至只用了一招,连看都没看清,无垢翎的人就死完了……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贤兰教?”
师依皱眉,“说不定不是来帮我们的,只是路过也不一定……”
姜梦月说:“如果是路过,云境的人为什么会对他出手呢?况且,我看他也不像路过的样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师依说:“此人着实厉害,恐怕比之百战榜上的人物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勿要轻信陌生人。更何况,阴阳烬元功的残卷在我们手上,云境的人来就是为此,难保他不是别有用心。”
姜梦月撇撇嘴,“好吧……”
她是看盛危如此惊艳,才对他心生好感,但如果盛危是敌对势力的人,她则会希望盛危和云境的人两败俱伤。
不过,盛危那般风姿出众,她此生还从未见过这么优秀的人,宛若天神一般。只一眼,便深深刻在了心底。
“师兄,你说,他杀了云境的人,会不会被云境寻仇?”
师依说:“这般人物,必会被各方势力争夺,依我看,寻仇不一定,拉拢倒有可能。”
姜梦月惊呼,“拉拢?可是他杀了云境无垢翎的精锐,云境竟然还会拉拢他?”
师依说:“精锐也分三六九等,如果一个人能让一群精锐都丧命,那么丧命的精锐便不是精锐,而是蝼蚁。只有活着的,才配值得赞颂。”
姜梦月不说话了。
虽然这种结论十分残酷,但现实就是如此,只有实力高强,才能背脊直挺地站在世间,不然,只能沦为他人附属。
月下,盛危手持法器,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恍若谪仙。
全场一片死寂,连风都停止了呼吸。他悠闲踏过尸山血海,身上不染纤尘。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宛若行注目礼的小学生。
盛危继续探查洛筠笙和纪疏光的灵力痕迹。
他手中法器制作精良,淡淡星辰之力萦绕在罗盘上,所照之处,各种灵力痕迹纤毫毕现。其中,洛筠笙和纪疏光的灵力残留很新,说明他们前不久才在这里停留过。
并且看痕迹,还发生了一场战斗。
盛危微挑起一边的眉。
有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洛筠笙和纪疏光与凡人作战?
盛危沿着灵力痕迹追寻,不紧不慢。忽然,他在河边停下,月色下水面波光粼粼,仿佛星辉荡漾,映着他的侧脸,好似水月镜花。
画面就此定格。
下一瞬,他的身影蓦地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了。
就恍若幻觉一样。
暗中的姜梦月师依大惊,他们明明一直在盯着,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少年究竟是谁?
“师兄,你刚刚看清了吗?那个人消失了……”
“没看错……他就是凭空消失了……即使是修士,也无法做到瞬移吧……除非凭借天阶法器……可是,我们凡界有这样的存在吗……”
师依喃喃,心中更是骇然。
或许姜梦月不清楚瞬间消失代表了什么,可他却清楚,即使他们贤兰教教主、祁国国师左丘阳都无法做到这一步,而盛危竟轻而易举做到了,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再次被盛危的神通刷新了认知。
就在这时,一道清凉悦耳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直刺人心,“诸位,看够了吗?”
姜梦月师依骇然,立即回头,只见盛危面带微笑,站在他们身后,宛如索命的厉鬼。
姜梦月吓得尖叫一声,声音划破天际,惊起无数飞鸟。
师依瞬间失声,好半晌,才缓过来,颤声道:“这位少侠,你……敢问少侠姓名?我等仰慕少侠风采,想结识少侠,不知少侠是否愿意给我们几分薄面?”
盛危笑容核善,“想结识我?就是躲在暗中窥伺我?”
师依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在下师依,这位是我的师妹,姜梦月。我们是贤兰教的弟子,今日路过此地,偶遇少侠击杀刺客,被少侠风采折服,因此想结识少侠。但我们不知少侠是否愿意与我们结交,所以在此踌躇,并非故意窥伺,还请少侠见谅。”
其实主要原因是,盛危前往的方向,正是他们贤兰教的临时驻扎地,再往前走,就直接进家门了!
他们也不想跟盛危一路啊。
但盛危这个方向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盛危说:“原来如此。你们是想结交我啊。”
结交二字格外重音。
师依额头上冒出冷汗,“哈、哈哈是啊,少侠风姿出众,令人向往……”
盛危说:“既然如此,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他们是我师兄弟,途径此处,不小心走散了,如果你们看到了他们,还请告知我他们的行踪。”
说着,他拿出两副画像,画像上正是洛筠笙和纪疏光。
师依:“……”
他看了一眼画像,不动声色地拉住了姜梦月,“原来少侠在找自己的师兄弟,若少侠不嫌弃,前方就是我贤兰教的临时驻扎地,少侠可到那里休息几天。我贤兰教虽然只是普通教派,但也有一定人脉,或可帮少侠找人。”
姜梦月诧异地看着师依,然而师依没理她,只定定地注视着盛危。
盛危微笑着接受了师依的提议,“好啊,那就麻烦二位了。”
师依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实则背后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不麻烦,少侠请跟我来。”
到了临时驻扎地,安顿好盛危,姜梦月偷偷摸摸找到师依,问道:“师兄,洛公子和纪公子明明就在我贤兰教,师兄为何说没见过他们?还让盛危来我们驻扎地?”
前段时间,洛筠笙和纪疏光意外救了他们的教主左丘阳,被贤兰教奉为上宾。
洛筠笙和纪疏光气度不凡,周身灵光闪动,一看就绝非寻常凡人。而盛危与他们一样,身上都仙意缥缈,说是同门,最起码有八分真。只不过盛危身上气势更加凛冽,令人无端感到恐怖。
师依神情严肃,“你我不知盛危底细,如何能将洛公子和纪公子的行踪透露给他?万一是仇家追杀、却假借师兄弟之名骗取行踪怎么办?”
“就算他们真的是师兄弟,既然都在我贤兰教,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相见。”
“不如先试探一番,游说他加入我贤兰教,或者当我贤兰教的客卿,试探他是敌是友。”
姜梦月恍然大悟,“师兄不愧是我贤兰教最厉害的天才,这份心思我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