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漫]冷调晴空》冉天音

4、梦朦胧·散学礼

　　夏山啼杜宇，是否心如焚。我正相思苦，鹃声不忍闻……
　　有低沉而优雅的男声反复吟咏着那古老得仿佛能闻见绢纸湿气的和歌，字与字间浸润的，尽是千百年的惆怅与孤寂……鹃鸣，雨落，人长叹，水汽萦绕。是什么在固执着不肯离去？
　　晴海睁眼，只见得四下雾气弥漫。那纯白的雾气给人以身处云端的幻觉，不知名的幽幽香气则闻来暧昧而清雅……是哪间的魂灵不能安眠，入了她的梦来罢。
　　晴海举起手来。她觉着这环境着实诡异——伸手可清晰见得五指，却不能再见其它——足见此物道行不浅。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无甚冤气，却有着清冽的气息和无尽的哀愁……
　　晴海无法作出判断。可这样轻易被入了梦实在是件危险的事——她只得手里捏起一个诀，小心地摆好阵势以作防御。
　　男子的叹息声仍在不断地钻入少女的耳朵。那语调于而言晴海既熟悉又陌生。那是什么时候呢，有那样一个人，在月光下乘牛车而来，隔帘相对，为自己吟咏着女郎花的娇艳？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么？
　　少女略有恍惚，然后一个寒颤愈发警惕起来。
　　那雾忽是淡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晴海揉着眼睛自床上爬起身来，用力把闹钟开关拍上并伸了个懒腰后，踢着拖鞋跑去洗漱间洗起脸来。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本应是十分醒神的，晴海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只好强撑着草草刷完牙洗完脸之后坐回床上。
　　身体好重。骨头就跟散架了似的软绵绵的撑不起来。头也疼痛得好似要裂了开来。
　　唉呀，睡姿太糟糕搞的么？
　　晴海只用力甩甩头，合眼静坐片刻后从抽屉里找出药油涂在太阳穴，然后套上放在床头的校服。
　　打开卧室的门，便可见浅金色的阳光静静地为乳白色的地毯晕染上一层可爱的光泽。
　　可这房子实在是太空了。
　　东京市中心，两层复式，共一百三十平米，装修简洁而高档——这在寸土寸金的东京而言，真算得上是豪宅了。可是这儿住的只有自己一人。除了她自己以及每逢周一和周五过来做清洁的阿妙那略带拘谨的声音——自晴海七岁以来，再没有别人的声音在这里出现过。
　　即便没有外人在此，晴海仍是极自然地挺直了背脊微抬起下巴走下楼去，乌黑而微卷的发衬得少女肤若白玉，真正是贵族气十足。
　　自冰箱中取出昨夜准备好的食物放入微波炉后加热，少女便就拉过一张椅子沉默地开始吃早餐。
　　对着这空荡荡的长桌，她能对谁去说“我开动了”？
　　咽下最后一口粥并将碗筷收到池子里后，晴海收拾好东西便换上了小皮鞋。再抬头，少女嘴角晕开了个极温和的笑。
　　玄关那里摆着张全家福。
　　年轻而俊雅的丈夫把手搭在笑意盈盈的美丽妻子和眯起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小女孩肩上，背景则是神奈川的海在翻腾起白色的浪花。
　　晴海伸出手去想要碰触那双亲极灿烂而纯粹的笑容，却终于还是垂下了手。
　　“我出门了，母亲，父亲。今天……晴海还是会加油的呐。”
　　晴海笑着看了这照片许久之后终于踏出门去，将这镶嵌在水晶相框里的老照片锁在了门后。今天是七月的最后一天，冰帝学园的散学礼，也是她和情报屋约好的碰头之日。

　　“日安呐，小野君。”
　　“啊~日安，浅川君。”
　　“你也早上好呐，志田君。”
　　……甫一踏进校园，晴海便不断地带着得体的微笑向自己一路上见到的同学打招呼。
　　今日那校道上往来的少男少女们面上笑容都极灿烂，就连招呼都比平日更富活力。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稚气而明亮的笑被阳光晕染得极为动人，竟是要泛出温润的暖金色来了。
　　这也许是因为……明天开始，他们就能享受长达一个月的假期了吧？
　　真好呐，晴海捋了捋头发吁了口气。在这样的日子里就连那样沉稳的高年级前辈们也情绪高涨起来了呢。
　　比如少女在与学姐们打招呼时，就极意外地得到了“哎呀真好晴海会和班里的帅哥一起去海边吧青春啊青春”、“晴海到时候的泳衣照一定要发给我一份哟”这一类的打趣与调侃。少女则时不时会因了自己俏皮的回答而被学姐嗔笑着轻捶一拳来一句“你这家伙真是的”以示亲密……
　　唉呀呀，真是的。
　　不过话说回来，能有假期真的是太好了！
　　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很紧张，无论是生活学习上的安排还是那些额外的工作……不过明天开始就可以轻松得多了，也许还可以拉上小堇还有长太郎他们一起去海边。啊，干脆明年把长太郎也拉到国际科来吧，那么可爱的孩子去读普通科可惜了呢……
　　少女笑得越发温柔甜美起来，绿眸里闪过促狭的光。
　　决定了了呐，要向凤伯父和长太郎那小子好好宣传一下读这个科的前途是如何如何好什么的。哦，还要把迹部大少爷也搬出来秀一秀。那个银光闪闪而华丽到极致的自恋家伙就是在这种时候最好用呢，胡萝卜之于马儿……
　　少女侧了侧头笑得越发灿烂，迈着轻快的步子向课室走去。
　　门口正急得团团转的班长大人一见到晴海的出现就松了口气迎身上来：
　　“东久世桑！啊，看到你在这里真的是太好了——迹部君要上台代表我们年级讲话，原本预定好去领优秀班级证书的长谷川突然来不了了，我又有别的事要做，一会也上不了台。我们班一时半刻还没来几个人，他们去都不太合适……东久世桑，你能代表我们班上去领奖吗？”
　　晴海看着满头大汗的男班长以极其恳切的眼光望着自己急急地说了这一大通，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嗯，可以哟。但是班长，这么急是现在就要去么？”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脸微微红了起来：
　　“不是啦，我只是想尽早解决这个问题……那个，我担心拖得太晚会搞得事情乱七八糟啊。”
　　晴海不由笑了起来，这使得留着板寸头的清秀男生脸愈发愈红。
　　班长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得很可爱呐。不过为了让班长的脸尽快恢复到正常色泽，少女还是敛了笑故作严肃地掏出笔记本和笔：
　　“是吗，我明白了……那么班长，时间是？地点？”
　　男生脸依旧很红。他看了看表和手上的那张日程安排后，略微沉吟了一下终于道：
　　“8：30左右会开始宣读优秀班级名单……东久世桑，请你提前五分钟到礼堂旁边的准备室那里等吧。我先干别的事去了，那么在下便于此先失陪了呐！”
　　晴海有点好笑地看着班长带着像被烤熟了似的耳朵飞也似的抱着一堆资料跑向办公室那边……那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了。
　　连如此古风的“在下”都蹦出来了呢。班长真可爱呐~
　　少女笑得眯起了眼。
　　小堇会发飚的吧，要是她知道了自己错过了这样的好风景。

　　“……下面有请一年级代表发表讲话，请大家鼓掌欢迎！”
　　晴海刚轻手轻脚地抱着奖状回到班级队伍，就听得主持人如此话语。
　　极热烈的掌声响起于礼堂中，紧接着迹部少年就在这样轻快愉悦的氛围中以极有风度的姿态走上台去了。眼角有着妩媚泪痣的少年一举一动皆是庄重与优雅，让人不禁为那天生的属于领导者的气势所慑服——
　　晴海少女挑了挑眉。
　　无论什么时候这家伙都是这样自信到了骨子里呐，他确实是个极有魅力的人——不过就是太自恋了点。
　　未几，晴海忽然听得身后有女生们正在极小声地说着悄悄话。那似乎是“迹部君好帅啊”、“他真的好厉害啊”什么的，少女们的声音里甚至因为激动而带上了点颤。
　　唉呀呀，大少爷女生缘真不错，爱理要是听到就该吃醋了。不如一会问新闻部的人要几张照片外加大少爷发言的录像发给她？那对傻瓜情侣啊……似乎自己前两天就不小心听到大少爷接了某个电话之后很违背他自己坚持的华丽美学地发了通火然后又忙不迭地哄对方呢。
　　正如此想着，晴海的袖子便被轻轻揪了几下——
　　是小堇！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亲爱的友人挤到了后面来呢……亏她能躲过风纪委员和老师们的视线。
　　两人相视一笑，便就拉着手并肩而立望向台上。
　　在那里迹部少年正声情并茂地朗读着发言稿，间或以极有力的身体语言鼓舞着现场众人，言辞慷慨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矫情，而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激情澎湃了起来。
　　这是属于冰帝初中部传奇帝王的魅力。
　　——不过“本大爷”这口头禅还是不小心冒出来了几次……真煞风景。好好的高中生动不动就大爷来大爷去的，他当自己是一把年纪的霸气中年男么——那种奇怪的古装半秃武士头大爷……
　　继大少爷、高二与高三学生代表相继演讲完后，教务处主任一声“我宣布，散学礼正式结束”便使得整个礼堂瞬间沸腾起来……少年少女们欢呼着奔涌向教学楼。
　　只要把收尾工作做完后就可以和朋友们一起出去放松放松了呐，这真的是学生们最激动的时刻了，不是么？
　　可是晴海不得不拉着小堇的手极遗憾地拒绝了友人关于一会出去逛街的提议——
　　像她自己想要立刻出去与几个朋友疯玩什么的就不行喽。搞完手头这些事之后，她还要去完成那件阿真的委托……好在中午情报屋定会请吃一顿午饭，这倒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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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w=
调整了一下结构，情报屋下一章出场好啦~么么各位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