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III-还世录》委鬼

46、蜃景·3

　　穆英琅从来不将凡人放在眼中，这算是仙人的某种劣根性，从他被送进凤池从仙之时起就深深的影响着他，不论他在人前表现得多么谦逊有理，骨子里，他始终觉得自己跟凡人是有根本性的区别的，这很难说是因为凡人对他的态度造成的影响，还是因为他自己被仙凡之间的差异所影响，总之，穆英琅向来觉得，凡人不管怎样都影响不到自己。
　　因此，当穆英琅自问为什么突然看秦昭阳很不顺眼时是非常困惑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对秦昭阳竟然是有敌意的，但事实是他做了以往从来不会做的事，捉弄凡人。这让他对自己的修为，产生了一丝怀疑，难道自己一个仙人心中还会存有恶意？他不知道。

　　秦昭阳蹲在墙角，嘴里的泥沙似乎吐也吐不干净，难闻的土腥味令他频频作呕。但这时的他却不象之前那样愤然了，冷静下来一想，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穆英琅不是个普通人！基于科学社会带给他的教育和常识，他将刚才的经历理解为穆英琅的超能力，一个具有超能力，可以带着自己穿透一座厚厚的城墙的人，自己显然是招惹不起的，因此，秦昭阳不敢再与他争锋相对，尤其是当甄灿过来的时候，他退在一旁，做出连看也不敢看穆英琅的样子。
　　甄灿看了看穆英琅，决定先安抚那边惊魂未定的秦昭阳，于是他走过去问：“你怎么样？”
　　秦昭阳强笑了一下，回答：“糟透了……咳！”他又咳了两声，忽然低声，“你朋友很特别？你知道吗？”
　　甄灿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嗯，我知道，你别在意，他其实人很好。”
　　接收到这样的回答，秦昭阳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甄灿一向是最帮自己人的，从前是自己，现在是那个人……当然，自己和他已经分手了……他忽然发现自己最近一直在不断重复提醒自己关于分手的事实，究竟是因为自己余情未了？还是旧情复燃？秦昭阳不确定。

　　甄灿见秦昭阳似乎没什么事了，稍稍放了心，于是看向四周。
　　甄灿之前补魂所在的空苍界凤都城是在古城皓京的城基上扩建而成的，因此，虽然变化极大，但城中的主要干道还是那么几条，只是一千多年前的古城当时还没有骑道，所以道路比后来的凤都城的道路要窄些。
　　“这里应该是通往皇城的通天道。”甄灿对穆英琅说道。
　　穆英琅点点头：“应该就是了，不过，城内好似没有人……”
　　他刚说完，秦昭阳突然插嘴：“那边有个人！”他指向前方。
　　甄、穆二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朝皇城的方向走去。
　　甄灿咦了一声：“是城楼上的人！走，过去问问他！”说完紧走几步想追上那人，不料跑了几步之后发现，看起来离自己并不远的人，却不管自己跑了几步都追不上！
　　于是他停了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前面的人。

　　“怎么了？”穆英琅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甄灿一愣，指着前面的人：“追不上他，邪门了。”
　　穆英琅一脸困惑：“谁？”
　　甄灿眨眨眼，再一次指了指前面：“那个人！那里有个人，穿黑袍的……”
　　穆英琅朝前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的再看向甄灿：“阿灿，那边……没有人。”

　　这个回答令甄灿吃惊不已，再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已经走出了二十几步的黑袍人，确信自己眼睛并没有花，于是对穆英琅说：“不可能，我确实看到他，就在那里！”他指向那人想了想又补充，“秦昭阳也看到的，是吧？昭阳？”他转头想向秦昭阳确认，不料却发现秦昭阳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昭阳？秦昭阳哪去了？”甄灿问道。
　　穆英琅挑了挑眉：“不知道，我跟着你过来，没留意他。”
　　甄灿皱眉：“你怎么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穆英琅没有回应他的质问，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眼望向他，甄灿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心头不由得虚了起来，侧头，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只是个凡人，若是遇到什么……无法自保。”
　　穆英琅听他这么说，神情一松，道：“你自己是鬼差，他的命数你还不清楚么？”
　　甄灿眨眨眼，忽然跟着松了一口气，苦笑：“我都快忘了我还是鬼差这件事了……”经穆英琅一提醒，他才想到当初一回来就看过了秦昭阳的命数……

　　可笑的是，秦昭阳的累世中有几世与自己的前世有过感情纠葛，但都无疾而终，而至于到了这一世，秦昭阳注定是长寿的人，而且与前几世一样，虽然是同性恋者，最终却都娶了女子为妻，不管爱不爱，终其一生还是过着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社会精英的生活，光鲜得体，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命数。可是转念一想，此刻的事件并不是常理所能预料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在命数之内，况且如果按穆英琅所说，他们被困在这个幻景中，如果出不去，那他们可能最终都会死在里面，那这算是命数还是异数呢？这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想到这儿，甄灿不由得还是替秦昭阳担心起来，只是眼下他们对自己的处境都拿捏不准，也谈不上救谁，于是只得叹气对穆英琅说道：“现在怎么办？呃……那个人……”他指着前面的黑袍人。
　　穆英琅仔细朝甄灿指的方向再次看了看之后，摇头：“我确实看不到你说的人。”
　　甄灿明白这事有古怪，而且虽然那人背对着自己，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但却似乎知道身后有人跟随，甄灿停下来的时候，他居然也停了下来……

　　“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甄灿问穆英琅。
　　穆英琅道：“蜃景中的人通常是受术者心中的执念，不如你便跟过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我跟着你便是。”
　　甄灿此时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但是显然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那黑袍人往前走。
　　果然他一走动，那黑袍人也往前走了起来。
　　他们走的是整座城中的主干道，甄灿知道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最后会到内城门，也就是射日门，进入射日门就是皇宫了，黑袍人一直往前走着，眼看要到护城河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甄灿跟了没几步便到了他背后，近得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肩。

　　甄灿见他突然停下，不知他是想做什么，也就停了下来，跟着他的穆英琅见他停下，投来了奇怪的目光，甄灿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轻咳一声，试图跟那黑袍人打招呼：“咳，这位……兄台……”
　　黑袍人转过身来，看向甄灿，忽然哂然一笑：“你们是天宇派来的还是洪蛮那边的？”（五国设定参见拙作《双凤翔》第二章架空设定）
　　甄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的脸，惊诧：“韩……凛？”
　　后者眨眨眼：“正是在下，有何指教？”

　　呃，决定尽可能恢复日更，但由于之前荒废得太久，所以字数上可能还要重新慢慢练，暂时这样吧，半章半章更神马的，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