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III-还世录》委鬼

43、糖·药·醋

　　回到内蒙的时候是当天半夜。因为第二天一大早有一场拂晓的场景要拍，所以必须在拍摄地早起，否则甄灿就不好解释自己的消失了，而某个据说蹭日子的仙人也跟着过来了。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内蒙大草原，某个帐篷里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你来干嘛？明天一早人家看到你在，我怎么跟人说？！”甄灿纠结。
　　“就说我到这边办案子，碰巧过来的。”穆仙人淡定回道。
　　甄灿斜眼看他：“那你侦探社的事怎么办？还有，萧晓他们公司不会真的一分钱也不给你吧，这种天灾人祸的意外，你们也预料不到不是么？”
　　穆英琅拉着他往床上坐，翻身压住眉眼带笑：“有白朔在，你担心什么？”
　　甄灿被他笑得心神一荡，探头往他嘴角边啄了一下，轻轻说：“你其实是不放心我吧？”
　　穆英琅没回答，笑眯眯的伸手解他大衣的纽扣……
　　“别弄出印子啊！”甄灿只来得及叫了这么一句，便被急色的仙人拖进被子双修去也。

　　帐篷外，一个人影悄悄经过，笑了一声，抬手在那皮毡门帘上虚空画了道符印，轻说了一句：“小子们，好睡哈。”转身离去。

　　房车的门拉开，韩凛从外面进入开着空调的车内，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冰冷的手，看向窝在睡袋里看书的男人，凑过去，钻进他身边的睡袋，扭头说：“哎！看什么呢？”
　　“《光影艺术》第2026期，昨天的新刊。”温焕然看着书，随口回答。
　　韩凛看着他看书的侧脸，陷入一阵恍惚。
　　大概是发觉边上的人没了声音，温焕然有些奇怪，本以为这人还会没话找话的说些什么……思想被这么一茬，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目光触及对方那抹毫不掩饰的暧昧而又带些伤感的视线时，不禁深感头疼。
　　“怎么了？”他问。
　　“嗯？”韩凛看着他似乎舍不得眨一下眼。
　　“看什么？”温大少皱眉了，有些恼火了。
　　“我说……其实我们以前见过，你信不信？”韩凛忽然说。
　　“没印象。”温大少冷淡的回应，这家伙又要扯什么荒唐话题了？
　　他的回答令韩凛有一瞬间的伤心，但很快又振作起来说：“上辈子。”
　　温焕然笑了：“哦，那我倒是信的。”
　　韩凛眼一亮：“真的？”
　　“嗯，真的，而且我一定欠你很多钱，所以这辈子被你缠着甩也甩不掉。”他嘲弄的说道。
　　韩凛闭上了眼，半晌没有声音，温焕然以为对方或许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听到他轻轻的说：“你欠我何止很多钱……你欠我的太多了……太多，太多……”

　　温氏影业的办事效率向来是极快的，为了稳定军心，花了一天时间补签了全部成员的安全协议，并且由于第二天一早就要深入沙地拍摄战场，为了安全，请了老牧民做向导，还临时拉了附近一个村里的民兵来充当安保，算是彻底消除演员们的担忧。
　　既然制片商做到这份上，而且看着太子爷都亲自上阵的情况下，大家之前不安的情绪也确实都平复了许多。

　　凌晨四点，导演开始把整个剧组从并不算舒适的睡袋帐篷里挖起来，准备拍偷袭敌营后方的一场戏，这场戏需要用到的布景和烟火以及爆破效果都是由外包工程队来完成的，工程队在六点布置完毕，这时演员这边的化妆等工作都靠一段落。
　　因为忙碌，大家似乎都无视了穆英琅的出现，甚至导演看到他时倒还关心地问了一下萧晓的情况，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的存在有什么问题，甄灿对此只是无比淡定的撇了一眼坐在温大少边上拿着剧本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的编剧大人。
　　头上带着发套，一身甲胄，全套装备再加上剑，甄灿身上的负重绝对不轻松，坐在一只道具箱上喝着咖啡，目前还没有他的戏。穆英琅坐在他边上，两人都没说话，看着马场的牧主指挥着十几匹全副武装的战马，驮着替身演员在沙地上冲杀，事先准备好的爆破点一个个在预定时间爆出烟火，发出巨响。

　　“看起来不那么真实……”良久，穆英琅做了这样一句评价。
　　甄灿笑笑：“嗯，不过观众要看的就是这种效果嘛。”在空苍经历过的战争战事不止一两次，亲眼见到的古战场更多的是血腥的场景，没有硝烟，却足够令人胆颤！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所谓暴力美学这种东西，纯粹是艺术家对人类兽性一向的美化，而真实其实只是在生与死之间寻求一个结果的过程而已。
　　整个大场景的混战画面从各处角度拍了几十条之后，终于结束，接下来是莫羽带兵偷袭敌军后方以及跟对方将领打斗的剧情，谈玮之前一直拍青春偶像剧，骑马的机会不太多，所以骑术并不好，原本他的经纪人提出要用替身，但是被温大少拒绝了，于是谈小天王从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接受骑术训练，听程昱说，他偷偷诉苦说大腿里头都磨出泡了……不过诉苦归诉苦，真正到了拍摄的时候谈玮可一点也不含乎，翻身上马的动作做处熟练无比，催马奔至预定地点，对上敌将，对白然后交手，完全看不出身上有任何不适。

　　甄灿没有太专心的看这场戏，一来他知道谈玮能行，当然即使不行，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二来，则是因为秦昭阳来了。
　　虽然事先知道这部电影的外包工程交给了秦昭阳，但是因为之前一直在摄影基地里拍摄，并不需要用到特效，所以并没有碰头，秦昭阳还把精力放在另外一部戏的特效制作上，现在开始拍外景，各种细节场景，爆破、烟火等特效都需要了，所以他也跟着工程队过来了。
　　事实上秦昭阳在工作中跟甄灿并没有多少交集，不过，秦昭阳抽空会来探探班，看看甄灿的戏，几天下来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但是秦昭阳探班的次数却有增无减，搞得整个剧组的人都以为秦队这是要追甄灿了……

　　第一幕效果结束后，趁着下面的人重新排线布火药的空余时间，秦昭阳照例散着小碎步逛到甄灿这边，他知道今天甄灿大部分的戏在中午以后，所以现在肯定有空闲。
　　远远看到穿着一身厚重甲胄，扮相年少淳朴的男人时，秦昭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纠结，甄灿是个演什么就能象什么的人，此刻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年少将军，沙场风尘还来不及将他心里的豪情壮志消磨怠尽，这样的甄灿，秦昭阳很熟悉，当初爱上的就是这份投入，他以为一个对事业投入的人必然也会全心投入于爱情，但事实上似乎错了，甄灿爱表演胜过爱他秦昭阳，他以为自己能忍受，却最终自己放了手。

　　当然，身为现在成功人士，秦昭阳觉得分手还是朋友这种事再正常不错，更何况，他们在事业上多少有点关系，未来难说不是一条道，所以搞好关系还是必要的，更何况，秦昭阳觉得甄灿实在不是个会照顾好自己的人。紧走几步上前准备搭话，却看见甄灿略一侧头，跟身后的一个人说起话来，秦昭阳一怔，这才注意到甄灿身旁还站着一位……嗯，那个叫穆英琅的私家侦探。

　　看着甄灿微微笑着跟穆英琅说话，秦昭阳觉得胸口有点泛酸，他对自己说这是因为他们刚刚分手，自己还不太适应的关系，不过这时要回避已经不及，不远处的两个人都已经回过头来看向他了。
　　“阿灿。”他吸了口气整了整情绪走过去。
　　甄灿对秦昭阳的搭话多少有点尴尬，不过几天下来说的话多了，也习惯了，随口应了声：“哎，你来了啊。”随后又了悟状一指拍摄现场方向，“风秦在那边换妆。”想当然，秦昭阳过来找他一多半的理由是来找他表弟风秦。
　　秦昭阳干笑了一声：“是吗？我一会儿过去，那个……咦？穆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穆英琅心里纠结：我站这儿老半天了，敢情您才看见我啊？我没用隐身术啊！嘴上笑着说：“啊，最近接到个案子正在要在这边调查一些事，所以就过来了。”
　　秦昭阳看了一眼甄灿，后者眨巴眨巴眼，完全没有要插入两人对话中的意思，只能叹了口气继续社交辞令：“哦，这样么？难道是跟拍摄有关的案子？”方圆百里，除了他们的摄制组就只有沙地了，这似乎是想当然的吧……
　　穆英琅自然点头说：“是啊是啊。”于是又冷场。
　　这时那边导演向甄灿招手，叫他过去，于是甄灿乐得把这俩人往这儿一扔，自己跑掉。而秦昭阳跟穆英琅互相看了看，只觉之间的空气里莫名的泛着各种酸味，越来越浓。

　　咳……那个……呃……恢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