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III-还世录》委鬼

17、现学现卖

　　秦昭阳站在门口，看着甄灿身后的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提出分手的是自己，可是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对方就另有新欢，让他有点挂不住面子。

　　甄灿心里其实是没有什么芥蒂的，毕竟已经分了手，大家各自去快活，谁也不欠谁的。更何况，在他而言，秦昭阳固然是初恋情人，可是相比空苍那近百年的人生，不论是穆英瑜还是穆英琅，都远远超过了他留下的痕迹，因此，他并没有觉得丝毫尴尬，甚至微笑着向秦昭阳介绍道：“哦，这是穆英琅，英琅，这是秦昭阳。”

　　穆英琅向秦昭阳礼貌的笑了一下，随后想起师父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人初次见面不抱拳，而是握手，于是伸出了手。
　　秦昭阳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愣了一下，随后才握上，下意识的用了些力气，穆英琅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笑着松了手后说：“我听阿灿提起过你。”
　　秦昭阳看了甄灿一眼，这男人叫他阿灿……好亲热，这算是示威么？可是甄灿似乎并不象是个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的人……

　　甄灿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时间观跟秦昭阳有误差，但对于穆英琅与秦昭阳之间的暗潮汹涌有些无所适从，于是他开口问：“怎么想到过来？”
　　秦昭阳张了张口，又闭起来，看了一眼穆英琅，后者很好脾气的微笑道：“阿灿，先让人家进来，我去泡茶。”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甄灿看着穆英琅的背景，心里忽然暖暖的，笑了一下后让秦昭阳进屋坐下，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秦昭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微微的酸涩，他的目光不再只执着于自己了……

　　秦昭阳一直觉得在与甄灿的恋情中，自己扮演的是个比较悲剧性的人物，爱上一个工作狂是件很悲哀的事情，甄灿爱演戏，爱到胜过爱自己，他的演技很精湛，精湛到有时候秦昭阳不知道他对自己说的情话到底是真心还是仅仅是在念台词，这样的疑问在心里纠结了很久，终于积压成不能治愈的症结。
　　他总是说——
　　阿灿，别用说台词的口吻跟我说话……
　　阿灿，你说这话是真心的么？
　　阿灿，我不是在跟你演戏，你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样子好不好？

　　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甄灿都会用一种委屈的目光看着他，他不知道这委屈中又有多少真实的成份……久而久之，甄灿对于他的指责采取了一种淡漠的回应，他们为此争吵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没有结果，等到两人再也没有力气吵的时候，他选择了分手，他知道自己无法忍受这种不知是真是假的感情，同时也无法改变甄灿。
　　就在他决定分手的当天，甄灿被砸成了重伤，做了整整两个月的植物人，当医生因为联系不到已经不认儿子的甄家人，而联系到他时，他后悔过，毕竟四年的感情，不是分手两个字一出口就能抹杀得干干净净的，他替甄灿垫付了手术费住院费这费那费，却始终不敢去医院看一眼，直到甄灿醒来。

　　真正感觉到两人的感情走到末路，其实是在见到醒来的甄灿时。
　　秦昭阳曾以为这会是个开始，但甄灿看自己的眼里没了温情，只有礼貌和友好的客套，亲兄弟明算帐的请他帮忙，然后，各自分开，从此甄灿走出了他秦昭阳的世界，他们或许还是朋友，但不再是爱人。

　　思绪总是瞬息万缕，待他回过神，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茶具，悠悠的茶香扑鼻而来，穆英琅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在说：“这茶不错，秦先生尝尝。”
　　说了句“谢谢。”端起杯子看了看桌上的茶具，再看了看端着闻香杯品茶香的甄灿，他觉得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喝可乐。”
　　甄灿一怔，确实，以前自己最喜欢喝的就是可乐，冰箱里总是塞满了可乐罐头……但是在空苍生活那么久，那个世界可没有碳酸饮料，他又不擅长喝酒，加上穆英琅实在是个烹茶的高手，时间长了倒是养成了喝茶的习惯。
　　这些当然不能向秦昭阳说，于是笑着说：“英琅的茶艺好，偶尔风雅风雅也蛮不错的。”
　　秦昭阳跟着笑了笑，正想随着赞一句，就听穆英琅接口：“你这是夸我？还是嫌我呢？”
　　甄灿斜眼瞪了他一下，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觉得怎样就怎样咯。”说完看着穆英琅眯着眼笑得灿烂，就知道这位心里又犯酸了，觉得好笑，于是也就笑了出来。
　　他的笑让穆英琅释然，也回以一笑。

　　两个人眉来眼去的神情看在秦昭阳眼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轻咳了一声，低头口了口茶他说：“我听说你新接了个剧？”
　　甄灿怔了一下，点头：“是啊，怎么？”
　　秦昭阳看了穆英琅一眼，有些担忧地说：“你能行么？不再休养些日子？”
　　甄灿笑了，抬手往自己脑门上叩了叩，跟当时对穆英琅一样的笑说：“没事没事，你看这结实着呢！”
　　秦昭阳可没有穆飞仙那般淡定，看他这动作就是一脸的不赞同：“你啊！别这么不爱惜自己！”
　　甄灿没有接口，微笑着看他，这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是甄灿对于他人的否定流露出的反应，甄灿不爱跟人吵架，多数时候，他会用一种无声的抗议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秦昭阳熟知他的脾气，所以闭了口。

　　沉默了一下后，秦昭阳换了个话题：“断魂在竞标特效组，我们的工程队也参加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们能在一个剧组工作。”
　　甄灿笑着点头：“你的工程队经验足，肯定能成！”
　　秦昭阳听到这句话终于心里舒服了些，目光不经意的向一旁的穆英琅看了一眼，再开口：“还没听你介绍穆先生是做什么的？”
　　甄灿看了穆英琅一眼，正想开口穆英琅已经抢先一步说：“哦，我刚从国外回来，新开了一家私家侦探社，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秦先生多多关照。”世故的笑容加上流利的社交辞令让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愣。
　　秦昭阳隐约领会到对方某种不悦的情绪，可是面对穆英琅始终微笑的脸又拉不下脸，于是两人之间的波澜叠起，连甄灿都觉出些许火药味了，笑着圆场：“嗯，英琅才回国不久，对这边还不太熟悉。”

　　寥寥数语，秦昭阳在甄灿的言谈中已寻不到对自己的依恋，心里多少有些挫败感，但是有个穆英琅在，他又不好表现得过分亲昵，毕竟他们分了手，对方似乎已经有了新欢，自己多少要避嫌。
　　做不成情人也能做个好哥们，这是当初他和甄灿的约定，现在看来，要将这句话变为现实，好象并不容易。

　　秦昭阳坐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关上门，甄灿对穆英琅突然表现出来的世故依然很奇怪，于是问：“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穆英琅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我最近在看肥皂剧，现学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