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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解战袍 良夜水暖,春光无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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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呦,都快把我晃散架了!”
忙完一切的韩凛,坐在秦川对面椅子上。
边以手扇风,边看着他笑。
一张脸红扑扑的,还带着微喘。
怎么看怎么诱人。
就在秦川刚要上手去揽时,屋外响起的通报声如一记惊雷,生生截住了动作。
“陛下,沐浴的热水烧得了。”
“好,难为你们这么晚了还帮忙张罗!早些安置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顺着话头,韩凛轻灵灵起了身。
稍稍一转,就带动着瀑布般的长发四散飞扬。
直教秦川心神荡漾,似坠巫山云海之中。
接着,他双手抵上桌子,眼睛微微眯起。
嘴角,衔着个春情旖旎的浅笑。
像逗弄猎物似的,做出个遗憾的表情。
对着秦川道:“行啦,洗澡水既已烧好,秦将军就快请吧!”
这么悠扬婉转的语调,秦川真是太久没有听到过了。
这下,他不仅四肢百骸暖得发烫,就连耳朵里都冒起了火。
老老实实被韩凛拉着,转进了隔壁的卧房。
卧房中的布置,跟外间屋里差不多。
一样的质朴简约、不着雕饰。
处处都透着朔杨,特有的粗犷生趣。
秦川先是看了看床榻——还好,足够大!
然后,便打量起房中各项陈设。
发觉除了必要的穿戴外,韩凛在此地没有哪怕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
足可见,当日出行的匆忙与急切。
屏风后升腾起的热气,把房间一角熏得烟雾缭绕。
空气里,渐渐弥漫起细小的水珠。
烧得秦川,更加心猿意马起来。
他简直不想洗漱了!
只想快快拉着韩凛到床上去,完成那些,过去在梦里才能做的事。
虽然知道对方,铁定不会同意。
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秦川还是唤出个,平生最可怜可爱的神态。
对着面前那人,就瞧了过去。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皮往下耸拉着。
好看的剑眉,也跟着低了下来,显示出一种欲求不满的卑屈。
饱满的嘴唇,微微向前嘟着。
两颊似含了些什么似的,鼓鼓溜溜。
使整张脸看上去,充满了某种十分幼态的不快。
只是高挺的鼻梁,夹在中间有些破坏气氛。
毕竟,那线条过于凌厉还不易伪装。
只好借由下搭的唇角,来弥补些许。
“还记得以前,说过什么来着?”
韩凛瞅着他这幅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
双手往腰上一叉,立马恢复了往日气势。
“这招啊……对我不好使!以前不好使,现在照样不好使!”
“哼,官人真是好狠的心!”
心知此路不通的秦川,把脸扭向一边。
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尽情对着韩凛撒泼打赖。
“不好使就是不好使,说什么都没用,知道吗?”
韩凛索性,顺着桌边坐了下来。
从壶中倒出杯水,边喝边看着秦川演独角戏。
如果要论,这世界上谁最了解秦川?
韩凛若认第二,恐怕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何况又有古语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俩人,简直就是命中注定的冤家对头。
相爱相生、相克相成。
任谁也别想,从中横插一脚。
果然,一看韩凛是这般态度和反应,秦川登时就没了脾气。
只得掰正脑袋,坐在其对面。
小声央求道:“那……要洗也行,你、你先让我亲一下……”
那黏黏糊糊的动静,直要把人的心都听化了。
但韩凛,是何等的七窍玲珑心。
自然知道这一去,必定羊入虎口。
到时候自己抗又抗不过,还得顾忌他的伤。
一来二去之下,不被得逞才怪。
所以干脆硬起心肠,板起面孔。
一字一顿道:“先、洗、澡!”
眼见着计划泡汤、阴谋拆穿,秦川更往下耸拉了几分。
刚刚还笔直挺拔的肩膀,如今就像受了风雨侵袭的小树苗一般,歪歪斜斜。
兼之胸前还扛着包扎用的细布,愈发显得失意失落、寂寥非常。
“好啦,好啦,别哭丧着脸啦!由我来亲自服侍秦将军沐浴,秦将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韩凛终究是忍不下心,绕到对方身侧。
用手臂环住少年,轻轻摇了几摇。
犹自憋闷的秦川被这么拿话一哄,顿时计上心来。
霎时间乌云转晴,拉着韩凛就要赶紧洗澡。
是委屈也忘了、撒娇也忘了,至于埋怨那更是顾不得了。
反倒是三下五除二地脱好了衣服,乖乖坐进浴盆里。
冲着韩凛摆出大大地笑脸道:“那就有劳官人啦!”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韩凛心中有些纳闷。
可看着他身前缠的一道道白布,再看看秦川那灿若星辰的眼睛。
还是把刚刚萌芽的疑心,抛到一边。
专心为其擦拭洗漱起来。
韩凛的动作张弛有度,力道也拿捏得十分恰好。
除了帮着秦川撩水擦身外,还为其按摩肩背、松乏筋骨。
等到准备给秦川洗头发时,端坐水中之人已大有醺然欲醉、飘飘欲仙之感。
放松下来的喘息声伴着深长的吐纳,回荡在韩凛耳边。
让他的眼睛,又隐隐蒙上了层水汽。
“这些日子,他该有多累啊……”
韩凛的手,穿过秦川发端。
水的温热,与发丝的清凉交缠在一起。
一如他此刻,百感交集的复杂心绪。
也是到了这一刻,韩凛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为何总是逃避,与秦川发生更加亲密的关系——
原来,自看见那道伤口后,韩凛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那些拥抱与亲吻,的确令他欣喜沉醉。
可他也是真的不想,让秦川顶着这样伤痛又疲劳的身体,来讨好自己。
当年,秦川所说的那种“爱一个人更好的方式”。
韩凛今日,才算彻底懂了。
然而,这间屋里心有顾虑的人,绝对不止韩凛一个。
此时的秦川亦在犹豫挣扎,迟迟拿不定主意。
其实,早在他拥住韩凛的一瞬起。
那具比以前更瘦更弱的身体,就让秦川内心惊动而沉痛。
他感受着韩凛的颤抖与无力,把每一下尝试和失败,都用刀子刻在了心上。
现下,依旧泛着新鲜的疼。
秦川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眼睁睁看着韩凛,用这副被未生散日渐掏空的身子,来承受自己这些年的思念与缠绵。
可他又清晰残忍地明白——
今夜,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迟疑退缩!
韩凛心中的内疚,恐怕在看见那道伤口时,就已达到了极致。
这种生死一线下的愧悔,会令他愈加自惭形秽。
并且,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劝慰和消解。
想通了这一点的秦川,终于不再摇摆退却。
把前头琢磨的那些花花肠子一扔,整个人就那么站了起来。
溅了韩凛一身的水。
一声“哎呀”还没赶上嘴边,韩凛的胳膊就被牢牢攥在了秦川手里。
他的力气是那么大,动作又是那么急。
完全顾不得擦拭身上,更不管有没有弄痛韩凛。
只是一路扯着,把人往床榻上带。
秦川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韩凛只会更加动摇……
说来真是好笑,就在韩凛领会了,秦川曾经的拒绝时。
秦川也明白了,当年一水轩中韩凛的想法。
他们两个,经历过斗转星移、岁月变迁。
都以对方的视角,看清了这份感情,在彼此心中的分量。
简直就像生命,开给他们的一个巨大玩笑。
不过还好,兜兜转转若许年,他们又都回到了对方身边。
不堪重负的床板,发出“吱吱呀呀”的抗议。
把韩凛的惊呼封堵在胸腔里,如一团闷烧的赤焰。
看不见火星,却能感受到灼热。
秦川的手臂,自左右两个方向扣住他肩膀。
将人死死揽在怀内,不给韩凛一丝反悔的余地。
这具浸过热水的身子,现下正散发出,不容抗拒的力量与火热。
随着肌肉的紧绷和背脊的起伏,愈发显出躁动难耐。
韩凛的眼彻底醉了。
他迷失在秦川深情的眸子里,如汪洋中逐渐脱力的泅渡者。
心甘情愿,抛弃掉最后一块浮板。
随即沉沦进那,无边的广袤与深邃之中。
悲喜轮回、生死一处……
他的手是那样长、那样窄。
无法控制的力量,按压在秦川胸口上,呼吸是渐次的畅快与憋闷。
秦川觉得,脑袋里似有几十根弦同时拨着。
而琴身,就是自己正值鼎盛的丰沛躯体。
他们相拥着对视,直到双眼迷蒙、四肢酸痛。
韩凛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原来一直停留在秦川伤处。
他轻声低呼,忙要将手撤回。
却被秦川一把钳住。
那真是双连腕也是玉的手啊!
秦川拖拽着这一汪莹白细嫩,紧紧贴上了自己胸膛。
细布包扎下的伤口,慌乱而有力地跳动着。
像一只,忍不住要破茧的蛹。
“你,还是这么好看……”
秦川一手按着韩凛,一手抚上其发端。
动作与他的声音一样,温柔而轻盈。
如鱼翻夏荷、似鹭点寒汀。
略带粗糙的拇指,滑过韩凛眉宇之间,那里有两条浅浅的沟壑。
接着,秦川将手伸进了发丝。
这是从前,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青丝的深与额头的净,再和着面上的娇、眼里的情。
怎么看都是美的,像一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