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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起波澜 阖宫夜宴,君臣博弈 ...
天,暗了下来。
两岸亮起的灯笼,映在御河上。
宛若游动的赤色锦鲤,将热闹与喜气送进千家万户。
大殿内,自然也换了一番布置。
虽然新皇一早就下过明旨,不可铺张浪费,可底下人却不得不顾着皇家脸面。
将殿内装扮的一派锦绣气象,让人看了无不心醉神迷。
韩凛身着常服出现在宴席上,受了百官参拜后便让众人落座。
中州尚右。
是而南夏太师,被特意安排在右边起首位置上。
与之相对而坐的,正是大权独揽、风光无两的穆王。
直到这时,巫马良雨才算真正看清了,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不得不说,皇亲贵戚与当朝重臣这两种特质,在他身上融合得非常好。
不笑时,眉宇间皇家风范,威仪尽显。
开怀时,又透着与生俱来的宽厚亲和。
让人亲近之余,并不敢鲁莽造次。
穆王其人身形高大、体格强健。
却也有着中年人,养尊处优下的松散。
随着一声钟鸣,乐声四起。
韩凛端起酒杯,向堂下示意。
一盏盏盛满佳酿的青樽,陆续被点燃。
而声声“万岁”,则是星火燎原后迸发出的炸响。
穆王未待其言语,先一步举起杯向着巫马良雨笑道。
“太师,今夜良宵,千万要尽兴才好!”
说罢,径自仰头一饮而尽。
沉实有力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上,久久不曾消散。
巫马良雨面上堆笑,急忙照着规矩还礼。
酒入喉头时,特意拿余光瞥了瞥端坐高台的年轻帝王。
但见韩凛神色自若,并无任何异样。
只是握着杯子的手,不知何时悄悄松开了。
“哈哈哈,当真是佳酿!香气馥郁,味道又甘美醇厚!”
放下杯的巫马,没有急着去看台上。
而是笑着向穆王举举空杯,随后才转头向韩凛谢恩。
“承蒙陛下关爱,有幸一尝如此美酒,臣实在三生有幸!”
韩凛依然是那副,笑着的模样。
“这酒名为胭脂熏,乃宫中专人所酿,可算做是中州内廷特产。”
说着,他又斟了一杯。
“太师若喜欢,朕便派人送些到你的住处,算是一点儿心意吧。”
还没坐踏实的巫马,一听这话连忙起身谢过。
然后,换出副老者对晚辈的腔调。
“臣看陛下这一身常服玉冠,当真是风度翩翩、貌比潘安啊,呵呵呵……”
笑声传遍殿内各个角落,不知是宴席上过于轻松热闹,让这位太师先失了态。
还是实在不胜酒力,先一步蒙了醉意。
总之,这笑里的轻慢之意,就像摆上明面的刀,任谁都看得明白。
“这酒又恰好名为胭脂熏,英雄自古爱红颜,更何况是陛下这等少年英雄!”
眼看铺垫到位,巫马收敛起笑容,继续道。
“此次微臣前来敬贺,自然带了不少南夏风俗,不知陛下可愿赏脸一观?”
“这下才真要开始了……”
闻听此言,秦淮心中默念。
双方的饵都已抛出,接下来就看谁沉得住气了。
韩凛明显来了兴致,笑得愈发开朗活泼。
“朕对南夏风物向往已久,太师如此周到,实在是荣幸!”
说罢还洒脱地挥挥衣袖,身形往前倾了两分。
大有一副,兴之所至之态。
巫马见状,对着身边随从小声吩咐几句。
不多时,殿外就传来奏乐之声。
与中州宫廷乐音不同,这曲调很是缠绵悠扬。
柔婉清丽,却不失妩媚风流。
好似美人在侧,红袖添香、笑语呢喃。
伴着乐声,几个身着妖娆舞衣的姑娘,翩然飘进殿内。
烛火摇曳般,搅动着满殿的刚和硬。
她们姿态轻盈,身段柔美。
动作时而大开大合,时而细腻动人。
个个细雨流光、玉树临风。
柔弱处,又透着坚韧的筋骨。
果然是别样的脉脉风情。
韩凛看得入神,竟全然陶醉在其中。
一对眸子随着翻飞的舞衣,上下左右不停闪着。
简直目不暇接、兴味盎然。
穆王倒是没忘了喝酒。
他一边饮罢杯中物,一边笑着感叹。
“哈哈哈,良宵美酒解语花,当真人生乐事!”
说完看了看巫马,再拿眼瞟了瞟韩凛。
一时舞毕,击节之声由高台传来。
韩凛语气轻快道:“南夏风貌果然与众不同,舞乐铿锵,煞是好看啊!”
言罢,还犹自回味着低声哼了几下。
看样子,似是全心沉浸在方才的歌舞中。
“妙极,妙极!果真南方有佳人!”
穆王再次强行接过话头。
“太师,接下来还请与诸位南夏使者一起,观赏观赏我们中州风采,如何?”
未待巫马作答,外间的黄钟之声已然响起。
带着十足的力量感,声声入耳。
如雷鸣响彻云霄,一扫适才阴柔之气。
身着红色短打的少年们,执剑宿列。
随着一阵琵琶声,刀剑出鞘、寒气四射。
一时间,大殿内光影交错、红云翻动。
不同于女舞的柔软,少年们肆意张扬的活力,像是一块块淬过火的铁。
迸射出,强悍而炽烈火花。
那充满侵略性的生命力,教在场每一个人都禁不住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仿佛一把锋利匕首,谈笑间就挑破了,刚刚编织好的温柔陷阱。
巫马瞧着眼前燃烧的火,心下不由冷笑。
“穆王这人深不见底啊……只是这小……”
就在他准备下定论的当口儿,官场中沉浮半生的智慧叫住了巫马——
现在下判断还为时尚早,再等等吧!
一段高亢旋律过后,舞者动作戛然而止。
少年身姿挺拔,剑光的锋芒也比刚才更胜一筹。
“哈哈哈!微臣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中州男儿气概,当真举世无双!”
巫马良雨边鼓着掌,边竭力称赞。
笑声中的豪迈气魄,竟是压也压不住。
“太师谬赞了。”韩凛和颜悦色地回应着。
命人赏赐了底下舞者,接着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
穆王不紧不慢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面前碟子里。
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论气概胸襟,巫马太师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啊……”
只此一句,便使得巫马良雨心中警铃大作。
本就没多少的醉意,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听闻太师为南夏兢兢业业,整治吏治、改革民生,都少不了您出谋划策!却从不居功自傲,这等胸襟何人可比啊?”
伴着阵浸透了薄醉的笑,穆王再次举杯敬酒。
巫马一面说着“不敢当”,一面举杯应下这句夸赞。
的确,南夏新帝当朝以来,凡遇政令起草或修改,背后都少不了自己协助。
可他与陛下一早便商定好,由南夏帝出面稳住局势,自己只在背后支撑朝堂社稷。
“太师”之名,也不过是个荣誉头衔。
对外巫马良雨总是一副昏沉老迈、不问世事的样子。
说到底,他这个人就是南夏背后的一只手。
至今,怕有很多南夏官员都不清楚。
哪些政令是皇帝想出来的,哪些又是由他这个太师做出的。
可今日,一个中州王爷,竟如此轻易地点破玄机。
究竟是奉承客气的溢美之词?
还是无中生有的试探?
这一招打草惊蛇,让巫马有些自乱阵脚。
“皇叔所言极是!只盼我中州也能有太师这般人才才好啊!”
韩凛嘴里不住夸赞着巫马,话锋却转向了穆王。
“穆皇叔,您说是吗?”
“自然……自然……”穆王飞快应下。
语气中,透出些许迟疑和慌乱。
“太师治世之能、高风亮节,自是天下表率,臣定当以此共勉!”
“既如此,朕就放心了。”韩凛说着,再度换上那副不谙世事的笑脸。
巫马良雨看着二人,还是补全了刚刚没想完的话。
“只是这小皇帝……看起来天分不高的样子,也难免猜忌偏狭之心……”
他虽极力劝阻自己,不要如此轻易妄下断言。
但这念头还是跳将出来,印在了巫马心上。
这就是主观判断的力量——
一旦成型定性,就会在无形中驱使人们,做出带有倾向性的推测。
这是人的通病。
即使敏感的政治人物,亦不能免俗。
可若有人早一步看穿,懂得利用这种规律。
就能反将预想的判断,扎根在对方心中,直至发芽壮大。
只不过这种能力,需要对人性人心洞如观火,更需要与之相配的演技和天赋……
宴席继续着,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
丝竹管弦萦绕其间,来来往往很是热闹欢畅。
韩凛看上去兴致颇佳,穆王也渐有醉意,百官们陆陆续续全松弛了身形。
值此酒酣耳热之际,高台上的韩凛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提高音量道。
“前两年南夏施行的官员考察政策,真是高瞻远瞩!定赏罚分明之理,开社稷清明之道。”
他语气热忱,乘着酒意絮絮赞叹。
“朕每每想起这些良政国策,都钦佩不已!”
晃晃悠悠的笑声自堂下传来,声音虽浑厚,可到底蒙了酒后的含糊。
只听穆王回说:“启禀陛下,此等良策,便是巫马太师的功劳!”
“遭了!”巫马心中暗道不妙。
寒气从脚底蹿升至头顶,一个寒战激的他酒意全无。
果然,穆王前番言语并非故意奉承,他是真了解南夏朝堂!
然而,此刻透露出来,到底是想敲打自己?还是想要挟堂上那位呢?
巫马良雨思绪纷乱,只得以酒遮脸。
连道国君圣明,自己不敢居功。
眼睛却紧紧盯着穆王。
“哎,太师这可是过谦了——”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话题。
“这一国策中,如何考察官员,标准为何,奖惩等级怎样制定,不都是太师辛苦想来的吗?”
话语当前,巫马只觉有万千箭矢向自己射来。
竟能探察到如此地步,看来南夏内部纰漏着实不小!
他顺着思路,继续往下想。
但要想追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中州与南夏本就千丝万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便是自己,在中州也有不少故旧好友。
可一转念,巫马立即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刚刚那话如剑如刀,伤到的恐怕不仅仅是自己。
堂上韩凛,语气冷下几分。
“哦,原来如此?巫马太师思虑周全,穆皇叔也是消息灵通啊!”
穆王倒也并不惊慌,慢吞吞起身拜了一拜。
挺直腰板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自该为陛下分忧。”
“好,好个食君之禄!好个忠君之事!朕自当与诸位爱卿共勉!”
韩凛脸上,又恢复了如日光般和暖的笑。
只是这一次,有些刺眼。
在场官员无不赶紧起身,一同叩拜。
就在这“君明臣贤”的间隙,巫马看到韩凛搭在桌子上的手越握越紧。
直至骨节,都发了白。
时间流淌犹如风中细沙,不知不觉月至半空,乐声也渐有疲惫之意。
及至意兴阑珊处,这场暗藏风雨的宴请终于落幕了。
巫马先是率领一众南夏使者,谢过中州款待。
稍后便由专人引路,回到下榻的驿站安歇休息。
百官们在叩拜谢恩后,亦各自散去。
一时间,御道上熙熙攘攘,场面一点儿不比宴会时逊色。
这边厢,秦淮刚要撩帘上轿,那边传话内监就到了。
看他匆匆忙忙,一路小跑着请秦淮留步。
称陛下要即刻召见。
秦淮丝毫不敢怠慢,忙跟着内监折返宫中。
一路行至书房。
门刚推开,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就着屋内烛火,让人暖融融的。
一扫宴会上,耀眼与纷乱。
秦淮朝里走着,心下对今夜召见已明白了八九分……
内殿中,陛下和穆王并肩而立,正在讨论着什么。
只带一声中气十足的请安传来,两人才一同回头。
“大将军快快请起!”韩凛依旧温和轻快。
哪怕是喧闹了近一整天,也丝毫不见疲态。
“看大将军精神抖擞,想必是料定今夜要有此一叙了?”穆王呵呵笑着。
与韩凛之间,全然没有了席上表现出的芥蒂。
秦淮还是如往常那般,谨慎持重。
“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韩凛笑意盈盈落座,向二人招了招手。
秦淮等穆王就座后,才恭敬坐进椅子里,脊背挺拔如山。
穆王看向对面,没有任何委婉迂回的意思,开口直入主题。
“在大将军看来,今日我与陛下这一出,演得如何啊?”
“臣知陛下知人善任、心怀天下,也素信穆王忠心可鉴,所以明白其中苦心。但从南夏太师处看来,想必还是信了六七分的。”
早已想好的答案,自然无须过多思虑。
那边话音刚落,秦淮这边就做出了回应。
“哦?”韩凛来了兴致,眸中闪烁着光彩,“朕愿闻其详。”
秦淮还是那样端坐着,给人以安定的力量。
只听他娓娓道来,声音抚过之处皆是平静与安详。
“方才席间出招和破局,皆由穆王而起。纵使太师再老谋深算,也不免怀疑陛下少年天子治下无方,王爷又过于居功自傲、功高震主。”
“接下来一出打草惊蛇,算是愈加坐实了这份猜忌。想必在太师看来,抛出诱饵的虽是陛下,咬钩的却是穆王。”
“陛下释放的每一个信号,都会成为节点,串联着太师的猜疑——直至变成一个结论,印在脑子里。”
秦淮缓了口气,语速更慢了。
“哪怕这个结论,下得并不切实确定,可只要在脑海里形成印象,就很难再推翻了。”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秦大将军!与刚刚陛下的分析相差无几!”
穆王畅快笑着,疲惫之态早已涤荡干净,只剩爽朗豪迈。
“这几分信……若能助朕安定朝局,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也就足够了……”
韩凛眸中流光汇聚到一处,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天下分裂百多年,南北各自统一后无不在静待佳机。朕是多么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个时机!”
他言语恳切动情,眼前晃动的烛火,好似沙场旌旗猎猎。
穆王听着,徐徐叹出口气。
“陛下所言,恐怕也是南夏皇帝的心声。”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怕是将来必有一战,只是……”
“只是光有这些还不够,咱们还需要人才!”
韩凛目光转向秦淮。
“需要一个,秦相那样的人才!”
秦淮立即起身,谢过韩凛称颂。
因为刚刚对方口中所称的秦相,便是他的父亲。
秦父与先帝相识于年少,因志同道合互相引为知己。
其一生兢兢业业,全力辅佐先帝创下不输“文景之治”的伟大功绩。
后来,更是凭借三项国策,将中州各项实力到空前的高度。
人人皆为之神也。
秦父病逝后,先帝更是下令将丞相一位永久封存。
以示“天下唯秦公一人可居相位”。
算是以此祭奠,这位陪伴了自己半生的战友。
现如今,中州还需这样一位不世出的能臣。
扶起这即将承受动荡和冲击的大厦。
“若能得此等大才,朕愿为其重开丞相之位!”
韩凛声音略带颤抖,求贤若渴之态溢于言表。
“陛下圣明!”穆王和秦淮齐齐撩袍叩拜,显示出两人的支持之心。
窗外天色似打翻的墨砚,黑得浓重又厚密。
君臣三人商定了下一步计划后,穆王和秦淮才退出殿外各自回府。
可在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埋着不同程度的疑问。
秦淮想的是——
今日宴会上,陛下的一举一动皆为穆王授意吗?
包括语气、动作,甚至细微的表情变化?
穆王竟能算计到如此地步?连细枝末节都这般周到吗?
穆王心中的疑云,自然沉得多、也重得多。
如一块铁板死死压向他,令人透不过气。
前几日,只是与陛下商议,要在宴会上做出些君臣不和的样子。
更要设法将南夏猜疑的矛头,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就是如此笼统的谋划,对方却能完成得如此细致。
每一个语气、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皆是引着南夏太师,走向错误判断的诱饵。
恐怕到现在为止,那个巫马都还以为自己只信了三分。
但深埋下的种子,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只怕其还未曾真正领教……
秦淮回到府里时,已经很晚了。
厅内却依然通火通明,亮如白昼。
不用想也知道,是秦川一直在等着自己。
他掸了掸身上寒气,跨步进到房间。
秦川见到父亲后,先是请了安。
没有急于询问什么,而是安静垂手立在一旁。
看着他这种极力克制的状态,秦淮多少放下心来。
虽仍显稚嫩,可秦川的确在如自己所教导的那样,渐渐凸显出沉着冷静的个性。
这种品质,是身为武将必须具备的素质。
“今日朝见,陛下和穆王早有准备。”秦淮的沉实之音,让秦川心中大石落了地。
端起桌上茶杯,秦淮接着说。
“陛下刚登基,中州各处都以□□为要,这一次韬光养晦,应该能给国家带来些安稳日子。”
不知是这话给了自己安慰,还是父亲放松的状态感染了自己。
秦川只觉心下,燃起不可抑制的欢喜。
“陛下今日提起了你祖父,”放下茶杯后,秦淮稍稍侧身看向秦川。
“往日我与你说起,秦家凭三策定天下,更提到过你祖父与先帝间,常人难以企及的信任与默契。”
“你打小也经常问我,为何祖父是一代名相,而我却成了军人,是吗?”
秦川心下不由一震。
看来父亲,是有重要的话对自己说。
“当日秦相三策:安民生、储钱粮、缓扩军,在中州朝内可谓是无人不知。”
“商贾地位得以提高,朝廷开设商号打通了国家间贸易往来。”
“农民享受薄赋税的优待,手中渐渐积攒下余粮。”
“之后更是以和亲北夷之策,换来边郡多年安定,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是。”秦川的回答犹如钟磬之声。
他坐得笔直,看向父亲的目光精亮似天边星子。
“后续一些情况,你自然也知道——秦氏丞相在位十五年,位高权重、身份显赫。”
“病逝后,先帝为追思其功绩,将丞相之位封存,以示纪念。”
话到此处,秦淮略一沉吟。
“但还有些情况,是你不知道的——你祖父病重那段时间,正值朝廷动荡。”
“有人不满和亲政策,主张力战;有人批评国家经商,有辱体统;也有人拿天象做文章,主张增加赋税、以备不测……”
“可先帝皆一一驳回,力排众议,坚持当初三策为当朝治国之本。”
“后期封存相位,一半是为追思,一半亦是不得已下的权宜之计。以悼念嘉奖之名,稳定朝局。”
随着父亲讲述,秦川心念忽动。
“祖父与先帝君臣默契,传至今日仍是一段佳话。没想到,背后竟有这许多坎坷艰辛。”
秦淮微微点了点头。
“等我长到……嗯,大概就是你现在这么大吧……”
过往回忆,把声音都拉远了。
“一日,你祖父忽然叫我去书房。对我说起他的宏愿便是统一南北。”
“但只有银钱粮草还远远不够,想要重新弥合天下,中州就得有属于自己的将领。”
“祖父……真是深谋远虑啊……”秦川循着父辈回忆,感叹道。
“秦川,今日我把这些告诉你,是为了要你记住——军人一生,从不以杀伐论功过。”
“不可开不义之战,不可陷百姓于水火。若时机不到,就是再难,也得一直等下去。”
秦淮没有去接他的话,只是自顾自说完了叮嘱。
以秦川目前的年纪,还不太能完全理解其中含义。
他只是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哪怕这辈子终究无缘出战,只要中州百姓平安富足,作为将领的个人得失实在算不了什么。
但即使秦川年纪再小也知道。
没有一个军人不期待沙场点兵,没有一个将军不渴望建功立业。
只不过,为了黎明苍生,父亲愿意放弃一己荣辱,来换天下太平。
这便是秦家的家风,也是祖父一脉相承的规训。
现在是由父亲坚守,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秦川觉得,肩上担子忽然重了起来。
他想起韩凛的叹息,想起那句“不能错更不敢错”。
“过些日子,再给你请位老师,往后你要学得更多。”
秦淮以此句收拢了今日长谈,回房休息去了。
秦川目送着父亲离开,自己久久站在原地。
心事如夜色深浓,第一次在少年心头萦绕不去……
起波澜——
《竹枝词九首》 (唐)刘禹锡
瞿塘嘈嘈十二滩,此中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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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起波澜 阖宫夜宴,君臣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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