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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小火炉 晴雪飞阳,再访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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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秦川问小松。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大家走街串巷拜年的日子,豆腐店说不定都关门了,你确定五儿来得了吗?”
小松心里虽有些犯嘀咕,可还是点了点头说:
“我相信五儿会来的!我们说好了,她就一定会来!”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将秦川的思绪拉回到了小时候——
那天,是和韩凛约好要去他府上,赏花比武的日子。
可因为自己学中调皮,被父亲责打后还禁了足。
更有礼叔廉叔在房门外看着,一时之间可谓插翅难飞。
当时,身上的疼痛,并没有让自己坐立不安。
而一想到和韩凛的约定无法兑现,秦川就觉得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挨到掌灯时分,自己抽了个家里人不注意的空隙。
先钻窗再爬墙地翻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韩凛的府上。
看门的小厮见他这样狼狈,不等通传就带着秦川进了院里。
只是还没等自己喊出那个名字,就听见韩凛跟身边人大声争辩道:
“我不管!我就要在这儿等着!我们说好了,他就一定会来!”
跟记忆里两人相见后的欣喜若狂不同,豆腐店门板上张贴着的“初五开张”的告示。
还是让兴冲冲赶来的小松,失望地耸拉下了头。
只不过,不管心里再怎么消沉气馁,他还是直直地站在豆腐店门前,一动也不动。
秦川自然能理解这种心情,所以也陪小松站着,什么话都没说。
只将手放在那小小窄窄的肩膀上,给予自己能给的最大支持。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整条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了不知换了多少拨。
仍是不见杨五儿的身影。
小松抬起眼又看了遍告示。
对秦川道:“师父,咱们回去吧!等初五的时候,我再来!”
“好吧。”秦川牵着小松的手往回走去 ,轻声细语地安慰。
“这些天,咱们再去街上寻摸些新鲜玩意儿,等到初五你一并拿过来。”
小松不愧是人小鬼大,他按下心里泛起的酸,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给秦川。
“师父,我没事。以前听老人们常说,人生不如意事常□□,我一天天地长大,这些事儿总要经历的。”
这样的句子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无论笑得再怎么灿烂,无论他究竟明不明白其中深意,秦川都觉得有些怅然。
便不再说什么,而是将那只小手握得更紧了。
“小松……小松……”
就在两人刚要拐出街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孩童声从背后传来。
生生掰转了二人身形。
小松脸上瞬间云开雾散,大睁的眼睛里,满是夺眶而出的惊喜!
他飞速回过头,见杨五儿穿着身娇俏的粉色新袄。
小脸儿冻得通红,气喘吁吁地向自己奔来。
杨老爹紧一步慢一步地跟在后面,笑着念道:
“嘿,这孩子啊非要来,说是跟小松约好了要一起玩,不能食言!这不,忙完了家里的事儿,就央求着我,带她来了!”
秦川看了看天色,连说要请几人一起吃饭,也好让小松和五儿有更多相处时间。
杨老爹本想推辞,可看这俩孩子激动兴奋的样子,才勉强答应下来。
去饭馆的这一路上,小松和五儿有说有笑。
两人一会儿分享着点心,一会儿又说起过年时各自的见闻。
一会儿小松还给五儿比划了两下拳脚,惹得小姑娘拍手跳高,直呼厉害。
不知为何,一看到他们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样子。
秦川总是会忍不住想起,以前的韩凛和曾经的自己。
他们的志趣相投、惺惺相惜;
他们的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乃至彼此的默契神会、心有灵犀……
接着,脑海中的韩凛和自己就长大了。
历经试探拉扯,终于成为了彼此最重要的陪伴。
虽然不能像过去那样常常相见,可思念与牵挂总是如影随形。
让他们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相思情浓。
而且这一次,为以防正月初三的约会又出岔子。
秦川在小年夜当天,就给韩凛下了死命令——
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初三的时间空出来,留给彼此!
还说旧的一年快过完了,欠的账既往不咎。
但新的一年,不能不开个好头。
否则,岂不预示着来年诸事不顺,自己要独守空房?
记得那天,韩凛看着面前这个,出尽百宝、耍赖撒娇的少年将军。
只得无奈地笑着答应下来。
还指天誓日地保证,绝不会爽约,才算是哄的秦川转嗔为喜。
“可明天……才大年初二啊……”
秦川看着大亮的天光,在心下叹息着。
古语道,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让秦川心神不宁的初二。
对于严飞阳来说,却是个极好的日子。
这天,天还没亮他就起来换上了衣服,拿好了提前准备下的节礼。
又往包袱里装了几瓶跌打药,便趁着群星依稀的天色,出了演武场。
到此时,他的心里其实仍有些庆幸,那几个“麻烦”的家伙正巧不在。
谭鸢跟武隐昨日一夜未归,听说是进城喝酒去了,还顺便要看戏。
周迹杭和楚一巡去了孔毅家,好像是要帮街坊铲雪。
“他们这几个人啊,终于都有了各自的去处!”
严飞阳提着东西走在路上,心里颇为感慨。
既为暗卫集团,能这么快适应正常生活而高兴。
又为自己,侥幸逃脱众人逼问而开心。
他一路走得很快。
虽然雪已积了厚厚一层,但这根本难不倒,有武艺傍身的严飞阳。
在一片莹白间如履平地,动作甚是潇洒利落。
但还没走出二里地,他就发现身后有尾巴跟着。
起初自己还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
小心试探了几次,才发现这尾巴藏得很深,若即若离、忽远忽近。
天底下,能有这等让人甩不开又抓不住的本事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严飞阳在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并未有什么改变。
照样哼着小曲儿,往严家庄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山脚下,他故意扯断系包袱的扣儿。
里面的东西应声掉落一地,咕噜噜滚了几圈,埋进了雪里。
严飞阳装作慌乱,俯身去捡。
一边捡一边留神着周围动静,确认他们有没有跟上来。
当包袱重新打好背在身上时,他站起身背对着后面道:
“行了,出来吧!你们几个谁出的主意?让鼎鼎大名的跟踪高手,来干着小孩儿的把戏?”
随着话音落地,道旁树阴处走出来几个人影。
分别是周迹杭、楚一巡、谭鸢和武隐。
严飞阳转过身去看他们。
只见这几个人里,武隐笑容隐密,谭鸢面无表情。
楚一巡待要说话,便被周迹杭拦下,自己上前一步道:
“是一巡提了一嘴,我觉得这法子不错就答应了。他们都是跟着我过来的,你要怪就怪我。”
可严飞阳脸上并没有愠怒或责怪的神色,只摇了摇头苦笑说:
“唉,你们几个真是……我早该想到的……”
话还没等起头,一句兴奋的“严大哥”就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那是花向晚,清脆悦耳的声音!
周迹杭几人看见,刚刚还沉着持重的严飞阳,脸色像变戏法儿一样。
瞬间就堆满了不可置信的喜悦。
他迅速回过头去,一个大大的笑脸出现在花向晚面前。
关心道:“向晚,你怎么下山来了?”
“我担心大雪天路不好走,以为你来不了了。就想下山来看看,不想刚好遇见你。”
花向晚说得很直白,将自己的惦记之情悉数告知。
见严飞阳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姑娘接着问:
“咦?刚刚和你说话的人怎么不见了?就在那……”
边说,边用手指向对面的树丛。
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仍是不见一丝人影,又见严飞阳并无回答。
便自己嘟囔:“难道是我看错了?可刚才那里明明就有人啊,还好几个呢!”
严飞阳知道他们几个还在那片林子里,只是隐藏得太好,花向晚看不出来。
不过他并不打算理会,这一次来严家庄,他本就没想瞒着谁。
不想让他们那么早发现,只是怕解释起来麻烦。
现在这几个人跟来倒好,省去了自己叙述来龙去脉的时间。
想到这里,严飞阳笑了笑说:“这点子雪哪能难倒我!”
“我既然答应了,过年要来看你和花老伯,自然说到做到。这两天下雪,院子里一定有很多要收拾的功夫吧?咱们赶紧上去,我来打扫!”
一听这样说,花向晚便顾不得想,刚才看到的一幕,开心地回身往山上走去。
严飞阳跟着走出几步,回头再去瞧对面的林子。
那几个人果然又探出头来。
每个脸上都挂着心知肚明的笑容,连谭鸢都罕见地笑弯了眉眼。
见严飞阳落在身后,花向晚以为是他手里拎的东西太多不方便。
就停下来,想接过点儿自己拿。
可严飞阳只说,这点儿东西不算什么。
要花向晚安心走路就好,还问起她的脚伤。
“当然已经完全好啦!”花向晚蹦蹦跳跳地告诉他。
“不然,我也没法儿在雪天下山碰见你了,对不对?”
严飞阳一想的确有道理,又留心观察了下姑娘的走路姿势。
确定没有落下病根,才彻底放下心来,任由她欢蹦乱跳地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