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大王修仙记》得的地

56、五十六章

　　剑意是个人对剑的认知和体悟，可它不是永恒不变的。

　　自一个婴孩握起剑，剑意就存在了。

　　它可以锐利如刀、寒冷如霜、柔软如蛇、灿烂如光……剑修挥出的每一剑，都带着自身的剑意。

　　大王的剑意是它那可以撕碎一切的爪，残留在妖身上的剑意如今都是无主之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

　　驱散它们就像是用自身的剑去痛打落水狗，仅限部分。另一部分，好比针尖对麦芒，努力一下就赢了；最后一部分，就像木棍和铁棒，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大王帮着妖们驱逐剑意，到守洇角上的伤口时摇了摇头。

　　守洇也不介意，王可以给它们治疗部分已经很不错了。它想了想道：“这是前段时间一个眼角下面有痣的人修留下的。”

　　大王：“……”怪不得感觉有点熟悉，二师兄的剑意像青天一样宽广绵延。

　　“走吧。”已经通知完毕部分妖的今峪抛出一个阵核，大王伸手接过，点了点头。

　　一猫一妖远去，鼎伍握住了手心，嗣曾转身随口问道：“你们还记得那只像猫的妖吗？”

　　那只扑到今峪脸上还安然无恙的猫，就是如今的新王。那个时候的今峪，就已经知晓混沌已死了，或许更早之前，它就知道了。嗣曾垂下眼睑，也没想让它们回答，蹬脚飞起迅速离开。

　　“王来自人界，那又怎么样呢？”守洇含笑摇头。会道谢的王，软弱可欺，于它们而言不是正好吗？

　　奉折笑意吟吟，瞥向珐啼，道：“珐啼，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珐啼沉默地甩着尾巴，尾端秃了一点的地方长出了新毛。

　　良久，它道：“可能是美梦吧。”

　　＊

　　和妖打架是和人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正如段思元所说，只需要盯着妖的一处弱点打，分散攻击不过是浪费力气。

　　正运转的阵核压迫形如鼹鼠妖的大妖，它的速度和妖力大幅度地降低，但身体强度，依旧难以突破。

　　“锵——”

　　利爪划过皮毛，就像碰上了金属，发出清脆的声音。

　　下一刻，鼹鼠妖发出尖啸，音浪震荡。大王忽觉自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它眸子更冷，染火的爪毫不客气地袭向鼹鼠妖。

　　妖的战斗，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法。今峪站在树上，冷眼旁观着。

　　挥爪，闪避。

　　再挥爪，再闪避。

　　再多的妖力铺盖也掩饰不了这个本质，不过是第一个大妖而已，还有五百三十五种大妖在等我啊！！！

　　大王一爪寒冰，一爪烈火在鼹鼠妖从土里钻出来时，跟随着一跃而起，按上了它的眉心。

　　云雾猛起。

　　“嗷嗷嗷呜！”鼹鼠妖发出惨叫，眼前一片空白。它甩着头准备再次钻入地面，却撞上了层层叠叠的藤蔓。

　　阻拦了鼹鼠妖去路的大王，面无表情地再次袭向鼹鼠妖。

　　击败它，只有这一个结果。

　　过了良久，鼹鼠妖颤颤巍巍地站在无数的枯萎藤蔓中，看着对面起势的大王，直挺挺地向后躺去，两只脚还抽搐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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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散掉了虚张声势的妖力，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鼹鼠妖走去。

　　“比我想象中的要慢。”今峪收起了阵核，冷道。

　　大王呼出一口气，掏出了补灵丹以及一些药物，它摸上失聪的耳朵。

　　红色的血液结了痂，凝固在耳侧。大王侧头看向今峪，它正说着话。

　　大王指了指耳朵，道：“听不见了。”

　　今峪一顿，冲大王龇牙，像是表达自己的不满。

　　大王笑了笑，问：“怎么办？听不见了欸。”

　　今峪轻哼，云雾般的手提起晕过去的鼹鼠妖的后肢，疯狂抖动。

　　大王看得胆战心惊，鼹鼠妖迷茫地睁开了眼睛，纳闷道：“怎么天地翻过来了。”

　　“醒了就快点把你的天赋解除。”今峪望着鼹鼠妖出声催促。

　　鼹鼠妖转头，被压抑的妖力重新流动，它便想起之前经历了什么。

　　“嘻，你不错。”鼹鼠妖说完，嘴里发出舒缓的音调。

　　耳里不再是无声的世界，大王忍不住抖动耳朵，问道：“这是什么天赋？”

　　它还以为是受伤了，所以才听不见的。

　　鼹鼠妖一脸得意说：“这是我们禾鼹一族的[勿音]。不管是谁，只要中了勿音，除非自动解除，不然都会失聪三月。”

　　听起来无甚杀伤力。大王看着快速活蹦乱跳起来的禾鼹，笑道：“无视实力等级，倒是厉害。”

　　禾鼹兴奋地点头，“没错。它们都嫌弃我们一族的天赋，却不知，人修可害怕我们族妖了，见到都会绕道而行。”

　　“……嗯。”大王深以为然。

　　它们离开了禾鼹的地盘，今峪忽然道：“既然对它们的天赋感兴趣，怎么不向它们要一颗妖丹？”

　　大王默了片刻道：“这样就像当着主人家的面，挖它们的宝藏一样。”也许是从同族的骨灰里挖也说不定，突然有点罪恶。

　　而且，它们此行并不是以王的身份，而是以王的臣民身份行走。没必要，多生事端。

　　今峪轻啧，到达了第二种妖的地盘后，默契地开启了阵核。打服大妖，是大王要做的事情，它不过是一个安排对手的裁判。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不是在和妖单挑，就是在前往单挑的路上。

　　有时候，还得特意避开清光弟子，和令察司的人玩猫抓老鼠的戏码。

　　今峪偶尔带着大王回去东二峰，在清光到处串串门，露露脸，维持整日宅东二峰的猫形象。

　　清光在月中之时，宣布了神宗的事宜，在众弟子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冤有头，债有主。不少弟子都向宗门申请参加此次的神宗问责队伍。

　　奇怪的是，夏侯一竟也申请了去。

　　“他身为半妖，却向着全是半妖的宗门拔剑相向，有趣，有趣。”有弟子扶掌笑道。

　　大王在某一日，潜入了冉方云所在的山。它二师兄和祸斗打得声势浩大，大王躲在犄角旮旯里和山中另一只大妖打得云里雾里。

　　大王打完了，爬上了高山，注视冉方云的翻腾而出的剑意。

　　“你让它面对这样的敌人弃剑吗？”大王平静地问着。

　　天祗祸斗，非是赤血契约的牺牲屁。而是清光的弟子从人间活捉带回宗门的。全身黑色，似狗，善火。

　　半空中烈火如云，比之火烧云还要壮烈几分。冉方云站在其中，身影若隐若现，他挥着剑，在火海中创造了一片雾蓝。

　　这样的二师兄，要在生死之际弃剑才能突破清光八重心法。可面对强大敌人弃剑，无异于自取灭亡。

　　大王从中窥见了渺小之人对抗无可匹敌之力的无奈。

　　今峪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只是安静地望着这场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战斗。

　　它们从日暮看到第二个日暮，第三个日出。

　　看到冉方云咬着牙抛弃了他的剑，湖蓝色的剑从云端掉下，沾上了尘土。

　　拿着剑都杀不死的敌人，抛弃了剑难道会做得更好吗？大王愣怔地望着，想着，最终久久失语于那道与穷天一色的“剑”。

　　剑，从不拘于三尺。人的心中藏着自己的剑，那是心剑，是为炼心。

　　清光三长老门下无剑派，更该懂得这个道理。

　　“二师兄，炼心一级了。”

　　随风飘荡的轻语，冉方云似有所觉般忽而低头看向了某一方向。

　　苍翠的树木下，躺着一柄雪亮的湖蓝色的长剑。

　　清光在外的核心弟子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宗门，褚春虎回宗述职时，见到了春风得意的二师弟。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忽道：“去往神宗的队伍明日出发，你倒是赶巧突破到了炼心。”

　　冉方云笑了笑，道：“我也要去吗？那大比的时候可就只有入府级的三师妹和四师弟了。”

　　褚春虎思索片刻，问：“师父呢？”

　　“急匆匆地出去了，许是有要事。”

　　东二峰。

　　大王悠闲的趴在了桌子上，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回来了，它也不好再去后山。

　　后山的五百二十六种妖怪，他已打过了三百二十一只，剩下的只需要再抽个时间去单挑。

　　“大王？你是不是要突破了？”白苏的声音有些纳闷。

　　大王点了点头，在后山和妖怪打仗的日子，他的灵力飞速地精进，如今已是入府三级。

　　可司辰一道，毫无变化，它能感觉到，距离量变产生质变的那一天并不远了。

　　命途三生，他如今只是能看见，但是也从七天变成了十三天。识海里的上空，繁星漫天，不过它可能还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填补那一整片无尽的夜空。

　　今峪侧了侧头，问道：“白苏你好像，也快突破了吧？”

　　大王一愣，陡然打起了精神，“真的吗？你也入府三级了？”

　　白苏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我突破了三重无剑心法，就变成了入府三级。”

　　白苏的剑心，于她的道是雨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