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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搏斗 ...

  •   待在黑暗太久会迷失方向,再次见到光明也如同凶兽一样避之不及,不敢接受。只能后退,逐渐形成了中间的灰色地带。

      人不人鬼不鬼,姑且可以这么说。

      ——加洛斯.穆丽尔

      最繁华的地方往往最污浊,只是藏在了美丽的表皮下让人看不见罢了,每当夜晚降临这层表皮就会被划破,里面腥臭的浓浆一股脑地涌出的样子哪来形容此时的伏特加俱乐部也不为过。

      这地方白天门口挂着安分的牌子揽客,晚上就摇身一变成了地痞流氓的狂欢派对,门口写着特色饮品黑板也变成了一张骷髅头和肠子的海报。

      各色人等在此相聚,妓口毒口也不在少数。只要你有钱你可以在这里买到任何东西,包括枪支,如果你有这个胆量□□杀人他们只会祝贺你成了个真正的男人。

      像这样的酒吧纽约还有很多,比警局还多。让那些条子来查不查几个月查不完。

      播放着炸弹般的摇滚乐的伏特加俱乐部中一个单薄的身影格外突兀。在身材魁梧的男人堆里那位穿着黑色卫衣头戴黑色贝雷帽全身上下一身黑随时能融入进黑暗不知所踪的银发女孩显得脆弱得如同一张纸。

      她坐在宽大的红色沙发上两条纤细的腿叠交在一起,银色的头发中夹着一条细长的黑色链子,她静静地在那坐着,不一会儿服务生就为她拿来了一杯飘着薄荷叶的威士忌。

      “比利?你觉得那个妞儿怎么样?”大卫.布莱斯揽着金发妓口勒到极致的细腰对他旁边一直盯着银发女人被宽松卫衣遮盖住的身体的男人说。

      “头发颜色很特别。”大卫又把不怀好意的目光移到她的口罩上“就是不知道脸是什么样。也许我们可以去试试搭讪,先说让她上车然后再上床。你知道的,来这的妞儿都很会玩。”

      “万一她丑得比电锯杀人狂还吓人呢?”比利.尤金放肆地笑,一旁的金发女孩紧贴着他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又咯咯地笑。

      “那也要再看看她的其他地方怎么样。”

      “我希望她没有隆胸。哈哈哈,你的上个床伴手感可不好对吗?”

      “闭上你的嘴。小心得艾滋,混蛋。”

      加洛斯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等不及平常味道威士忌就下了肚,只是感觉口腔火辣辣的。她真的是爱死酒精了,甚至要依靠越来越多的酒精镇定自己要崩溃的神经。托这机场附近的廉价公寓的福,只要她待在住处几乎每半个小时都能听见飞机的声音,再细微也能让她抓狂,那轰鸣的声音像极了爆炸,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本能。

      该死,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生下来就害怕爆炸和血。看见了闻见了听见了只要是感知到就会抑制不住地想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

      轻轻晃动脑袋脑浆都在跟着摇晃,如同盛在酒杯里的威士忌。

      “晚上好,美丽的小姐。”本来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就让她烦躁,贴近她的声音更是让她恨不得捏碎什么。她掀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长着一张高中橄榄球队队长脸的校园明星。他咧开嘴笑着,真是恶心。

      “不好,先生。”加洛斯一向对搭讪的人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她戴着口罩的情况下还是搭讪的人。理由很简单,前者可能是想谈个恋爱,后者则是想要□□。

      “你心情不好吗?”

      “显而易见。”

      “那我们来放松一下怎么样?”大卫笑嘻嘻地凑过去。“你知道吗?我的车上有比这好听的乡村乐。”他把粗大的手放在加洛斯紧绷的腿上,然后缓缓向上。

      “让我们来放松一下好吗?比如肋骨断掉被疼晕过去?”加洛斯铆钉手套的尖锐部分狠狠扎了他的手一下划出一道不浅的口子,紧接着看似毫无胜算的纤细手指稍微一收拢只听一声喀嚓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中。

      “你!”大卫痛得五官都扭曲了。他猛地挑起来甩了甩自己被捏碎的左手,团起自己的右手朝她笼罩在阴影的侧脸挥去。“婊子!”

      “我可能不曾说过,我当过兵。”加洛斯回以拳头骨骼撞击间胜负已分。她当然不可能当过兵,可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这种程度的斗殴在伏特加俱乐部里连个小浪花都算不上,可现在的双方一个是肌肉男一个是瘦弱的女孩,力量悬殊到让结果戏剧化到了极点。

      大卫摔倒在地脸白得可以就地焚尸了,显然他的骨头又碎了。“你,你,你...”

      一旁的比利.尤金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又看向了加洛斯淡漠的脸,无视了大卫的求助带着金发女孩往后面走了。“真是个怪物。”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几个彪形大汉一直盯着加洛斯看,倒在地上的大卫被见怪不怪的服务员拖出去了,但愿他不会沾到门口的汽油。

      说是安慰但更像奖励胜利者那般,服务生在加洛斯的桌子上放下一朵用美元折成的玫瑰。

      她拿起来态度戏谑道:“真是简单粗暴。”

      加洛斯.穆丽尔,虽然穿得不像正经人但她是个好女孩。前提是不生气的情况下。

      她有个酒鬼父亲和吸毒的母亲,从小在垃圾堆般的房子长大,大了一点才被送去上学,上学期间打个工被知道了钱也都会被父母骗走或者抢走,拮据的家境让她只能穿二手店里面最破也最便宜的衣服,有时甚至没钱吃饭只能去翻垃圾桶。

      福克斯的垃圾桶装得大多数都是湿哒哒的东西,找到能吃的机率很少很少 。好在查理.斯旺警长撞见过后就经常请她吃饭给她买衣服。她曾对她的父亲说:“知道吗?斯旺警长比你更像我的父亲。”

      别人的父母是港湾、是保护,到了加洛斯这里就是寄生虫了。不过命运没有一直让她被拖累,15岁那年她的酒鬼父亲酒后和母亲吵起来进而发展成互殴,最后加洛斯亲眼看着父亲把一把刀捅进母亲的身体,母亲倒下后在用自己的棒球棍给父亲几下,确定他们都没有呼吸后再报了警。她怕血,怕飞溅出的鲜血,但她别无选择。

      棒球棍的指纹被她刻意地弄乱过,再加上当时的两位警官着急下班就匆匆给这件案子定义成了双方互殴致死,临走还不忘安慰加洛斯几句。

      后悔吗?她没有,一点都没听。有时她也对自己的冷血感到震惊,但更多时候她对此坦然接受。也许自己天生就是犯罪的料,坏点就坏点吧,至少他也不是什么无辜的好人。

      就这样她成了孤儿,是件好事。她靠着自己的兼职能给自己挣够生活费,还能时不时出去旅个游。比如现在。这“兼职”又分很多种情况了,她的身份之一就是打手,天生就这么会打架不用岂不浪费了,而且每次出场都能获得不菲的报酬。如果每天都接一单半年她就能买一套房了。

      她摇晃着酒杯喝下最后一口威士忌,对音响里发出来情情爱爱的歌词翻了个白眼。她那块复古的手表上显示着凌晨一点,她不想睡觉可呆在这也没什么乐子,该走了,她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屑与地痞流氓为伍。虽然有时也会困惑自己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但最后都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和他们不一样。

      这也是她坚持不说脏话努力学习的原因。当然,由于上学太晚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混个中等的水平。

      亮面银扣的马丁靴在粗糙的地板上发出摩擦声,她用力地踩着花着恶魔骷髅的地板,选择从后门离开。前门的那滩汽油实在太难闻了就算用靴子去踩也是种对靴子的不尊重。

      由于她刚才的出色表现没人敢上去和她搭话自然也没人敢打扰她。但有一个人是例外。一个裹着宽大风衣面色惨白如同从墓地里刚挖出的尸体的男人跟了上去,他露出的半截手依旧苍白可以清晰地看见血管。只是血管也不再流动。

      后面也有汽油,好在只是沿着墙的一片可以躲开,这刺鼻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劣质汽油,旁边还是侧翻的汽油桶。

      她穿着单薄的卫衣也不冷,削瘦的身影看上去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内里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这个假期过得相当快。事实上,所有假期过得都相当快,永远也把握不住。她或许该去买点新文具和新书包?那是回到福克斯之后的事情了,纽约的东西往往比福克斯要贵上不少,她即使早已脱离贫困行列但还是要勤俭些的。

      “如果把我的生活拍成电影票房一定会大爆的。”她喃喃自语道,和她年纪相仿的青少年谁没有向往过□□之类的东西呢?而她就在亲密地和它拥抱。这一点也不浪漫。去他的罗曼蒂克。

      身后的脚步声她早在出门后就察觉到了,劫财还是劫色?或者两者都劫。那可真是找对人了,还没有人成功劫过她呢。她把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是一对指虎。捞出来戴上后她就停住了脚步,回头与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视,指虎银色的刀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嘿!”她冲过去抡起拳头用全力朝他打去,他却如同幻影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身后,像是经历过数不清战争的老兵,她天生就十分擅长战斗,就算速度快她也能凭借风声瞬间反应过来。

      她立刻用左臂去格挡男人挥过来的拳头,巨大的冲击力代替了疼痛首先让她感受到。骨头裂了,她抓住机会结结实实打了他一圈,可接触的瞬间像是接触到了什么冰冷的石像,硬得不像人。

      “该死。”他毫无反应,直接用手钳制住了因惊讶而露出破绽的加洛斯。这时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有一双如血般粘稠的眼睛,正以看食物的眼神看着她。

      “我可不是汉堡。”绝对的力量压制让她自知没有胜算,可今天就算要死在这也要流干最后一滴血再被杀死,这是一个战士的荣耀。既然正面进攻没有办法试试这个呢?她突然向后倒去用尽全力一拽男人没有防备直接被带了下去。

      粘腻的汽油沾满了她的后背,无论如何这件衣服都不能要了。男人按着加洛斯的胳膊往腹部压巨大的力量是要把她的手臂和肚子一起压穿,同时他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这是什么怪物?加洛斯难以理解。她用力一扭男人似乎也进入了虚弱区反转之间倒在了汽油上,他试图坐起来又被加洛斯紧紧勒住脖子。

      掐脖子没用,见他的手扯掉自己的一块衣服而松懈加洛斯立刻起来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打着后扔了过去。

      “啊啊啊!”男人瞬间被火焰吞没,火在他身上比一般人烧得还要猛烈。他痛苦地尖叫着,声音如同身体被切割一样凄惨。周围的汽油被他翻滚间沾上烧得更旺。

      加洛斯对此冷眼旁观。在火光都映照下她因疼痛而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她双手插在口袋里,露出的一双浅灰色眼睛冷漠地看着那团火球。

      不一会儿,可以说是快到不可思议火焰就熄灭了,留下的既不是尸体也不是骨骼而是一捧黑色的灰。

      原本等着尸体烧完打算拍照纪念的加洛斯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他不是人还是身上有助燃剂?怎么可能电影里的那些神啊鬼啊的不都是虚构的吗?可就算有助燃剂也不至于烧得这么彻底吧?火化还会有烧不完的骨头呢。

      她蹲下去捏了一点灰,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灰尘,以前家里的厨房随处可见的,闻起来也没什么味道。活见鬼了。

      抱着求知的精神她跑进街对面的便利店要了个塑料袋,回来小心翼翼地把灰收集进来再封口。她不是收集癖患者,拿着堆灰尘也仅仅是出于探索。

      先把它带回去摆着吧,也算个战利品。她站起身把塑料袋塞进口袋里,哼着歌走出了阴暗的小巷,街对面的霓虹灯晃得她的眼微微闭上。

      她只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斗殴,哼着歌继续自己坏的不彻底也算不上好,称为灰色的生活,却不知潘多拉魔盒由这个男人开启,又把她拉入她曾经最恐惧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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