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屋的经营日常》纸梧

83、荣汇小区（三）

　　王芳看到安然低着头，以为安然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急忙找补：“妹子，我从小家里就信这些东西，你别见怪，可能就是我多疑了呢，你要实在是胆子小，我给你换房。”

　　“啊，没有，这件事还蛮有趣。”安然笑道。

　　听到这话，王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夕阳西下，天空出现一抹粉紫色的晚霞，王芳抬头看了眼时间，起身收拾起小店。她将外面的瓜子皮清扫干净后，锁上了店门。

　　“下班下班，回去给闺女做饭。”王芳拎起先前买的菜，招呼着安然一起回去。

　　小区内的路灯已经亮起，楼下不少小朋友聚在一起玩耍，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春日的小鸟，十分有活力。

　　居民楼旁边是一小块儿草坪，草坪一侧的石砖上堆满了泥土和被人拔下来的杂草。两个小孩拿着小铲子，正挖开湿润的泥土扔到一旁的石砖上。

　　“张佳佳，你作业写完了吗就往外跑。”王芳离老远就认出来了自家闺女，扯着嗓子喊道。

　　张佳佳正兴致勃勃地挖坑，听到声音仓皇回头，正撞上她妈的目光，吓得赶紧把手缩在背后。

　　“看看你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回去我还要给你洗衣服，你这孩子，一天到晚都不知道让人省心。”王芳拽住张佳佳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着往家走，边走边数落。

　　“我是要挖宝藏，你让我再玩儿一会儿。”张佳佳试图反抗，但王芳力气太大，她怎么都甩不开。

　　“就一堆泥哪有什么宝藏，赶紧回家吃饭。”王芳的语气不容拒绝。

　　安然望着王芳母女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就算离得很远，她依旧能清楚地听到母女俩的谈话声。

　　“不是跟你说过不许跟那男生玩吗？你这死丫头怎么不听话。”

　　“没有，小声他性格很好，才不是你说的坏孩子。”

　　“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

　　“看什么呢？”

　　安然的注意力被拉回来，扭头看到了洛云烟。

　　洛云烟：“她们再说谁？”

　　“在说那边挖土的小孩。”安然回头看向小土堆，发现小男孩不见了。

　　洛云烟环视一圈，除了一堆翻出来的泥土，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哪里有小孩？”

　　“回家吃饭了吧！”安然走到两个小孩挖的坑边看了一眼，里面全是土和草根。

　　-

　　狭小的客厅内，一只青黑色的鬼怪还在昏迷，洛云烟的麻醉剂效果太好，如今五个多小时过去了，这鬼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它体内的怨气已经被净化完毕，但体型和颜色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成原样。安然看着体型庞大，占据了大半个沙发的鬼怪，单手掂着绳子把它拎起来扔到了门口的地板上。

　　不一会儿，洛云烟就端着一盘盘饭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很快泛黄的桌面上便摆满了饭菜。红烧鲈鱼，蟹黄豆腐，泡椒凤爪还有排骨汤，安然食欲大开，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津津有味地吃着。

　　“没想到你一个大老板，还会做饭，做的还这么好吃。”安然嘴里面塞的满满当当，嘟囔道。

　　洛云烟看着吃的正香的安然，喃喃道：“店里的员工他们都不敢吃我做的饭。”

　　“为什么，这么好吃，不吃多可惜。”安然又扒拉了一口米饭。

　　“米饭也好好吃。”

　　“有次请员工们吃饭，我在饭菜里下毒毒杀店内的叛徒，从那以后，他们再没人敢吃我做的饭。”洛云烟淡淡道，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安然刚夹起来一块儿排骨，一时间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我事先计算好了药物的剂量，人没死，不过是吐了一地的血然后晕了过去。这种小事居然把他们吓成这样……”洛云烟摇头叹息。

　　这种小事？给员工造成多大的阴影啊！

　　“吃吧，没下毒。”洛云烟笑了笑。

　　安然吞了吞口水，心一定，一口咬了下去。

　　反正都吃这么多了，要死也不差这一口。

　　“今天在外面碰到了王芳，她跟我说这栋楼有古怪。”安然边吃边聊起今天的收获，“五年前这栋楼失了火，所以比其他楼看起来更旧，而且她还说，晚上从不见这栋楼亮灯，白天也用窗帘遮的严严实实。”

　　洛云烟沉思道：“我去小区里问过了，前面那栋楼里近来没有发生什么古怪，和里面的住户聊过后也没发现异样。照你这样说，当初加西亚选择这间屋子并不是为了观察对面的居民楼，而是认为这栋楼有古怪，想亲自入住一探究竟。”

　　加西亚，洛云烟失踪的五级员工，一名天使。按照洛云烟的说法，加西亚对空气中的异常有很强的感知能力，或许当初他就是率先察觉出了异样，但没想到，这栋居民楼比他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今天在加西亚的书里发现了这个。”洛云烟递出一张烧了一半的纸，放在桌面上。

　　这是一幅简笔画，画中有三个不同人。一个人全身涂满黑色，用曲折的线条勾勒出轮廓，如同浑身长满了刺；一个人全身涂满红色，但仅剩上半身，下半身的部分被烧掉了；两人中间夹着一个黑笔勾勒的小人，小人只有旁边两个人一半高，应该是个小孩。小孩两只手一只牵着黑色的人，一只牵着红色的人，脸上花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是一家三口。”安然得出结论。

　　洛云烟点头：“我问过附近居民，这栋楼里有三户是一家三口，分别住在五楼，三楼和二楼。三楼的住户是两个月前新添的女儿，年龄太小，可以排除是作画的人。还剩下五楼和二楼，我们可以从这两个住户入手。”

　　“两个住户……你今天有看到这栋楼里的人吗？”安然忽然抬头问道。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整个小区也不过六栋居民楼，今天下午她在外面转了一圈，每个居民楼里都见有人进出，唯独这栋，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洛云烟仔细回想了一遍，眉头渐渐蹙起：“没有见过。”

　　外面夜色浓郁，小区内的路灯亮着微弱的光芒，安然看了眼时间，放下碗筷走到门口，开门出门。几分钟后，她又回到了屋内，语气沉重：“这栋楼里，只有我们这户的灯是亮着的。”

　　夜里从不亮灯的居民楼，白天无一人进出，安然看了眼还在昏迷的鬼怪，心底有个不好的猜想。

　　“是人是鬼，明天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洛云烟似乎对此早有准备，神色出奇的镇定。

　　夜晚的月亮格外明亮，月光洒在楼道里，地上结了一层霜。

　　滋滋。

　　滋滋。

　　咔。

　　楼道里的灯泡传来轻微的声响，忽地一下，灯亮了。

　　安然睡的不是很好，中途翻了几次身，结果被自己翻身的声音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忽然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刚睡醒的脑子还不清醒，安然眨眨眼睛，望向黑暗中正对着她的那张脸。

　　洛云烟侧坐在床边，稍稍弯腰，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边，比出噤声的手势。

　　四周静悄悄的，屋里黑漆漆的，安然认真听了许久，什么动静也没听见。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洛云烟才把手拿开。

　　怎么了？安然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有东西。洛云烟回应道，眼眸看向房间外面，神色严肃。

　　读懂洛云烟的口型后，安然瞬间来了精神，睡意一扫而空。她轻手轻脚下床，打开房门瞄了一眼。

　　客厅内，那只青黑色的鬼躺在地上睡的正香，大半天的时间，它仅剩的三颗脑袋又少了两个，看起来勉强有了个鬼的样子，想来恢复了不少。

　　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一处角落，安然并未发现异样。洛云烟不擅长鬼怪之类，仅是发觉到有什么东西来了，具体的情况她也不清楚。

　　安然揉了揉眼睛，这种时候才能体现出她的价值，什么事情都让雇主来，要她干啥。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把厨房、卫生间和另一间客房都看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

　　磁场紊乱会干扰判断，安然趴在地上盯着沙发底，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自从受伤之后，她对周围的感知力下降不少，在店里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来到污染区又遇到磁场紊乱，就连异样都是洛云烟率先察觉出来的，她算是深刻了解了自己如今的状态。

　　如果早知道自己是这个状态，她当初绝对不会这么爽快答应洛云烟，至少，要加钱。

　　安然站起身，摇摇头。她不是不相信洛云烟的判断，而是什么也没发现。

　　洛云烟蹙着眉，就在十几分钟前，一股陌生的气息突然闯入屋内，直到现在也没有散去。

　　闯入屋内的气息……

　　这个东西一定在屋内吗？

　　洛云烟和安然同时看向对方，显然两人都想到了这点。

　　安然望向房门，大步走了过去，抬头透过猫眼往外面看。

　　猫眼外面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安然回过头张口道。刚说完，她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又看了一眼。

　　黑色的，深不见底的黑色。

　　她看不到对面的门。

　　黑暗对于安然和洛云烟来说从不是阻碍，她们完全有能力在夜里看清事物，因此，就算是黑夜，透过猫眼看到对面邻居的房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但安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下会看到一片漆黑呢？

　　安然盯着那片黑暗思索，忽然，黑暗顿时消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

　　泛着死气的白，像丧尸的眼睛。

　　是眼白。安然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

　　安然心里咯噔一下，门外这家伙百分百不是人，它盯着她们至少有十几分钟了。